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脐带证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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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偷拍的视频片段,如同来自二十年前地狱的回响,与那张名为“脐带”的出生记录照片,构成了一条冰冷、血腥、令人窒息的完整证据链!

它残酷地揭示了赵德坤罪恶的源头——那场二十年前的滔天洪水,不仅是他仕途腾飞的起点,更是他用最卑劣的手段,窃取他人血脉、篡改自身根基的罪恶温床!

而二十年后,他为了掩盖这个源头性的罪恶,为了保住他用窃取来的“根基”所建立起的权力大厦,不惜一次又一次地举起“碎纸机”和“毒火”,将所有知情者、所有可能的证据、所有挡路的人,连同张守田这样试图守护公义和自身血脉真相的硬骨头,统统“粉碎”、“焚毁”!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来自视频,而是来自陈默身旁!赵刚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在目睹视频最后定格的那个瓷砖倒影画面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他脚下踉跄,布满血丝的双目骤然瞪大到极限,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极致的震惊、滔天的愤怒和被彻底愚弄的耻辱感,如同失控的岩浆在他体内疯狂奔涌!

他猛地挥起那只曾无数次制服凶犯、骨节粗大的铁拳,带着全身失控的力量和一声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狠狠砸向身旁冰冷的、堆满器械的不锈钢推车!“哐当——!!!” 刺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和倾倒声在死寂的解剖室里轰然炸响!推车上的镊子、剪刀、骨锯、标本瓶如同被引爆的弹片般四散飞溅!

玻璃碎裂的尖啸声、金属器械砸落水泥地面的铿锵声,混杂着赵刚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形成一片狂暴而绝望的噪音风暴!

不锈钢推车被砸得深深凹陷下去,歪斜着倒在一边,轮子还在无意义地空转。赵刚保持着挥拳的姿势,魁梧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处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颤抖的拳头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砸开一朵朵微小而刺目的猩红。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得如同恶鬼,那道旧刀疤在惨白灯光下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喉咙里滚动着“嗬嗬”的、如同困兽濒死的低哮,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暴走,冲出这间冰冷的停尸房,去将那远在权力之巅的伪君子撕成碎片!

“老赵!” 陈默的厉喝如同冰水泼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灵魂的力量,硬生生刺入赵刚那被狂怒和杀意充斥的脑海!

他一步跨到赵刚面前,不顾对方失控状态下可能带来的危险,双手死死抓住赵刚那肌肉虬结、因愤怒而滚烫颤抖的双臂!

陈默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眼底翻涌着比深渊更黑暗的怒火与痛苦,但他的声音却异常地清晰、冰冷,如同淬火的寒铁,每一个字都敲在赵刚濒临崩溃的神经节点上:

“看着我!看着我!林夏死了!小吴死了!胡卫东死了!张守田死了!马老栓生死不明!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现在冲出去,除了把自己也填进那台‘绞肉机’,除了让赵德坤再给我们的尸体扣上一顶‘暴力抗法’、‘精神失常’的帽子,让这案子彻底石沉大海,还能改变什么?!

他就在那里!就在那面锦旗下面!他等着我们失去理智!等着我们犯错!等着用他手里那套‘防洪系统’,把我们也‘冲’得干干净净!” 陈默的目光如同烧红的钢钎,死死钉进赵刚赤红的眼底,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这张照片!

这段视频!就是林夏用命给我们换来的‘脐带’!是她从地狱里递出来的刀!现在,刀在我们手上!我们要做的,不是用它去蛮干送死!而是要用它,用最合法、最无可辩驳的方式,顺着这根‘脐带’,把他从根子上!连皮带骨!剜出来!”

陈默的话,像带着冰碴的钢针,狠狠扎进赵刚沸腾的血液里。那失控的、毁灭性的狂暴力量,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岩浆,在赵刚体内凝固、龟裂。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陈默,里面翻涌着不甘、暴怒,更有一种被强行拽回悬崖边缘、直面深渊的剧痛和清醒。

他魁梧的身体依旧在颤抖,紧握的拳头依旧滴着血,但那股要毁灭一切的冲动,终究被陈默那冰与火交织的意志,死死地按在了爆发的临界点之下。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长长的、带着血腥味的嘶气声,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弛下来,但那眼神,却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都要锐利、都要可怕。

那不是放弃,而是将所有的怒火和杀意,压缩、淬炼成了一种更致命、更耐心的东西。

解剖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仪器低沉的嗡鸣,以及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金属器械反射出的、冰冷破碎的光。

空气中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赵刚拳头上滴落的血腥味,还有那枚静静躺在操作台上的存储卡散发出的微弱电子气息,构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大战前的死寂。

陈默缓缓松开抓着赵刚的手,他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肺部灼伤的痛楚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的额角渗出冷汗。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那张名为“脐带”的照片和那短短几秒却重逾千钧的视频倒影上。

赵德坤在焚烧间门口撕扯档案的扭曲侧影,如同一个来自二十年前的诅咒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孙振华……” 陈默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念出了分娩记录和出生证明上那个接生医生的名字。

这个二十年前的关键人物,是解开婴儿调换谜团最直接的钥匙!他是否还活着?是否被赵德坤的“防洪系统”早已清理?还是……如同马老栓一样,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

“还有那个护士……视频里抱着孩子的护士……” 陈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视频画面中那个行色匆匆的年轻护士模糊的侧脸上,试图从低劣的画质和晃动的镜头中捕捉到一丝可供辨认的特征。

“找到他们!必须在赵德坤的爪子再次伸出来之前,找到他们!” 这不再是调查,而是一场与时间、与那台高效冷酷的“粉碎机”赛跑的生死营救!

“嗡……” 陈默口袋里,那部屏幕已经布满裂痕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解剖室里显得格外刺眼。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陈默和刚刚勉强压制住怒火的赵刚,瞳孔同时骤然收缩——是负责外围调查、追查胡卫东“猝死”案蓖麻毒素来源的侦查员小李!

在这个时间点打来……绝不会是好消息!陈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比解剖室冷气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深吸一口气,肺部如同被无数冰针攒刺,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陈科!赵队!” 小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一种极度压抑的惊惶和难以置信的颤抖,背景音是呼啸的风声和刺耳的警笛鸣响,显然他正在高速移动中!“胡卫东那条线……断了!彻底断了!我们刚锁定那个可能接触过蓖麻毒素源头的郊区废弃兽医站!人……人刚到外围!里面……里面就炸了!”

小李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变调,“不是煤气!是专业的军用炸药!威力控制得极其精准!兽医站主体建筑被彻底炸塌!里面……里面就算有只老鼠也成灰了!我们的人差点被冲击波掀飞!刚刚……刚刚消防在废墟里扒拉……找到半截烧焦的……像是远程起爆装置的残骸!是冲着灭口来的!是冲着抹掉所有痕迹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小李剧烈咳嗽的声音,显然被爆炸的烟尘呛得不轻。“还有……还有陈科!我们的人……在爆炸前几分钟……好像……好像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车牌尾号……尾号好像是‘0001’……从兽医站后面那条小路飞快开走了!太快了!没追上!那车……那车……”

小李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不确定,没有再说下去,但那个车牌尾号的暗示,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陈默和赵刚的耳膜!

黑色奥迪A6!尾号“0001”!在整个柳河县,能堂而皇之使用这个车牌尾号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刚刚在二十年前产房倒影里撕毁档案、如今端坐在抗洪英模锦旗之下的人!赵德坤!

他不仅启动了“粉碎机”,他本人,或者他绝对信任的爪牙,竟然亲自出现在了灭口现场!亲自按下了那毁灭一切的按钮!

这已经不再是躲在幕后的阴谋!这是赤裸裸的、肆无忌惮的宣战!是对所有追查者最冷酷无情的蔑视和碾压!

陈默握着电话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指关节的皮肤紧紧绷在骨头上,没有一丝血色。肺部撕裂的痛楚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寒意,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惨白灯光下林夏冰冷的遗体,越过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那枚闪烁着微光的存储卡,仿佛穿透了层层混凝土的阻隔,死死地“钉”在县委大楼顶层、赵德坤办公室的方向!

那枚小小的海豚吊坠,冰冷地硌在他的掌心,如同林夏最后无声的呐喊。赵德坤那张在倒影里撕扯档案的侧脸,与那辆在爆炸烟尘中绝尘而去的黑色奥迪车影,在他眼前疯狂地重叠、旋转。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张开口,喉咙里如同塞满了滚烫的沙砾和玻璃碴,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将灵魂都点燃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对着话筒,更像是对着那无形的、高高在上的敌人,一字一句地碾磨出来:“知……道……了。盯死……那栋楼!盯死……顶层!他……坐不住了!”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陈默身体剧烈一晃,眼前骤然被一片猩红的血雾笼罩!“噗——!” 一大口滚烫的、带着浓重化学灼伤气息和铁锈味的暗红色鲜血,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熔岩,狠狠喷溅在解剖室冰冷洁净的不锈钢台面边缘!

鲜血顺着光滑的金属表面蜿蜒流淌,滴落在地面散落的玻璃碎片上,发出细微而惊心动魄的声响。

他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是赵刚那惊骇欲绝的嘶吼,是手机摔落在地的碎裂声,是屏幕上那定格着的、二十年前产房走廊反光瓷砖里,赵德坤撕毁档案的、如同恶魔般的永恒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