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夜托孤 魅影追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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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锦书撞入那帷幕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厚重的雕花殿门被一股狂暴的巨力从外面轰然撞开!沉重的门扇拍击在两侧墙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

刺眼的灯光混杂着外面阴冷的夜风猛地灌入!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利器破开血肉的沉闷噗嗤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短促惨嚎、还有王体乾那如同夜枭喋喋的阴毒狞笑……地狱交响曲在这一刻轰然奏响!浓郁得化不开的、新鲜滚烫的血腥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屏风,蛮横地灌满了整个皇后寝殿!

锦书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无边血海!她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捂住怀中襁褓的口鼻,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襁褓里那幼小的生命似乎真的感受到了灭顶的灾厄,竟奇迹般地停止了啼哭,只微微蠕动了一下,一双纯净乌黑、如同浸在寒潭里的琉璃珠的眼眸,懵懂地睁着,倒映着帷幕缝隙外那片彻底化为修罗场的、摇曳跳跃的惨烈光影。

帷幕在她身后无声合拢,仿佛一道脆弱不堪的屏障,隔绝了大部分喧嚣,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却如附骨之疽,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缠绕上来,冰冷地钻进她的鼻腔,死死扼住她的喉咙。她甚至能隐隐听到兵刃快速切割空气的锐啸,以及贾公公那压抑着痛苦、却依旧凶悍不屈的闷哼!

汗水、泪水、还有不知何时溅到脸上的、带着温热的血滴混合物,模糊了她的视线,浸透了她的鬓发和衣领。她不敢有丝毫迟疑,凭着无数次在宫中行走、早已刻入骨髓的记忆,摸索着帷幕后冰冷潮湿的墙壁上那道几乎与砖石融为一体的暗门机括。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弹动声。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三尺高的窄缝,露出后面更加深邃、弥漫着霉菌和尘土气息的黑暗。冰冷的、带着地底寒意的风扑面而来。

锦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顾不上回头再看一眼那地狱的景象,也顾不上思考贾公公的生死。她只有一个念头:跑!抱着怀中的小主子跑!离开这座吃人的魔窟!

身后的暗门在她钻入后悄无声息地合拢,将所有的喧嚣和血腥暂时隔绝。然而,真正的逃亡才刚刚开始。

夹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两侧是冰冷厚重的宫墙巨石,脚下是坑洼不平、布满苔藓的湿滑砖石。这里没有灯火,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锦书一手死死搂紧襁褓,让婴儿紧贴着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在两侧粗糙冰冷的墙壁上胡乱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狂奔。她的绣鞋早已被污水浸透,每一次落脚都带着粘腻湿滑的触感和细微的溅水声。恐惧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她,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拉扯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贾公公那决绝的眼神,闪过吴稳婆喉骨碎裂的脆响,闪过王体乾那阴毒的笑容...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拼命地跑,朝着记忆中废苑的方向跑!汗水如同小溪流般淌下,流进眼睛,刺痛无比,她却连抬手擦拭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在这绝望的黑暗中奔跑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前方,终于透进一丝微弱的、带着草木腐烂气息和泥土腥味的凉风!那风虽然冰冷,却如同甘泉涌入了快要窒息而亡的肺腑!狗洞!就在前面!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锦书死寂的心底重新燃起。她几乎是扑了过去,手脚并用地拨开洞口茂密湿冷的杂草荆棘。尖锐的草叶划破了她的手臂和脸颊,带来细密的刺痛,她却浑然不见。她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护在身前,侧着身子,不顾一切地奋力向外钻挤!粗糙冰冷的砖石挤压着肩膀和胸口,带来阵阵闷痛。

终于!半个身子探出了狗洞!外面是荒凉的废苑,杂草丛生,断壁残垣在黯淡的星光下投下幢幢鬼影。冰冷的夜风毫无遮挡地吹拂在她汗湿的身体上,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却也让她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她贪婪地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泥士气息的空气,辨认了一下方向。不远处西角楼那巨大飞檐的轮廓在深沉的夜色中隐约可见,像一头蹲伏的巨兽

就在她挣扎着,准备将整个身子连同襁褓一起完全拖出狗洞,奔向那唯一生路的西角楼时-

怀中,那几乎被她体温捂热的襁褓,轻轻地、极其细微地蠕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声细弱得如同幼猫呜咽般的嘤咛,从包裹严实的布帛缝隙里,极其清晰地钻了出来!

“唔.”

这声微弱的啼哭在寂静荒凉的废苑里不啻于一道惊雷!

锦书的心脏骤然收缩!仿佛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捏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失控地擂动起来,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冲破喉咙!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刹那冻结了!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她甚至不敢呼吸。

然而,那如同催命符般的脚步声,终究还是响起了。不是错觉。

哒..哒.

缓慢,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和精准。踏碎身后不远处淤泥积水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废苑里回荡,如同敲响在黄泉路上的鼓点!

生音,近在咫尺!就在她刚刚钻出的那个狗洞附近!

锦书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这脚步声踩碎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她僵硬地、如同生了锈的机括般,寸一寸地,极其缓慢地扭动着脖子,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黯淡的星光吝啬地泼洒在废苑的断壁残垣和没过脚踝的野草上。

就在距离她不足三丈远的地方,立着一洼浑浊的雨水。水面倒映着破碎的星空。

水洼的边缘,静静地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异常瘦长,穿着一身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漆黑夜行衣,完美地融入了浓重的夜色背景里,若非他脚下那一洼积水,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黑色的、沾着湿泥的靴尖,就点在浑浊的水边。水面上,倒映着他模糊扭曲的上半身轮廓,看不清面目,唯有一柄斜斜指向冰冷地面的长刀吸引了所有的微光。

那刀长约三尺余,形制古朴,刀身略带弧度,刃口在微弱的星辉下,反射出一种极其诡异、令人心悸的幽幽蓝芒!如同淬了剧毒的獠牙!

黑影的头颅轮廓,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两道毫无温度、毫无感情的目光,如同九幽深渊里射出的凝结了万载寒冰的锐利冰棱,穿透了夜的厚重帷幕,精准无比地死死地钉在了锦书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以及…….她怀中那个仍在微微蠕动的、包裹着大明未来血脉的襁褓之

夜风呜咽着掠过荒凉的废苑,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诡异的旋儿,无声无息地飘落在那一洼倒映着幽蓝刀光和索命人形的浑浊死水之上,漾开几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