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毛骨悚然的小故事》最新章节。
第一章 归乡
汽车驶离高速时,陈默下意识地降下车窗,一股潮湿的槐花香混着泥土味瞬间涌了进来。已经是五月末,国道旁的老槐树把枝叶肆无忌惮地伸到路中央,阳光透过叶隙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晃动的光斑像某种流动的符咒,随着车轮转动不断变形。
导航提示还有三公里到达青槐镇,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裂痕。这个他拼尽全力逃离了十年的地方,终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拽了回来。三天前堂哥陈磊突然打来的电话还在耳边回响,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说爷爷在槐树下摔了一跤,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整天抱着槐树喃喃自语,镇上的医生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始终查不出病因,只能催着家里人赶紧回来。
“吱呀——”老式桑塔纳在镇口的石桥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在抗议这段突如其来的旅程。陈默踩下刹车,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桥栏边那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老槐树上。树干上布满深褐色的沟壑,像老人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粗壮的枝丫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茂密的绿叶间藏着细碎的白花,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雪,落得人心里发慌。
他小时候总听镇上的老人说,这棵槐树有灵性,活了快百年,能保一方平安。可在陈默的记忆里,这棵树从来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尤其是黄昏时分,树影被拉得老长,总会在地上晃出奇怪的形状,像是有人在树下弯腰行走,又像是无数只手在地面上攀爬。十岁那年,邻居家的小孩在槐树下捉迷藏,直到天黑都没出来,大人们举着灯笼找了一整夜,最后在树洞里发现了他。孩子面无血色,嘴唇发青,手里死死攥着一把槐树叶,从此变得痴痴傻傻,见了槐树就浑身发抖,没过半年就夭折了。
“嘀嘀——”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陈默猛地回过神,踩下油门驶过石桥。镇子比他记忆中更萧条了,青石板路上长满青苔,踩上去脚下发滑,两旁的老房子大多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锁,木门上的春联褪成了灰白色,只剩下模糊的红影,只有几家杂货店还开着门,门口坐着打盹的老人,看见陌生的车辆驶过,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陈家老宅在镇子最深处,是座典型的南方天井院。陈默刚把车停在门口,就看见堂哥陈磊从里面迎了出来。他比陈默大五岁,常年在外地打工,此刻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得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
“你可算回来了。”陈磊接过陈默手里的行李,声音沙哑得厉害,“爷爷他……情况不太好。”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苦涩的气味钻进鼻腔,呛得陈默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穿过天井,刚走到正屋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含糊不清的念叨声。推门进去时,看见爷爷坐在太师椅上,背驼得像座小山,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沾着几片干枯的槐树叶。老人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蓝布衫,袖口磨得起了毛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槐树枝,树枝上的尖刺扎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嘴里反复念叨着:“别找我……不是我……树会记着的……它什么都记着……”
“爷爷,我是陈默啊。”陈默走过去想握住老人的手,却被他猛地甩开。
“别碰我!”爷爷突然激动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像受惊的兔子,“槐树要找替身了……它记着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他的手指着窗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看,树叶在掉……每片叶子都是一张脸……都在看着我……”
陈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窗外的槐树枝探进院墙,细碎的花瓣正悠悠往下飘,落在青石板上,层层叠叠的,确实像一张张蜷缩的小脸。他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强作镇定地问:“爷爷,您到底看到什么了?跟我说说。”
“血……树洞里有血……”老人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陈默,嘴角的涎水顺着下巴往下滴,“那年埋下去的东西,它爬出来了……它在找我们……”
陈磊在一旁叹了口气,眼圈泛红:“自从摔了跤,爷爷就一直说这些胡话,昨天还偷偷跑到镇口的老槐树下,抱着树干不肯走,指甲抠进树皮里,我硬把他拉回来的时候,他手上全是血口子。”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医生说可能是摔坏了脑子,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他说的那些话,不像是胡话。”
晚饭时,陈磊简单说了说爷爷摔倒的经过。三天前傍晚,爷爷像往常一样去镇口的老槐树下乘凉,这是他坚持了几十年的习惯,雷打不动。可那天直到天黑都没回来,陈磊心里发慌,拿着手电筒去找他时,发现老人倒在槐树下,额头磕出个血口子,血顺着脸颊流进衣领,身边散落着几片带血的槐树叶,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把人送回家后,爷爷就开始说胡话,白天昏昏沉沉地打瞌睡,一到夜里就格外精神,总说听见树下有人叫他的名字,非要开门出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镇上的老人说,可能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陈磊往嘴里扒着饭,眼神有些飘忽,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王婆婆说,让我们找个道士来看看,给树烧点纸钱,念叨念叨,或许能好。”
“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陈默皱眉,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可看着爷爷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发虚,“明天我带爷爷去县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拍个片子看看,说不定是脑震荡。”
夜里,陈默躺在西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房间里的家具还是老样子,掉漆的衣柜,缺腿的书桌用砖块垫着,墙上贴着他小时候贴的奖状,边角已经卷了起来,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阴影,风一吹,院墙上的槐树枝就会敲打窗玻璃,发出“笃笃”的声响,有轻有重,像有人在外面轻轻叩门,又像是指甲在玻璃上刮擦。
凌晨时分,陈默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很轻,若有若无,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又像是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从院子里一直传到房间里,顺着门缝钻进来,缠绕在耳边。他屏住呼吸仔细听,发现声音似乎来自院墙边的那棵小槐树——那是爷爷年轻时栽的,如今也长到碗口粗了,枝丫已经高过了院墙。
陈默悄悄爬起来,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月光下,院墙边的槐树枝叶正在剧烈晃动着,明明没有风,树枝却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不断地抽打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树干上似乎趴着个黑影,长长的头发垂到地上,随着树枝一起晃动,乌黑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谁在那里?”陈默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黑影猛地一顿,树枝停止了晃动。几秒钟后,那个黑影缓缓抬起头,陈默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脸——惨白,浮肿,像是泡过水的纸人,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神采,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不正常。
陈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桌,桌上的玻璃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清脆的响声在夜里格外刺耳,等他再看向窗外时,院墙边空空荡荡,只有那棵槐树静静地立在月光下,树枝上的白花掉了一地,像是铺了层厚厚的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槐花香,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甜。
第二章 树洞
第二天一早,陈默顶着黑眼圈起床时,陈磊已经在院子里熬药了。砂锅在煤炉上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里飘出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昨晚没睡好?”陈磊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血丝,“是不是爷爷吵到你了?他后半夜又起来好几次,非要去院子里看槐树,我拦着他,他就跟我急,说树在叫他。”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看到的情景说了出来。陈磊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药勺“当啷”一声掉进砂锅里,溅起的药汁烫红了手背,他却浑然不觉。
“你也看到了?”他声音发颤,手里的砂锅盖子“啪”地掉在地上,摔出个缺口,“前两晚我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窸窸窣窣的,以为是老鼠,没敢出去看。昨晚我好像还听见有女孩的哭声,以为是幻觉……”他凑近陈默,压低声音,“王婆婆说得没错,肯定是撞邪了。这棵槐树……邪性得很,老辈人都说树下压着东西。”
“别自己吓自己。”陈默强装镇定,心里却乱成一团麻,“可能是光线问题看错了,今天我带爷爷去医院,做个脑部CT看看,你在家把院子打扫一下,尤其是那棵小槐树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吃过早饭,陈默扶着爷爷准备去县城。老人依旧精神恍惚,嘴里不停念叨着槐树叶和血,走到院门口时,突然死死抓住门框不肯走,枯瘦的手指抠进门缝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镇口的方向,眼神里充满恐惧。
“不去……不去医院……”爷爷用力甩开陈默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树会不高兴的……它在等……等我们去陪它……”
陈默和陈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人塞进车里。一路上,爷爷始终望着窗外,嘴里念念有词,每当车子经过有槐树的地方,他就会激动地拍打着车窗,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忏悔。陈默把车开得飞快,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越来越不安的地方,可越是着急,那些关于童年的模糊记忆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县医院的检查结果和镇上一样,爷爷的身体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脑部CT也显示一切正常,医生推测可能是老年痴呆前兆,开了些安神的药就让他们回来了。回程的路上,陈默心里沉甸甸的,他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总觉得爷爷的病没那么简单,那些胡话里似乎藏着某种真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车子刚驶进青槐镇,陈默就发现气氛不对劲。镇口的石桥上围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踮着脚往里面看,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凑了过去,刚挤到人群边缘,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人群中间,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正在拍照取证,地上用白布盖着什么东西,白布下凸起一个人形,边缘渗出暗红色的血迹,在青石板上晕开,像一朵诡异的花。陈默心里一紧,拉住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大婶问:“婶子,出什么事了?”
“是老刘家的二小子,刘建军啊!”大婶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恐惧,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今早上被人发现死在槐树下了!就在那棵老槐树下!”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镇口那棵老槐树周围拉着黄色的警戒线,几个警察正在树下仔细勘察,用小刷子在树干上刷着什么。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那些斑驳的光影里似乎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与飘落的白色槐花混在一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怎么死的?”陈磊也下了车,脸色苍白得像纸,声音有些发抖。
“说是……被树枝勒死的。”大婶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双手合十不停念叨着什么,“脸都紫了,眼睛瞪得老大,舌头伸出来老长,吓人得很!手里还攥着把槐树叶,跟当年邻居家那个孩子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人群里响起一阵吸气声,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报应啊……这是槐树显灵了……”“十年前的事,它终究还是记着……跑不掉的……”“我就说那树邪性,不能随便惹……”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十年前的事?他隐约记得小时候镇上确实出过事,不止一个孩子出事,但具体是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从记忆里抹去了,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空白和莫名的恐惧。
“我们先把爷爷送回家。”陈默拉着陈磊往回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总觉得,爷爷的病和老槐树有关,和老刘家二小子的死有关,更和那被遗忘的十年前的事有关。
把爷爷安顿好后,陈默决定去镇口的老槐树下看看。他绕开警戒线,装作看热闹的村民,慢慢靠近那棵老槐树。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槐花香飘进鼻腔,甜腻中带着腥气,闻得人胃里翻江倒海。树干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力抓过,深褐色的树皮翻卷起来,露出里面苍白的木质,树下的泥土里还能看到零星的血迹和几片被踩烂的槐树叶。
陈默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槐树的根部。突然,他注意到树干西侧有个半掩在杂草里的树洞,洞口不大,刚好能容下一个小孩,洞口边缘的树皮光滑,像是经常被人触碰。他拨开杂草,往树洞里看去,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一股阴冷的寒气从树洞里冒出来,吹得他汗毛倒竖。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那声音细碎而模糊,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女孩的哭泣声。陈默猛地抬头,看见一根低垂的树枝上挂着什么东西,他伸手够下来,发现是半块玉佩,玉佩的材质是普通的岫玉,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月”字,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这玉佩……陈默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在他的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他把玉佩揣进兜里,刚要起身,眼角的余光瞥见树洞里闪过一丝白光,像是有人在里面眨了一下眼睛。他壮着胆子,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往树洞里探去。
树枝刚伸进去没多远,就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带着黏腻的湿滑感。陈默心里一紧,慢慢把树枝往外抽,只见树枝上缠着一缕乌黑的头发,头发很长,发质干枯,上面还沾着几片槐树叶和些许湿润的泥土。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头顶,陈默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他不敢再看树洞,转身就往家跑,身后的槐树叶还在沙沙作响,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背影,又像是有人在身后追赶,冰冷的气息几乎要贴到他的后颈上。
回到家时,陈磊正坐在院子里抽烟,地上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烟灰缸里堆得像座小山。看见陈默回来,他赶紧站起来,手里的烟卷掉在地上,烫到了鞋子也没察觉:“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爷爷又开始闹了,非要去槐树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