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诏狱异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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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殓房内的阴冷尚未从骨缝中散去,那控神蛊虫的诡谲形态和御马监接连的暴毙如同两块寒冰,沉沉压在心口。我扶着冰冷的砖墙,咳了几声,喉间腥甜愈发明显,胃里的绞痛几乎让我直不起腰。雨声未停,敲打着北镇抚司的瓦檐,也敲打着我紧绷欲裂的神经。

“大人!大人!”又一声惶急的呼喊撕裂雨夜,一名留守诏狱的校尉连滚带爬地冲进院中,脸色煞白如鬼,雨水混着汗水从他额角滚落,“出…出大事了!甲字…甲字七号房的死囚…不见了!”

甲字七号?我心头猛地一坠。那是关押着即将秋决的重犯,一伙江洋大盗的首领,名唤“秃鹫”李莽。案情牵扯数条人命,是铁案!

“什么叫不见了?!”我一把抓住那校尉的衣襟,力道大得自己都意外,“越狱?”

“不…不像是越狱…”校尉牙齿咯咯作响,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牢门…牢门锁是好的!但…但一面石墙…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抓穿了!留下…留下一个人形的窟窿!还有…还有爪痕!”

人形窟窿?爪痕?

一股比殓房寒意更甚的冷气顺着脊椎爬升。

“当值的狱卒呢?!”

“疯…疯了!”校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找到他时,他缩在墙角,抱着头,只会反复念叨…念叨……”

“念叨什么?!”我厉声喝问,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校尉猛地一哆嗦,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丞…丞相索命…鬼…鬼差来抓人…索命了啊……”

丞相索命?!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早已波涛汹涌的暗夜之上!

胡惟庸!

白鹿是他所献,控神蛊极大可能与他有关,如今死囚离奇消失,狱卒疯癫呓语竟直指丞相!

是阴谋的一部分?是故布疑阵?还是……杀人灭口?

那“秃鹫”李莽,难道知道什么必须被彻底抹去的秘密?!

胃里猛地一阵剧烈抽搐,我几乎要弯下腰去,强行用绣春刀鞘支撑住身体。额角冷汗涔涔而下,视线再次开始模糊。

“带路!”我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诏狱最深处的甲字号区,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将人影拉得鬼魅般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味,混合着牢狱固有的霉臭和一丝……淡淡的、像是硫磺般的诡异气息。

甲字七号牢房前,已围了数名闻讯赶来的锦衣卫,个个面色惊疑,不敢靠近。

那面厚重的石墙,此刻正如校尉所言,呈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一个大致呈人形的破洞贯穿了墙体,边缘极不规整,像是被某种巨力强行撕裂、熔穿,石壁残留着几道深深刻入的、扭曲的爪痕,绝非人力所能为!

洞口深处,是诏狱外墙之外的黑暗,冷风裹着雨水倒灌进来。

而角落里,一名狱卒蜷缩成一团,双目圆睁,瞳孔涣散,涎水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喃喃低语,声音含混却足够清晰:

“丞相索命……来了……都来了……黑乎乎的……爪子……烫……索命了啊……呵呵……呵呵呵……”

那疯癫的笑声,在死寂的牢区回荡,令人汗毛倒竖。

我推开身前的人,一步步走到那破洞前。伸手触摸边缘,石壁竟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余温,那爪痕深入寸许,边缘光滑,不似斧凿,倒像是被什么极端高温的东西瞬间熔化后又凝固!

是什么东西?

脑中闪过控神蛊,闪过白鹿眼中的鬼影,闪过御马监太监们死前惊恐扭曲的面容。

这早已超出了寻常案犯的范畴!这是邪术!是鬼蜮伎俩!

而这一切,似乎都隐隐约约指向了当朝丞相,胡惟庸!

他究竟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铲除异己?还是有着更疯狂、更不可告人的目的?!

“封锁此地!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猛地转身,声音因极力压制而变得异常冰冷,“将此人带下去,设法医治,看能否问出更多线索!今日诏狱所有当值者,全部拘押审查!”

命令下达,却无人立刻动作。周围的锦衣卫们脸上除了惊惧,更多了几分迟疑和难以置信。丞相……这个名号太过显赫,权势滔天,牵扯其中,动辄便是粉身碎骨!

我看着他们的反应,胸口一股郁戾之气翻涌,引得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大人!”陈默及时上前一步,扶住我的手臂,低声道,“您的身子……”

我甩开他的手,用尽最后力气挺直脊背,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怕了?北镇抚司的刀,什么时候怕过权贵?陛下予我权柄,查纠不法,无论涉及何人,一查到底!抗命者,以同谋论处!”

森然的杀气混合着病气自我身上弥漫开来,终于让众人凛然,纷纷领命而动。

值房内,我瘫坐在椅上,冷汗已浸透内衫。窗外雨声渐弱,但心中的风暴却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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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囚消失,狱卒疯癫,爪痕,丞相索命……一幕幕光怪陆离,交织成一张巨大而诡异的网。

胡惟庸的影子,如同这雨夜中最浓重的黑暗,笼罩下来。

而我,沈星澜,一个病骨支离、步履维艰的锦衣卫镇抚使,竟要凭这残躯病体,去撕开这重重迷雾,直面这或许能倾覆王朝的惊涛骇浪。

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

我猛地侧头,一口暗红的血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触目惊心。

那口暗红的血溅在冰冷青砖上,像一簇骤然绽放的、不祥的梅。胸腔里火烧火燎,喉间的腥甜不断上涌,我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残血,粗重地喘息着,眼前景物仍在微微晃动。

不能倒。现在绝不能倒。

“大人!”陈默的声音带着惊惶,上前欲扶。

我抬手止住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拿……冷水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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