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舜的星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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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掌心天生一个“褒”字掌纹,人们便叫我虞舜;

但后母说我这双手生来便是专做苦活的模样。

冬雪漫天我枯草裹身、饥腹放牛,每每看着弟妹欢快啜食粟米热羹,

只有秦家老爹偶然闯入呵斥我的遭遇;

某日,一位私塾先生赏了我一碗香甜暖粥,后母竟当场呵斥我全数让给弟象。

牛棚里,我蘸着盐水用枯枝在黄泥地上描摹文字。

某夜惊雷暴雨、群牛四散奔逃——

唯有我通夜未眠,在雨雾中找回所有牛群;

次晨晨曦未染群山,我发现棚檐下赫然悬挂着一捆竹简:

“舜,你心光明可照山河,这书卷是专为你而着!”

……

平阳西南数百里外的姚墟村,在深冬的肃杀中宛如一座被遗忘的孤岛。寒风呼啸而过,恰似无数细密的鞭子,在枯黄的草丛之上肆意抽打,划出阵阵呜呜声响,那声音裹挟着尖锐的冷意,直直地刺入骨髓。

舜瑟缩在单薄的衣物里,那身行头不过是单衣叠着一件更为单薄的破衫,在这凛冽的寒风中,它们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丝毫无法抵挡那侵入骨髓的寒意。风,像个狡黠且冷酷的刺客,从破洞处悄无声息地钻入,冰冷的触感犹如细针穿刺在皮肉之上,每一下都带来难以忍受的刺痛。

舜蜷缩在田垄背风的一小块凹地里,这处小小的避风港是他在这冰天雪地中寻得的一丝慰藉。此刻,他的嘴唇已然青紫,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发出嘚嘚声,仿佛在演奏一曲寒风中的悲歌。一群瘦骨嶙峋的牛在周围有气无力地低头啃啮着枯草草根,它们每踏出一步,蹄下翻开的泥土都裹着雪粒儿,那泥土显得又冷又硬,如同这艰难岁月的象征。

舜的手掌早已冻得通红,几乎快要失去知觉,可他依旧吃力地握着一卷破损不堪的竹简。他的眼睛始终未离开那些在寒风中显得无比珍贵的字迹,仿佛那是他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温暖与希望。那竹简边缘参差不齐,裂开的地方刺出毛糙的木丝,好似岁月在竹片上刻下的疲惫皱纹,记录着漫长时光里的沧桑变迁。竹片上的墨迹已淡薄许多,有些字几乎浸进竹子的纹理深处了,读起来必须凝神静气,仿佛要穿透岁月的迷雾,才能触摸到那些古老文字背后的智慧与力量。

“重华!重华!”一阵急切的喊声打破了这寒冷中的寂静,惊动了正在吃草的牛群。牛儿们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惊慌与疑惑。这喊声也将舜从字海中蓦然唤醒,他像是从一场深邃的梦境中突然苏醒,眼神还有些迷离。他匆忙将竹简塞进怀中靠近胸口处藏匿暖护,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揣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接着,他扭头寻声望去。

凛冽的北风如同一头咆哮的猛兽,肆虐着整个村庄。田埂上的泥土被冻结成坚硬的泥块,仿佛大地也被这严寒封印。村邻秦老汉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衣,艰难地踩过田埂上冻结的泥块,三步并作两步,朝舜奔来。

秦老汉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热心肠,他平日里就十分同情舜的遭遇。此刻,老人花白的胡子上凝着呼出的白气,那些白气已经冻成了细小的冰粒,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他一脸愠色,脚步匆匆,眼中却含满了对舜的心疼。

“天杀的!”秦老汉人还未到,声音便先传了过来。他不由分说,一把掀起舜单薄的破衣裳。舜那瘦弱的身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皮肤被冻得紫红,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冰凉如铁的手指触碰在舜紫红的皮肤上,舜本能地一缩。

“看看这身子!这是冬天人穿的衣裳吗?”秦老汉心疼地说道,声音中带着愤怒与无奈。他实在无法理解,舜的父母为何能如此狠心,让孩子在这寒冷的冬天里饱受冻馁之苦。

“我找过你爹你娘!他们说…说家里棉花不够!”老人怒声道,喉咙里如同堵着一块烧红的石头,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怒火。“你爹那个糊涂的!后母那个黑心的!弟妹穿得那样齐整,只苦你这没娘的孩子!

一股熟悉的绞痛自舜空瘪已久的腹底窜起,牵扯着五脏六腑。秦老汉那句愤怒的斥责,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撕开了白天那道令人窒息的场景。

白天的时候,灶膛暖黄的火光跳跃着,给这寒冷的小屋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温暖。父亲虞瞽坐在一旁,沉默地抽着他的草烟,那缭绕的烟雾在小屋里弥漫,仿佛也遮住了他对儿子的关爱。

香米粥稠热的白气在小屋上方聚散腾挪,那诱人的香味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深处。后母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慈祥的神情,她坐在象弟身旁,一勺又一勺,仔细地喂给年幼的象弟。粥碗中盛着米粥浓郁的香气,在寒冷冬日中如一个温热的幻梦。

而舜,就默默缩在灶膛后那个没有光线的角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无奈,眼巴巴地望着那氤氲白气里隐约浮动的米粒。腹中空空荡荡,饥饿的感觉如影随形。

舜微微颤抖着嘴唇,轻声对秦老汉说:“秦伯,我没事的,习惯了。”秦老汉听了,更是心疼不已,他一把将舜拉进自己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舜取暖。“孩子啊,你太懂事了,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该受这样的苦!”

“跟我回家!”秦老汉声音低沉却有种不容反驳的力量,那声音里带着多年生活的沧桑与倔强,“老着脸面我也要去吵上一吵!不能读书也罢了,得吃饱穿暖才成!”

舜默默摇头,牙齿因长久僵冷而磕碰着,那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坚毅:“老爹,我不冷……真的。”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声音很小却透着种顽固,“我……我识得新字了!”

秦老汉愣住了,他布满皱纹的眼盯着眼前瘦弱的孩子。舜的双瞳分明如星子澄澈,因冻饿而显得格外硕大却澄明。在这混沌艰难的生活里,那双眼眸宛如黑暗中的灯塔,闪烁着求知与希望的光芒。

牛棚低矮阴暗,充斥着牲畜刺鼻的腥臊和干草发酵后的霉味。白日里,舜在繁重的劳役中度过,被人驱使着做着各种粗活累活。当牛被牵回村口圈养后,这里便成了少年舜唯一的藏身之所。

角落里,散乱的枯草被舜勉强铺厚了一点点,便是他栖身的一隅安眠处。每一根枯草都像是他生活的苦难见证,却又被他赋予了一丝温暖的期望。腹中的饥饿像一只蛰伏的小兽,在夜色包围中啃噬得格外分明。那饥饿的感觉,如影随形,折磨着他的身体,却始终未能磨灭他心中的信念。

舜小心地摸出藏在草堆深处的一个破陶碗,那陶碗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缺口处还残留着他不小心磕碰的痕迹。碗里盛着一层厚厚的黄泥,那是他白日从河边费力挑来的。河水冰冷刺骨,他的双手在刺骨的水中一次次搅拌着黄泥,只为了能找到一种方式来缓解身体的痛苦。

他又掏出一个小布包,那布包已经破旧不堪,边角都磨出了线头。他轻轻抖开,里面是些粗粝的盐粒。这些盐粒是他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在这艰难的日子里,它们显得无比珍贵。

他蘸了一点盐水涂在干涸裂开口子的指尖上,痛楚针扎似的掠过。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盐水的微咸在口中弥漫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棚内浊重的空气,仿佛在这微咸与浊重之中,能找到一丝生活的力量。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破旧的牛棚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牛粪与干草的气味。舜伏在干硬的泥地上,身子微微蜷缩,仿佛与这寂静的黑夜融为一体。白日里先生在学堂上所教的那些字形,此时如灵动的精灵,在他的脑中渐渐清晰鲜活起来。

舜的手指微微颤抖着,那颤抖里带着一丝庄严的心意。他将手指浸入一旁装着盐水的碗中,盐水微微荡漾,映着从棚顶缝隙中渗入的微弱月光。随后,他带着盐水的手指点入湿泥,在微有凉意的泥地上一笔一画吃力地摹写着先生传授的字样。

每一笔落下,都带着少年内心深处的渴望。泥地上的字形粗劣扭曲,歪歪扭扭,却每一划都浸染着他对知识的渴念。舜自幼便对学问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执着,即便生活艰苦,也从未磨灭他内心对知识的向往。

当那弯曲的痕迹终于组合成一个微微颤抖的“孝”字时,棚顶缝隙中渗入的月光恰好温柔地拂落其上。月光下,那泥地上的“孝”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孝,顺乎亲……”少年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声音轻得如同夜风中的一缕细丝。他蘸着盐水的手指在黄泥上勾勒得更深了,指尖的裂口被盐渍刺激得钻心地疼。可舜似乎浑然不觉,他沉浸在对知识的领悟中,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先生讲述的关于“孝”的故事和道理。

写完“孝”字,他没有丝毫停歇,又开始写“悌”。手指在泥地上艰难地移动,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滴在泥地上,与盐水和黄泥混在一起。他努力回忆着先生书写时的笔画顺序和形态,力求将每个字都写得尽量完美。“悌”字完成后,紧接着便是“忠”。

泥地上蜿蜒而扭曲的字迹,在盐水的映照下竟泛着一种潮湿微光。那些微光,如同舜内心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这黑暗的牛棚。牛们安静地反刍,偶尔甩动尾巴驱赶看不见的飞虫,仿佛也在默默陪伴着舜的求学之路。

舜写了一阵,停下手指,凝望着那些稚嫩却坚硬的笔画,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思索。突然,白日里先生说的那句话在他脑海中回响:“纵然天生仁智圣德,学问二字终究不可少,而学问始于识字……”这字从指尖刻入心头,似乎也安抚了灼烧的饥饿。此时的他,腹中早已饥饿难耐,但对知识的汲取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体的不适。

就在这时,“重华!”棚子破旧木板间的缝隙里突兀地钻出个小人影,是象。象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鄙夷,他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不屑:“躲这里掏地耗子洞呢?娘叫你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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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动作舒缓而平静,仿佛刚刚经历的并非家中日复一日的冷眼与欺辱。他那坚毅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愠怒,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隐忍与从容。

这个同父异母的幼弟象,在那后母刻意的宠溺与反复灌输的歪念中,早已将欺凌他这个长兄视为天经地义之事。象整日里跟在刁钻的后母身后,学得一身乖张跋扈。此刻,象正满脸得意,仿佛刚刚又想出了什么绝妙的坏点子,正准备好好捉弄一番舜。

舜轻轻推开家门,一股带着些许浊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股气息,混合着屋内陈旧的味道、灶火的烟火气,还有那压抑氛围所带来的沉闷感。虞家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填满,仿佛这小小的屋子是一座无形的牢笼,锁住了所有人的灵魂。

父亲虞瞽静静地坐在角落的矮木桩上,脸朝着墙壁的方向。他那双在舜幼年时就失明的眼睛,如今已浑浊不堪,眼球呆滞地向上望着那看不见的房梁,犹如一尊被岁月遗忘的石像,沉默得让人觉得他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那深陷的眼窝,刻满了生活的沧桑与无奈,每一道皱纹里,似乎都藏着无尽的苦涩。

后母坐在灶火边,手中不停地编织着苇席。跳跃的火光将她的脸照得半明半暗,阴影部分深深嵌入她紧蹙的眉头里,让她本就刻薄的面容愈发显得狰狞可怖。她的双手机械而有力地穿梭着苇条,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生硬的节奏,仿佛在宣泄着心中对舜的不满与厌恶。

屋里那盏微弱的豆油灯火,在穿堂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昏黄的光线在墙上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影子,那些影子晃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将这小小的屋子吞噬,又似随时都会熄灭,如同这个家庭岌岌可危的温情。

“死到哪儿去了?”后母头也没抬,手中的苇条穿梭得愈发有力,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沉闷的空气,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刺向舜的心头。“去!把后院柴垛收拾利索,堆得七零八落,风吹垮了谁去收拾!”

象听到后母的呵斥,得意地做了个鬼脸,那狡黠的模样像极了后母平日里的神态。他欢快地扑到后母怀里,故意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斜睨着舜,眼中满是挑衅与得意,似乎在向舜炫耀自己在这个家中的特殊地位。

舜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反抗与辩解,转身朝着后院走去。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命令与驱使。那单薄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孤独,却又透着一种不屈的力量。

后院里,月光清冷地洒在杂乱的柴垛上。柴垛东倒西歪,像是被随意丢弃的玩具。舜拿起放在一旁的斧头,那冰凉的斧柄沉重无比地压在虎口上,冷硬的触感像无数细小的针,顺着手臂钻心刺骨,又像要钻入骨头般蔓延开来。每一次握住斧柄,舜都能感受到生活的沉重与艰辛,但他从未有过一丝退缩的念头。

舜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斧头,用力挥落。沉闷的劈砍声在寂静的冬夜里格外清晰刺耳,仿佛是对这压抑世界的一种反抗。每一次斧头落下,枝柴落地的声响都在空旷的后院里回荡,像是命运的警钟,敲打着舜的心灵。

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挥砍,舜的后背渐渐被汗水湿透。那仅有的衣衫,被汗水浸湿后又被冷风一吹,一层冷一层地黏在背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而腹内的饥饿,此时也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烧得他的胃里一片空空茫茫。起初的灼痛已经渐渐转化为一种麻木的钝感,仿佛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只是一台机械地执行着劳作的机器。

在劈柴的间隙,舜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模糊记忆。那时母亲还在,一家人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却充满了温暖。母亲温柔的笑容,父亲有力的臂膀,曾是他最坚实的依靠。然而,母亲的离去,后母的到来,彻底改变了这一切。这个家,不再是他心中的避风港,而是变成了一座冰冷的炼狱。

但舜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些苦难打倒。他心中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他都要坚持下去,守护住这个家,守护住心中那一丝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所以,即便面对后母和象的百般刁难,他也从未有过一丝怨恨,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时间在沉闷的劈砍声中缓缓流逝,柴垛渐渐变得整齐有序。舜的双手已经磨出了血泡,手臂也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终于,最后一根柴被劈好,整齐地堆放在柴垛上。

舜直起身子,望着眼前收拾好的柴垛,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微笑。那微笑,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仿佛带着一种超越苦难的力量。他放下斧头,缓缓走进屋内。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流进眼角,那刺痛感如针芒般扎着他的眼睛,带来阵阵钻心的疼痛。舜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这股不适,继续忙碌着手中的活计。此时的他,正身处农田之中,烈日高悬,周围的土地被晒得干裂,而他瘦弱的身躯在这广袤的田地里显得如此渺小。

在舜的身后,是一片还未耕种完的土地,土地上的杂草肆意生长,仿佛在嘲笑他的努力。沉重的锄头每一次落下,都带着他全身的力气,可那被汗水湿透的衣衫,在风中却显得那样单薄,根本无法抵御劳作带来的疲惫。他的双手早已布满了厚厚的老茧,粗糙得如同干裂的树皮,每一次握住锄头的把柄,都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但舜知道,他没有退路,家中的后母和弟弟对他百般刁难,繁重的农活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只有努力干活,才能勉强换来一口吃食。

次日黄昏,天边的晚霞如血般艳丽,给整个村子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村口的私塾里,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去,欢声笑语渐渐消散在这寂静的黄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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