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萨水烽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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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水东来浪未平,豺声狐影蹑汉庭。

新垒初成烽燧冷,故墟才垦血痕腥。

非是边将弛弓甲,奈何国蠹引膻腥。

岂容鼠辈猖狂甚,赤帜指处魑魅惊。

辽东初定的祥和并未持续太久。深秋的萨水(今清川江)两岸,原本应是一派忙于收获与新垦的繁忙景象,汉廷新设立的屯田点星罗棋布,刚刚修复的烽燧哨所屹立于山脊要冲,试图将秩序的触角重新延伸至这片久经战火的土地。然而,近来一股诡异的邪风却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宁静。

已屡有噩耗传至昌黎:小股马贼、流寇频频越过结冰或水浅的萨水,袭击汉朝的哨所、屯田点。他们来去如风,手段残忍,不仅抢夺粮草、牲畜、农具,更掳掠边民,杀害敢于抵抗的吏士。其行踪诡秘,对汉军巡防的规律似乎颇有了解,往往能避实击虚,一击即走,待附近汉军闻讯赶来,只余下焚烧的营垒、倒毙的尸体和一片狼藉。

起初,镇守平州(辖乐浪、带方等郡)的关彝以为是公孙渊或高句丽的溃兵散勇所为,加强了巡哨力度,并数次设伏,虽有小胜,却始终未能擒获贼首,廓清迷雾。直至一次激烈的遭遇战后,汉军士卒从被格杀的“马贼”尸身上,发现了些许端倪——其内衬的衣物虽经刻意做旧破损,然针脚纹路隐约是高句丽制式;所用箭簇虽磨去了标记,但其形制与汉军缴获的高句丽军械库藏货极为相似;更有重伤被俘者,于弥留之际,痛苦呻吟中漏出了几句地道的高句丽王险城一带的土语!

消息传回,关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贼子安敢如此!扮作马贼,行此卑劣窃掠之事!真当我大汉刀锋不利否?!”他当即挥毫,草就紧急军报,将详情及俘获证物,星夜送往昌黎。

昌黎刺史府内,马岱览毕关彝急报,又仔细查验了随报送来的“证物”——一件染血的高句丽内衫、几枚特制箭簇,面色沉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寒光凛冽,如同塞外深冬的坚冰。毋丘俭、王雄(伤势稍愈,被马岱聘为参军)等皆在座,气氛凝重。

“果然来了。”马岱将箭簇掷于案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位宫终究是按捺不住他的狼子野心。”

毋丘俭须发微张,怒道:“高句丽蕞尔小邦,竟敢行此鬼蜮伎俩!袭我哨所,杀我吏民,此与公然挑衅何异!将军,请给老夫一支兵马,渡萨水而东,直捣王险城,问罪于位宫,看他还如何狡辩!”

王雄却咳嗽几声,缓缓摇头:“毋丘将军稍安勿躁。位宫狡诈,此举极为阴险。他遣人扮作马贼,即便被我擒获一二证据,亦可矢口否认,推诿于边境流匪,甚至反诬我大汉诬陷,挑动边衅。我若贸然兴大军征讨,其一,恐予人口实,说我大汉恃强凌弱,有失仁义;其二,我军主力深陷辽东、幽州政务防务,北有鲜卑轲比能虎视,西有乌桓苏仆延惊魂未定,实难抽调大军进行一场跨海远征;其三,高句丽虽小,然据鸭水、萨水天险,城郭亦算坚固,若其凭险固守,我军急切难下,反成僵局,空耗钱粮兵力,却令真敌(鲜卑、乌桓)拍手称快。”

马岱颔首:“王参军所言极是。位宫此举,正是算准了我大汉眼下困境,故而敢行此鼠窃狗偷之事,意在试探我反应,疲敝我边疆,若我应对失措,其必得寸进尺。”他目光扫过众人,“然,魑魅魍魉,既已露形,便绝无纵容之理!彼欲以阴谋乱我,我当以阳谋破之,以雷霆之势,击其七寸!”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第一,即刻以平州刺史关彝名义,措辞严厉,照会高句丽王位宫,出示证据,斥其纵容‘边民’为匪,袭扰上国,要求其即刻严惩凶徒,交出幕后主使,赔偿汉民损失,并约束部众,不得再犯。此举,名为质问,实为敲山震虎,观其反应,且令其知我已有备,不敢过于放肆。”

“第二,命关彝,加强萨水沿线巡防,多派精干斥候,越萨水深入高句丽边境地带,侦察其兵力调动、粮草囤积及那些‘马贼’真实巢穴。巡防队伍可伪装懈怠,引蛇出洞。”

“第三,从幽州调拨三千精锐步骑,由马岱之子马奔率领,星夜驰援平州,归关彝节制。对外宣称是例行换防,勿打草惊蛇。”

“第四,”马岱目光转向毋丘俭,“老将军威震北疆,善于筑城。请老将军督率民夫、辅兵,于萨水西岸险要之处,择地增筑三座坚城堡垒,囤积粮草军械,形成掎角之势。一旦有事,此三堡便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根基。”

“第五,严令沿海各郡,加强水军巡逻,严密盘查一切往来高句丽船只,尤其是可疑之商船、渔船,断绝其海上偷运物资、人员之路径!”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既有外交上的压迫,也有军事上的周密部署,更有长久固边的打算。众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齐声领命。

“至于那位司马公子和公孙余孽……”马岱眼中寒光一闪,“彼等卖国求荣,甘为异族前驱,其罪当诛!待边境稍靖,查明其藏身之所,必有厚报于彼!”

***

汉廷的照会很快送达王险城。朝堂之上,位宫展阅那封措辞强硬、证据确凿的汉使文书,心中虽是一惊,面上却强自镇定,反而对着汉使和本国群臣,做出一副受了冤屈、愤慨莫名的姿态:

“荒谬!简直荒谬!”位宫挥舞着绢书,声音高昂,“此必是边境不法之徒,或为高句丽、公孙残部余孽,盗用我高句丽衣甲箭矢,行此恶事,意图嫁祸,离间我高句丽与上邦之友好!我高句丽世受汉恩,恭顺有加,岂会行此等背信弃义、猪狗不如之事?!此乃对我高句丽国之污蔑!”

他转而对着汉使,语气“恳切”甚至带着几分“悲愤”:“请尊使回禀关刺史、马将军!我位宫对大汉之忠心,天日可表!此事,我必严查!若真是我国中有不肖之徒所为,定严惩不贷,给上邦一个交代!然,若查无实据,也请上邦勿要偏听偏信,寒了我藩属忠贞之心啊!”一番表演,滴水不漏,既推卸了责任,又暗指汉廷可能诬陷,还将自己打扮成受害者。

汉使冷眼旁观,知其所言皆虚,然苦无更直接证据,只得严词要求其尽快查办,旋即告辞回报。

退朝之后,位宫立刻召见李琛、高延寿及藏身于密室的司马羕。他将汉使文书掷于地上,冷笑连连:“蜀汉倒是警觉!竟查到了些许痕迹。然,仅凭此,能奈我何?”

李琛狞笑道:“大王放心,行事之人皆是我死士,即便被俘,亦绝不会吐露半分。汉使无凭,也只能虚言恫吓。”

司马羕却面露忧色:“大王,马岱、毋丘俭皆非易与之辈,关彝亦勇猛善战。彼等既起疑心,必加强防备。近日斥候来报,萨水西岸汉军活动频繁,似有增兵筑城之举。若其堡垒筑成,防线巩固,我再欲西进,难矣。”

位宫眉头紧锁:“子渊之言有理。然如今汉使刚来质问,我若立刻再有大动作,恐其疑心更重。如之奈何?”

司马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明面上,大王可依其所言,‘严查’一番,抓几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稍作惩处,送往汉营,以示‘诚意’,麻痹其心。暗地里,行动却不可停,反需更疾!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汉军新得平州,屯田点、新设哨所皆是其软肋。我可精选死士,不再小股骚扰,而是集中力量,攻其一处必救之要害!”

“哦?何处是要害?”位宫忙问。

司马羕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萨水中游一处:“此处,临萨堡。乃汉军新设之大型屯田点,聚集流民数千,囤积今秋收获之粮草数万石,更是连接乐浪郡南北之枢纽。其地虽有戍卒五百,然堡寨新筑,未甚坚固。若我以精兵千余,趁夜突袭,一举焚其粮草,掳其丁壮,则不仅重创汉军后勤,更可极大震慑辽东民心,令其不敢安心农事。汉军必全力来救,我可于半道设伏,再挫其锋锐!如此,既可显我手段,令汉军知我非仅有小骚扰之力,亦可拖延其筑城进度。”

李琛击掌赞道:“妙计!司马公子果然高才!某愿亲率一千五百精兵,扮作流民,分批潜渡萨水,执行此计!”

位宫大喜,当即批准:“好!便依子渊之策!李将军,务必小心,一击即走,不可恋战!高相府丞,即刻安排替罪羊之事,并筹措赏金,此间将士,有功者重赏!”

高延寿领命,却又补充道:“大王,司马公子此计虽妙,然风险亦大。为防万一,是否可请灰岩岛的公孙将军,同时出兵,袭扰汉军沿海,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位宫点头:“可!即刻遣使密告公孙峥,令其于三日后,出兵袭击汶县(注:今高句丽半岛北部某地,虚构)盐场,声势可做大些,吸引汉军水师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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