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诏倭密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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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长,” 刘禅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更加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千钧巨石的碾压,“你可知,朝中可领兵挂帅的大将无数,朕为何独独让你领兵且召你前来,授予此等重任,又言此等密事?”
魏延心念电转,他虽以勇略闻名,却绝非蠢笨之辈。他沉声道:“陛下信重,臣感激涕零。或因臣…… 深知陛下之心,亦因臣…… 可行非常之事,能担非常之名。” 他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魏延魏文长,一生自负才略,常恨未能尽展其才,陛下登基后,对丞相等人均不看好的子午谷奇谋一力支持,予他亲兵铁卫实施,此种信任无人可及。如今陛下欲行此亘古未有之事,满朝文武,或拘于仁德虚名,或惧于身后骂名,确实唯有他这等早已被贴上 “桀骜不驯”“剑走偏锋” 标签的宿将,才是最合适,也最可能坚决执行到底的人选。
刘禅霍然转身,那双平日显得有几分宽和甚至慵懒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魏延:“不错!满朝公卿,能懂朕者,寥寥无几。他们只道朕承先皇、相父之余烈,守成即可。或以为跨海远征,不过效仿武帝征朝鲜,宣威布德,令其稽首称臣便可。呵……”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何其迂腐!”
皇帝几步走到御案前,手指猛地戳在那地图上的倭岛之处,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牛皮戳穿:“倭人,非彼高句丽、匈奴、鲜卑!彼辈栖身弹丸岛链,地震海啸频仍,资源匮乏,养成其豺狼之心性!慕强而凌弱,畏威而不怀德!其史虽短,却内乱不休,以下克上视为常事!对其示以仁德,彼只视你软弱可欺!暂服而后叛,永无休止!前汉之倭奴国王印,可曾换来百年和平?不过因其当时无力西顾罢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愤懑和看透本质的冷酷:“朕翻阅无数典籍,咨询海外商贾浪人,深知其性!其地,若设郡县,万里海波阻隔,输粮运兵,耗费巨万,不出十年,必成割据之藩镇,拖垮中原!若只废其王庭,另立傀儡,不出三十年,必有强梁崛起,复叛作乱,届时我大汉难道要次次劳师远征,空耗国力民力?”
魏延屏息凝神,皇帝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剥开了 “王道怀柔” 的温情面纱,露出了底下残酷的地缘现实。他征战一生,自然明白,有些疮痈,非剜肉削骨不能根治。
刘禅的气息微微有些急促,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变得幽深冰冷,那是一种近乎非人的决绝:“故而,朕思虑再三,唯有‘绝患’二字!斩草除根,绝其苗裔!方能一劳永逸,永靖海东!为我华夏子孙,除此潜藏巨患!”
他走到魏延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面甲,一字一句,将那血腥无比的密令再次清晰无比地烙印进魏延的脑海:“大军所至,凡倭国成年男丁,身高过车轮者,一经捕获,或阵前抵抗者,无需审判,无需羁押,尽数诛戮!勿留后患!其部族酋长、贵族、武士、僧侣(注:此时代倭国佛教已传入),此等掌权握知、能煽动人心者,尤其要斩草除根,绝其宗祠,灭其谱系!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朕,要那岛上的男人百不存一!要其再无组织反抗之根基,再无延续仇恨之血脉!”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冰钉,砸进魏延的心底。他仿佛已经看到尸山血海,闻到冲天腥气,听到妇孺的哀嚎。即便是他这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想到要将一国之男丁几乎灭绝,也不禁脊背发寒。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戮,是湮灭。
殿内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以及魏延沉重起来的呼吸声。
刘禅直起身,语气稍微缓和,却更显残酷的务实:“至于其国女子…… 可酌情处置。屠戮过甚,亦有伤天和,且于实利无益。可将年轻健壮者,带回中土,配予军中无妻之立功将士或边地垦民,以增丁口。久之,其血脉化入我炎黄洪流,其族其俗,自然烟消云散,再无痕迹。” 这已不仅是军事命令,更带着一种冷酷的人口规划和文化灭绝的策略。
魏延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龙涎香的馥郁,却冰冷地刺痛肺叶。他明白了,皇帝并非一时暴怒,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最符合帝国长远利益的、无比残酷却又无比 “高效” 的决定。这决断之力,这心肠之硬,远超先帝,更似那杀伐果决的汉武,甚至…… 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感受到了那如山岳般压来的信任,也感受到了那如深渊般可怕的使命。此事若行,他魏延之名,在史册上将永远与 “屠夫”“杀神” 、与“白起”并列,千秋万载,承受骂名。但同时,这也是他梦寐以求的、独当一面、尽展其才的机会,是实现他毕生军事抱负的极致舞台,更是皇帝将一桩关乎国运的绝密重任托付于他的极致信任。
荣耀与罪孽,功勋与血腥,将在他手中混合成一盏无法言说的毒酒。
他猛地单膝跪地,甲叶铿然作响,头颅低沉,声音因为巨大的压力和兴奋而微微沙哑,却异常坚定:“陛下…… 深谋远虑!为华夏万世开太平,除此痼疾!此非常之功,需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法!臣…… 魏延!谨遵密诏!必…… 不负陛下重托!倭岛之事,臣必为陛下彻底料理干净!” 他没有说 “必胜”,而是说 “料理干净”,已然完全领会了皇帝的意图。
刘禅看着跪在眼前的猛将,目光深邃。他亲自上前,双手扶起魏延:“爱卿请起。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朕知,先皇也泉下有知。对外,仍以‘讨伐不臣,宣示王化’为名。檄文要写得堂堂正正,陆抗、张嶷等将领,不必知晓此节。如何进兵,何时动手,尺度如何拿捏,皆由卿临机决断。朕,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这既是授权,也是将所有道德负担和未来可能的历史罪责,完全压在了魏延一人肩上。
“臣,明白!” 魏延起身,眼中最后一丝动摇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鹰视狼顾的锐利和执行任务的狂热,“臣会把握好火候。请陛下静待佳音!”
“好。” 刘禅重重拍了拍他的铁臂,“所需一切人员、粮秣、舰船,朕已责令丞相府全力保障,不得有误。出征之时,朕当亲往壮行。文长,去吧。大汉的国运,海东的永靖,朕,托付给你了!”
魏延不再多言,再次深深一揖,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战靴敲击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铿锵而孤独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踏在无边的血海与历史的迷雾之中。
殿门开启复又关闭,将内外的世界重新隔绝。
刘禅独自立于殿中,良久,才缓缓踱回御案前。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地图上那片即将被血与火彻底清洗的岛屿,眼神幽深难辨,最终化作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浓郁的龙涎香气里。
墨色已浓,如血将染。
***
肇元三年仲春,吉日。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庞大的远征舰队铺满了海面,蔚为壮观。
征东大将军魏延,身穿金甲,外罩蟒袍,立于最大的楼船“破浪”号舰首,接受三军叩拜。副帅陆抗、骑兵将领、羌族酋长、各部都督分列两侧。
魏延宣读讨倭檄文,历数其罪,宣告天兵至此,乃吊民伐罪。三军将士山呼“万胜”,声震海天。
“开拔!”
随着魏延一声令下,庞大的舰队依次起锚升帆,如同一条巨大的海上巨龙,缓缓驶离港口,向着东方那片未知而又充满敌意的岛屿群,破浪前进!
陆军四万、骑兵一万(其中五千羌骑尤其引人注目,他们弓马娴熟,适应性强,被视为登陆后的突击力量)、水军两万,总计七万大军,分乘一百五十艘大小战舰及运输船,浩浩荡荡,舳舻千里。
魏延站在舰桥,眺望无边无际的海洋,心中回荡着皇帝的密诏,眼神复杂而坚定。他知道,自己此行,将要书写的历史,必将充满荣耀,也必将沾染上无法洗刷的血腥。
陆抗则忙于指挥舰队队形,测算航向,派遣哨船探查水文气象。他虽不知密诏之事,但作为一名优秀的统帅,他已从皇帝和魏延的态度中,感受到此战非同一般的严厉性。
羌骑们在陌生的战船上兴奋又有些不安地抚摸着战马,这些来自西北高原的勇士,即将在东海之滨证明他们的价值。
大汉帝国的远征舰队,承载着天子的意志、帝国的国运以及一场即将降临的腥风血雨,正式开启了征服倭国的航程。海鸥盘旋,仿佛也在注视着这支决定东方命运的巨大船队。肇元三年的春天,因这支东征大军的出发,而注定被历史铭记。未央宫中的密诏,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随着舰队一同,投向了那片日出之地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