第78章 雏鹰浴血(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强汉之墨色如血》最新章节。
“结圆阵!快!”什长目眦尽裂,厉声咆哮。剩余的七八名老卒迅速背靠背围拢,将费承等几个雏鹰护在中间。刀盾举起,紧张地面对黑暗中涌来的敌人。
芦苇剧烈晃动,七八个矫健如豹的魏军斥候身影鬼魅般出现!他们身着轻便皮甲,手持短刀劲弩,眼神冰冷而凶狠,显然是郭淮麾下的百战精兵!为首一个疤脸队率,狞笑着舔了舔刀锋上的泥水,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了阵型中略显稚嫩的费承等人。
“宰了这群蜀狗崽子!”疤脸队率低吼一声,率先扑上!他身后的斥候如同饿狼,从不同方向同时发动了攻击!刀光闪烁,劲弩攒射!
“叮当!噗嗤!”金铁交鸣声、利器入肉声、惨叫声瞬间爆发!一名雏鹰少年被弩箭射中肩膀,惨叫着倒下。一名老卒格开劈来的短刀,却被侧面刺来的匕首捅进了肋下,鲜血狂喷!
费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自己的盾牌上,震得他手臂发麻!他死死顶住盾牌,透过盾牌边缘的缝隙,看到一张狰狞的魏军面孔正对着他咆哮!求生的本能和父亲费祎那句“为将者,当临危不惧”的训诫在脑中激烈碰撞!他猛地一咬牙,右手环首刀顺着盾牌下方闪电般刺出!
“噗!”冰冷的刀锋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对方的小腹!
那魏军斥候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刀柄。费承用力一绞,猛地抽刀!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浓重的血腥味冲入鼻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站稳!他不能倒!倒下去就是死!
“好小子!”旁边奋力劈翻一个敌人的什长瞥见这一幕,嘶声赞了一句。费承的悍勇,如同强心剂,让陷入苦战的老卒们精神一振!
战斗在泥泞的芦苇丛中惨烈地进行着。费承不知格挡了多少次攻击,盾牌上布满刀痕,手臂酸痛欲裂。他机械地刺、砍、格挡,每一次动作都带起飞溅的鲜血和泥浆。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当最后一个扑上来的魏军斥候被什长一刀砍翻时,这片小小的战场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濒死的呻吟。
费承拄着刀,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浴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环顾四周,出发时的十名老卒只剩下什长和另外两人,且人人带伤。四名雏鹰,除了他,一人战死,一人重伤,还有一人……正是董宏,早已不见踪影。
“清点!”什长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他走到那名被弩箭射倒的雏鹰身边,探了探鼻息,沉重地摇了摇头。又看向那名重伤昏迷的同伴。
“什长……”费承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董宏他……”
“闭嘴!”什长猛地打断他,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抽搐,眼中燃烧着怒火,“那个孬种!等老子回去,非扒了他的皮!走!背上受伤的兄弟!撤!”
费承默默地背起那名重伤昏迷的雏鹰同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什长身后,艰难地退出这片被鲜血染红的死亡芦苇荡。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疲惫不堪的影子。他的心中没有初次杀敌的兴奋,只有冰冷的沉重和后怕。战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无情。
当他们狼狈不堪地返回滩头主阵地时,魏延正暴跳如雷。董宏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浑身泥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语无伦次地哭喊着:“不是我…有埋伏…好多魏狗…他们追我…”他身边,是那名被遗弃在芦苇荡、已经咽气的雏鹰少年冰冷的尸体。
“临阵脱逃!害死袍泽!”魏延的怒吼如同炸雷,狼牙槊的槊锋几乎要点在董宏的鼻尖上,“按军法,当斩!”
“将军!将军饶命啊!”董允之侄的身份此刻成了最大的讽刺,董宏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我是董允的侄儿…饶了我这次…”
“住口!”魏延眼中凶光更盛,“莫说你伯父是侍中,便是天王老子,坏了军法,一样砍头!来人!拖下去!枭首示众!以儆效尤!”他的目光扫过刚刚返回、浑身是血的费承等人,在费承那还带着血污却异常沉静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厉声道,“看看!这才是将门之后!拖走!”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上前,不顾董宏杀猪般的哭嚎求饶,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下去。片刻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挑在了拒马尖桩之上,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血色的黄河。滩头上,一片死寂。所有将士,包括那些初来乍到的雏鹰营少年,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军法的威严,用最残酷的方式刻进了他们的骨髓。
魏延的目光最终落在费承身上,那凶戾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一丝:“小子,报上名来!”
费承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挺直染血的脊梁,朗声道:“禀将军!无当飞军第三队士卒,费承!”
“费承?”魏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费祎的儿子?好!没给你爹丢脸!从今日起,你暂代什长!带着你的人,守左翼那片矮坡!”
“末将领命!”费承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就在这时,对岸的战鼓声陡然变得狂暴!如同万千猛兽同时咆哮!无数舟筏如同离弦之箭,在密集如蝗的箭雨掩护下,疯狂地冲向黄河西岸!这一次,冲在最前面的,是速度极快、载着凶悍匈奴突骑的轻便皮筏!马上骑士张弓搭箭,发出野狼般的嚎叫,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绿光!紧随其后的是运载着重甲步兵的庞大木船和连接舟船而成的浮桥组件!郭淮本人,立于对岸高台,玄甲在残阳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郭”字大旗与狰狞的匈奴狼头旗并立狂舞!决战的时刻,到了!
“弓箭手!压制皮筏!床弩!给老子瞄准那些大船和浮桥!火油罐准备!敢靠近滩头五十步,烧他娘的!”魏延的咆哮瞬间压过了黄河的怒吼和敌军的鼓噪,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有些浮动的军心。
“咻咻咻——!”
“崩!崩!崩!”
蜀军的箭雨与重型床弩发射的火箭、火油罐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数艘皮筏被射穿倾覆,凶悍的匈奴骑兵惨叫着落水,瞬间被湍急的浊浪吞没。一艘运兵船被床弩火箭击中,燃起冲天大火,船上的重步兵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跳入冰冷的河水。浮桥组件更是重点照顾对象,燃起熊熊烈焰。
然而,魏军的数量优势与悍不畏死的冲锋弥补了损失!更多的皮筏如同跗骨之蛆,冲破箭网火雨!凶悍的匈奴骑兵怪叫着跃上西岸滩头!他们动作迅捷如狼,挥舞着弯刀,疯狂地冲击着蜀军仓促构筑的防线,试图为后续的重步兵打开登陆缺口!
“无当飞军!随老子杀!”魏延眼中血光爆射,亲自挥舞起那柄沉重的狼牙槊,如同下山的疯虎,带着最精锐的亲卫队,扑向那些刚刚登陆、立足未稳的匈奴骑兵!
狭长的河滩,瞬间化作最原始、最血腥的修罗场!狼牙槊横扫,人马俱碎!弯刀劈砍,血光迸溅!匈奴骑兵的悍勇遇到了无当飞军以命换命的疯狂!滩头彻底变成了吞噬生命的血肉磨盘!后续魏军的重步兵船只,不顾惨重的伤亡,冒着密集的箭雨火矢,拼命向燃烧的滩头靠拢……
左翼矮坡,费承刚刚接替的什队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小股约二十人的匈奴突骑,凭借皮筏的速度和骑射优势,竟突破了中央的拦截,如同毒蛇般直扑这片相对薄弱的侧翼!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瞬间放倒了坡前的两名持盾老卒!
“顶住!盾牌举高!长矛手上前!”费承嘶声大吼,声音因紧张而变调。他奋力用盾牌格开一支射向面门的狼牙箭,手臂震得发麻。
匈奴骑兵怪叫着,策马冲上矮坡!居高临下,弯刀闪着寒光劈落!一名雏鹰少年吓得肝胆俱裂,手中长矛脱手,转身就想跑,被一名匈奴骑兵追上,弯刀一挥,大好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飞上半空!热血喷溅了旁边的费承一脸!
“啊——!”目睹同伴惨死,另一名雏鹰少年精神崩溃,丢下武器抱头蹲下。
“混账!”费承目眦欲裂,悲愤交加!防线眼看就要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从坡后斜刺里猛冲出来!是魏昌!魏延的幼子!他根本不顾什长姜实的约束,此刻双眼赤红,如同被激怒的幼狮!他手中没有长兵器,只有一柄沉重的短柄战斧!
“魏狗!还我兄弟命来!”魏昌狂吼着,不闪不避,迎着一名冲在最前面、挥舞弯刀的匈奴百夫长就撞了过去!他竟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
那匈奴百夫长显然没料到会有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弯刀劈下,砍在魏昌的左肩上,皮甲撕裂,鲜血迸溅!但魏昌也借着这撞击之力,整个人狠狠撞入了对方怀里!他手中的短柄战斧,用尽全身的力气,自下而上,狠狠撩向对方没有重甲防护的腰腹!
“噗嗤!”斧刃深深嵌入血肉!
“呃啊!”匈奴百夫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平衡,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在泥泞的血泊中翻滚扭打!魏昌死死抱住对方,不顾一切地用头撞,用牙咬!那匈奴百夫长也凶性大发,抽出腰间匕首疯狂捅刺魏昌的肋下!
“魏昌!”费承看得心胆俱裂!他猛地掷出手中环首刀,刀光一闪,精准地贯入那正欲起身的匈奴百夫长后心!那百夫长身体一僵,眼中凶光迅速黯淡下去。
魏昌也力竭了,躺在血泊中,身下压着匈奴百夫长的尸体,肋下几个血窟窿正汩汩冒血。他咧开嘴,露出沾着血沫的牙齿,对费承虚弱地笑了笑,眼中是疯狂的快意和解脱,随即头一歪,昏死过去。
魏昌的搏命一击,如同点燃了引信!目睹少主如此悍勇,残存的飞军和雏鹰们爆发出震天的怒吼!羞愧、悲愤、杀意混合在一起,化作滔天战意!
“杀——!”费承捡起地上的一杆长矛,第一个反冲上去!什长姜实也带着预备队从坡后杀出!众人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将冲上矮坡的残余匈奴骑兵死死缠住!刀枪齐下,血光飞溅!失去速度优势的匈奴骑兵在坡地上被逐一砍翻刺倒!左翼的危机,竟被魏昌以身为饵、以命相搏的惨烈方式,硬生生扳了回来!
当最后一个匈奴骑兵被乱矛捅死在坡上时,这片小小的战场已是一片狼藉。费承拄着长矛,剧烈喘息,浑身浴血。他看了一眼被迅速抬下去的魏昌,少年脸色惨白如纸,生死未卜。再看自己麾下,出发时的十人,如今还能站着的,加上他自己,只剩五人。雏鹰营的少年,又添两具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