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血鉴仁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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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钉在营汤身上。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带着一种审视朽木般的冷漠,看着这个曾经口若悬河、大谈仁义的司寇。
营汤感到那目光几乎要将自己刺穿、冻僵。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困兽般的疯狂,嘶声喊道:“君侯!君侯明鉴!这些……这些都是刁民!是暴徒!是他们聚众抗法,意图作乱!下官……下官一心为国,推行仁义教化,触动了这些奸猾之徒的利益,他们才……才如此污蔑构陷!君侯!您不能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啊!仁义治国,乃圣人之道,岂容这些无知小民亵渎!”
他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在寂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愤怒声浪。
“狗官!你放屁!”
“血口喷人!还我儿子命来!”
“打死他!打死这个假仁假义的畜生!”
石块、泥块如同雨点般砸向营汤。他狼狈地蜷缩着身体,用手臂护住头脸,白色的中衣瞬间沾满了污秽。
姜尚微微抬手。甲士上前一步,威慑性地按住剑柄,人群的骚动稍稍平息,但愤怒的目光依旧如箭矢般射向营汤。
“营汤,”姜尚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所有的喧嚣,“你言必称仁义,口口声声爱人、敬老。本侯问你,盐工之子,因何而死?农夫之田,因何被夺?商贾之家,因何破败?少女之身,因何被掳?狱中之囚,因何毙命?”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重锤,敲打在营汤的心上,也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你府库之中,黄金珠玉,锦帛粟米,堆积如山,从何而来?你勾结盐枭,私贩官盐,巨利归于谁手?你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冤狱累累,又是奉了谁的‘仁义’?!”
姜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炸响:“你之所谓‘仁’,实为盘剥之刃!你之所谓‘义’,实为暴虐之旗!你之所谓‘爱人’,实为敲骨吸髓!你之所谓‘敬老’,实为巧取豪夺!你阳奉阴违,欺上瞒下!你口蜜腹剑,祸国殃民!你假仁义之名,行禽兽之实!营汤!你还有何话说?!”
这声声诘问,如同剥皮剔骨,将营汤披着的华丽“仁义”外衣撕得粉碎,露出底下那肮脏丑陋、流着脓血的真实躯体。铁证如山,民怨如潮,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营汤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他眼中最后的光芒熄灭了,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死寂。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精心构筑的谎言殿堂,在姜尚这雷霆般的真言和万民的血泪控诉面前,轰然倒塌,只剩下一地狼藉和无法洗刷的罪孽。
姜尚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黑压压的人群,转向那些饱经苦难、眼中燃烧着悲愤与期盼火焰的百姓。他缓缓抬起手,指向瘫软如泥的营汤,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宣告天地、昭示律法的无上威严:
“司寇营汤,身负国恩,执掌刑律!然其心术不正,假仁义之名,行贪暴之实!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纵容爪牙,草菅人命!败坏纲纪,荼毒生灵!其罪滔天,罄竹难书!不杀,不足以正国法!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儆效尤!不杀,不足以彰——真仁义!”
“真仁义”三字,如同洪钟大吕,在广场上空回荡,震得每个人心头剧颤。
“今!依齐律!判司寇营汤——斩立决!”
“斩”字出口,如同惊雷裂空!
早已肃立待命的刽子手,身形魁梧如铁塔,赤裸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和古铜色的皮肤。他面无表情,大步上前,如同执行一项再寻常不过的使命。手中那柄鬼头大刀,长逾五尺,宽背厚刃,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刺目的寒芒,刃口处隐隐透着一股洗刷不净的暗红,那是无数罪恶终结的印记。
营汤听到那声“斩立决”,身体猛地一抽,如同离水的鱼,爆发出最后一丝垂死的挣扎。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脚并用,拼命地想要向后爬去,想要逃离那越来越近的死亡阴影。“不……不!君侯饶命!饶命啊!我改!我……”涕泪横流,语无伦次,裆下瞬间湿透,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骚臭。
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死死按住了他挣扎的肩膀,像铁钳般将他牢牢固定。刽子手眼神冷漠,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的不是一条即将终结的生命,而是一段需要劈开的朽木。他双手稳稳握住那沉重无比的刀柄,高高举起!刀锋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广场上成千上万的人,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点寒芒之上。
刀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沉闷而短促的“噗嗤”——那是利刃切断骨肉筋络、斩断一切生机的声音。
一道血泉,如同压抑了许久的喷泉,猛地从断颈处激射而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而妖异的猩红弧线,足有丈余高!滚烫的鲜血,带着浓烈的腥气,如同泼墨般,狠狠地溅射在宫门旁那块刚刚竖立不久、镌刻着“仁义”两个大字的青石碑上!
“仁”字的点,“义”字的撇,瞬间被染成一片淋漓的暗红!粘稠的血液顺着碑面蜿蜒流下,如同两道狰狞的血泪。
营汤那颗刚刚还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随着刀势飞离了脖颈,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终“咚”的一声闷响,砸落在肺石旁边,沾满了尘土。无头的尸身被甲士松开,软软地瘫倒在地,颈腔中的鲜血仍在汩汩涌出,迅速在身下汇聚成一滩不断扩大、冒着热气的血泊。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广场上,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成千上万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无头尸体,盯着那颗滚落尘埃、双目圆睁的头颅,盯着青石碑上那刺目惊心的血污。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盐场的咸涩、泥土的腥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没有欢呼,没有叫好。只有一片沉重的、几乎要压垮人心的死寂。许多人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许多人瞪着眼,瞳孔里映着那片猩红;更多的人,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那积压了太久、骤然释放却又不知如何表达的复杂情绪。
那老农呆呆地看着营汤的头颅,又看看石碑上的血,浑浊的老眼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滚落,砸在脚下的尘土里。他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佝偻着背,对着姜尚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姜尚依旧肃立在肺石旁,玄衣如墨,身影挺拔。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快意,也无怜悯,只有一片沉凝如铁的平静。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再次扫过寂静的人群,扫过那血染的“仁义”碑,扫过这片刚刚被雷霆手段涤荡过的土地。
“刑赏二柄,国之利器。”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赏,当酬有功,励良善;刑,当惩奸恶,儆效尤!自今日始,齐国法度,唯‘公’与‘明’!凡触律条者,无论尊卑,严惩不贷!凡有冤屈者,皆可立于肺石之上,本侯与法,为尔等做主!”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视全场:“至于‘仁义’,”他抬手指向那块被鲜血浸染的青石碑,“非空谈,非虚礼!乃与民共享天地之利!乃与民同担世间之忧!乃使耕者有其食,织者有其衣,居者有其屋,劳者得其值!此乃本侯心中之仁义!亦是齐国未来之根基!”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言,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洞开的宫门走去。玄色的身影,在朝阳的映照下,仿佛融入了一片深沉的光影之中。
广场上,依旧是一片沉寂。但那沉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人们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望着那血染的石碑,望着地上那具无声的尸骸,眼神中的恐惧、麻木、悲愤,渐渐被一种新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取代——那是对律法威严的敬畏,对“真仁义”的模糊感知,以及对未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希望。
风,不知何时又起了,吹过广场,带着血腥和咸涩,也似乎带来了一丝新生的气息。那块染血的“仁义”碑,在阳光下,红得愈发刺眼。
营汤的血,在宫门外的青石板上只停留了一夜。次日黎明,便有宫人提着水桶,一遍遍冲刷,直至将那刺目的暗红和令人作呕的气味彻底洗去,只留下石板本身湿漉漉的深色水迹,在晨光中无声地蒸发。那块溅满血污的“仁义”碑,也被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两个大字重新变得清晰、冷硬,仿佛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然而,临淄城的气氛,却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瞬间冷却、凝固,继而发生着某种深刻而无声的蜕变。
曾经喧嚣扰攘、充斥着营汤爪牙横行之气的街市,变得异常安静。商铺依旧开门,但掌柜伙计们的神情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谨慎;行人依旧往来,但步履匆匆,交谈声也压低了许多。那些往日里趾高气扬、身着司寇府皂隶服饰的身影,几乎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偶尔有一两个穿着旧日差服的巡街,也是低着头,目不斜视,脚步轻快,再不敢如往日般随意呵斥、勒索商贩。
变化最显着的,是城外那片巨大的盐场。曾经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在盐池边、负责征收“仁义捐”的司寇府税吏棚屋,人去屋空。盐工们默默地修补着被烧毁的工棚,重新架起煮盐的灶台。没有人再高声谈论营汤的死,但每个人脸上那种长久以来的愁苦和压抑,似乎松动了一些。当新的盐官——一个面容黝黑、手掌粗糙、据说曾在海边煮过二十年盐的中年汉子——带着几个同样朴实的助手来到盐场,宣布即日起取消所有苛捐杂税,盐税依新定章程,公开透明,盐工工钱当日结算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却充满力量的欢呼。那丧子的老农,用颤抖的手接过第一份足额的工钱和一小袋抚恤粟米时,老泪纵横,对着临淄城的方向,再次深深地弯下了腰。
宫城之内,变化同样悄然发生。那些原本依附营汤、或是自身也不太干净的旧臣,行事变得格外低调。朝会之上,姜尚不再长篇大论,只言简意赅地发布命令:核查田亩,重定赋税;整饬吏治,裁汰冗员;鼓励渔盐,通商惠工。每一项命令都清晰、具体,如同精准的刻刀,剔除着齐国肌体上的腐肉和赘疣。若有疑问或推诿,姜尚并不多言,只抬眼淡淡一扫,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让被注视者脊背发凉,想起宫门外那块被血洗过的青石板和“仁义”碑,便再不敢多置一词,只能躬身领命,竭力去办。
效率,前所未有的效率。曾经需要层层请示、多方打点、拖延数月的事情,如今往往数日便有回音。临淄通往周边城邑的道路上,传递政令的驿马奔驰得格外频繁。
姜尚本人,则如同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晨曦微露,他已出现在宫中最高的望楼之上,俯瞰着这座正在苏醒的城市;夜深人静,他书房的灯火常常亮至子时,案头堆满了各地送来的简牍文书。他不再仅仅依靠旧有的官僚体系,而是从底层盐工、农夫、甚至市井小贩中,选拔那些熟悉本地情况、有一技之长且为人正直者,授予他们巡查、监督之责,如同无数双眼睛和耳朵,将最真实的民情源源不断地汇入宫中。
雷霆手段之后,是细致入微的梳理与重建。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没有煊赫的仪式,只有一道道务实的政令,如同无声的春雨,悄然渗透进齐国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
时光在无声的变革中悄然流逝,如同淄河水,看似平静,却已冲刷出新的河道。自营汤伏诛,仅仅过去了五个月。
临淄城郊,曾经被强征、荒废的农田,重新被开垦出来,绿油油的粟苗在夏末的风中摇曳。盐场秩序井然,煮盐的烟火昼夜不息,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焦糊和血腥,而是浓郁的盐卤气息。街市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但喧闹中少了往日的戾气,多了几分踏实和希望。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生机的市井乐章。
这一日,姜尚轻车简从,只带了两名随从,乘坐一辆普通的驷马安车,离开了临淄。车轮滚滚,碾过平整的官道,穿过日渐繁茂的田野,一路向西。
目的地是鲁地,周公旦的封邑。
鲁宫的气氛与临淄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更加古老、厚重,也更为讲究。殿宇的梁柱上雕刻着繁复的夔龙纹饰,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和书卷的气息。侍从们行动无声,举止间带着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优雅韵律。
周公旦在正殿接见了姜尚。他身着玄端礼服,头戴冕旒,面容清雅,眼神睿智而温和,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高位、深谙礼乐的雍容气度。他亲自降阶相迎,执手礼甚恭。
“尚父远来辛苦!”周公声音温润,带着由衷的敬意,“齐鲁虽近,然政务缠身,未能亲往临淄拜望,实为憾事。快请上座!”
两人分宾主落座。侍者奉上清茶。寒暄几句后,周公的目光落在姜尚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探询:“尚父受封于齐,地滨东海,古称莱夷之地,民风劲悍,兼有商纣遗民杂处其间,治理之难,可想而知。营汤之事,我亦有所耳闻,震动东方。不知尚父这数月来,于齐国施政,可还顺遂?百姓可安?”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真诚的担忧,“若有难处,旦虽不才,愿倾力相助。”
姜尚放下茶盏,神色平静,并无长途跋涉的疲惫,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清明。他迎向周公探询的目光,缓缓道:“劳烦周公挂念。齐国之事,幸不辱命。营汤伏法,吏治初清,百姓稍安。”
周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的难以置信。他微微倾身,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叹:“五个月?仅仅五个月?”他重复着这个短暂得不可思议的时间,“尚父此言当真?营汤盘踞多年,党羽甚众,遗毒深远。莱夷之地,素来难服王化;商纣遗民,更易滋生事端。五个月便能拨乱反正,安定局面?此等治绩,堪称神速!尚父究竟施以何等良策?可否为旦解惑?”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一个混乱、积弊深重的齐国,如何在短短五个月内就呈现出安定的局面。这简直超出了他对治国理政的认知。
姜尚看着周公脸上那份毫不作伪的震惊,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清茶,目光似乎透过袅袅茶烟,望向了遥远的东方,望向了那片正在焕发新生的土地。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良策不敢当。吾无他术,唯简化其君臣上下之礼仪耳。”
他顿了顿,看着周公眼中更深的疑惑,继续道:“至于其俗——未曾变也。”
简简单单两句话,如同两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周公心中激起千层浪涛!
简化礼仪?不变其俗?
周公怔住了。他精通礼乐,深知“礼”乃维系秩序、区分尊卑的基石。简化礼仪,岂非动摇国本?而“俗”,更是百姓千百年来形成的惯习,与“礼”相辅相成。不变其俗,又如何推行王道教化?
他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姜尚的话太过简略,却又似乎蕴含着某种颠覆性的道理。他细细咀嚼着“简化礼仪”四个字,联想到营汤伏诛的雷霆手段,联想到齐国五个月间的剧变……一个模糊却惊人的轮廓,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
难道……姜尚所谓的“简化礼仪”,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废除礼制,而是剥去那些附着在权力之上、用于粉饰和盘剥的繁文缛节与虚伪矫饰?是打破旧有官僚体系借“礼”之名行贪暴之实的枷锁?是让律法的威严和务实的治理,取代空泛的仁义说教和繁琐的等级束缚?
而“不变其俗”,则是尊重齐地百姓千百年来形成的渔盐耕作之习、生活之道,不去强行扭转,而是在此基础上,剔除强加于其上的不公与压榨,让他们能依循自己的方式,安居乐业?
周公猛地抬起头,看向姜尚。眼前这位白发老者,面容依旧平静,眼神却深邃如海。他忽然明白了那宫门外溅血的“仁义”碑意味着什么,明白了那场雷霆万钧的审判所昭示的真谛——仁义,不在虚文,而在实实在在的利民、安民!
“简化礼仪……不变其俗……”周公低声重复着这八个字,眼中的困惑渐渐被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和深深的敬佩所取代。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姜尚,郑重地拱手,行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礼:
“尚父之智,通于大道!旦……受教了!”
殿外,鲁地的风带着稷黍的清香轻轻拂过。而遥远的东方,齐国临淄城外,盐池的波光映着夕阳,盐工们收工的号子声悠长而有力,飘荡在天地之间。那块曾被鲜血浸染、又被仔细擦拭干净的“仁义”碑,静静地矗立在宫门旁,碑身冰凉,两个大字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沉凝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