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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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老槐树下了。”陈默掏出那半块玉佩,递到陈磊面前,“你看这个,认识吗?”
陈磊接过玉佩,手指刚碰到玉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见了鬼一样,玉佩“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这是……这是林晓月的玉佩!”
“林晓月是谁?”陈默追问,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个闸门。
陈磊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石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低沉地说:“十年前,镇上丢了个女孩,叫林晓月,当时才十二岁,扎着马尾辫,一笑有两个酒窝……她脖子上就戴着一块刻着‘月’字的玉佩,一模一样……大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山上、河里都找遍了,都以为她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陈默的心跳开始加速,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笑着递给他一颗糖,阳光下她脖子上的玉佩闪闪发光……对,就是她,林晓月,小时候总跟在他们身后的小不点。
“那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说是报应?”陈默追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第三章 梦魇
陈磊犹豫了很久,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着头发,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终于开口:“十年前夏天,镇上接连丢了三个孩子,都是十二三岁,最后一个就是林晓月。当时镇上人心惶惶,晚上都不敢让孩子出门,都说可能是山里的野兽下了山,也有人说是不干净的东西作祟。后来有天夜里,我、你、刘建军,还有另外几个孩子在槐树下玩火,那天晚上风特别大,不知是谁把点燃的纸团扔进了树洞里,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陈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颤抖,像是被回忆扼住了喉咙,“我们当时吓坏了,看着火苗舔舐着树干,听着木头爆裂的噼啪声,谁都不敢喊人。等火越烧越大,我们才慌不择路地跑回了家,第二天就听说林晓月失踪了……”
他顿了顿,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爷爷当时是村长,知道是我们烧了树,更怕失踪的孩子和这事有关,就硬压了下来。他带着人把烧黑的树干重新刷了漆,还在树洞里填了土,警告我们谁都不许再提那晚的事,否则就打断我们的腿。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打工,就是想离这棵树远点,可它还是找上我们了……”
陈默的脑子像被重锤砸过,嗡嗡作响。火光、浓烟、孩子们惊恐的哭喊声,还有林晓月最后看向他的眼神——那天下午她还笑着问他要不要去槐树下捉萤火虫,他嫌她麻烦,粗暴地推开了她……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此刻清晰得可怕,每一个细节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所以刘建军的死……”陈默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是报应。”陈磊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烧树的人里,刘建军当时最兴奋,是他把半瓶煤油倒在了树洞里……现在他死了,下一个会是谁?是我,还是你?”
夜幕再次降临,青槐镇被浓重的黑暗笼罩。老宅里的灯忽明忽暗,墙上的影子被拉得扭曲变形,像极了槐树下晃动的鬼影。陈默把爷爷锁在房间里,在门口放了张椅子,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神经紧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
后半夜,院子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陈默猛地站起来,握紧水果刀走到院子里,月光下,院墙边的小槐树不知何时断了一根枝丫,断口处渗出粘稠的汁液,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色,像在流血。
就在这时,他听见爷爷的房间里传来撞门声,伴随着老人惊恐的尖叫:“别进来!树洞里的东西爬出来了!它有好多手!”
陈默赶紧冲过去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他用力撞着门板,大喊:“爷爷!开门!我是陈默!”
里面的撞门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像是有人在啃咬木头。陈默心里一沉,用尽全力撞向门板,“哐当”一声,老旧的木门终于被撞开。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惨白的光。爷爷不见了,太师椅上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散落的槐树枝。墙角的地板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一直延伸到床边,而床底下,正传来细微的呜咽声。
陈默握紧水果刀,一步步挪到床边,猛地掀开床单——床底下空空如也,只有一只沾着泥土的布鞋,那是爷爷早上穿的鞋。他刚松了口气,后颈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的触感,像是有人用湿冷的手指轻轻划过。
陈默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站在门口,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皮肤白得像纸,正是林晓月。她的脖子上挂着半块玉佩,和他捡到的那半块正好吻合,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终于想起我了。”女孩的声音像浸泡在水里的棉花,又冷又湿,“那年你说要陪我捉萤火虫的,为什么没来?”
陈默吓得浑身僵硬,手里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想后退,双脚却像被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女孩伸出苍白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槐树叶和泥土,慢慢向他抓来。
“我不是故意的……”陈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我们不该烧树……”
“树很疼。”女孩的脸突然凑近,冰冷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它说要把烧它的人都拖进树洞里,让我们永远陪着它。”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陈默的脖子,指甲冰凉刺骨,“你看,它已经等不及了。”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镇口的方向隐约有绿光闪烁,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紧接着,他听见一阵密集的“沙沙”声,像是有无数东西正在爬过来,仔细听,那声音里还夹杂着槐树叶的摩擦声和孩童的嬉笑声。
“它们来了。”林晓月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爷爷已经去陪树了,接下来是你,还是陈磊?”
陈默突然想起陈磊,转身就往西厢房跑。他撞开房门,看见陈磊正蜷缩在墙角,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面前的地板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咒,却拦不住从门缝里钻进来的槐树叶。
“它来了!树洞里的东西真的来了!”陈磊看见陈默,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我刚才看见树影里有好多孩子,它们都在笑!”
窗外的沙沙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树枝敲打窗户的声音。陈默冲到窗边,看见院子里的槐树叶正在疯狂聚集,形成一只巨大的手,正缓缓伸向窗户。那些树叶里还夹杂着孩童的手臂和模糊的人脸,其中一张正是刘建军死前的模样,眼睛瞪得滚圆,舌头伸得老长。
“快找东西堵窗户!”陈默大喊着抱起书桌,陈磊也反应过来,和他一起把家具推到窗边。就在他们堵住窗户的瞬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节奏缓慢而规律,“笃、笃、笃”,和那晚槐树枝敲打窗玻璃的声音一模一样。
“谁?”陈默声音发颤。
门外没有回应,敲门声却越来越急,门板开始剧烈晃动,仿佛随时会被撞开。透过门缝,陈默看见外面挤满了槐树叶,绿色的叶片间隐约能看见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房间里的他们。
“它们要进来了。”陈磊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爷爷说过,树会记着所有人,烧过它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敲门声突然停了,院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陈默和陈磊屏住呼吸,握紧手里的武器,心脏狂跳不止。几秒钟后,一阵细微的“滋滋”声从门缝里传来,伴随着浓郁的槐花香,那些香气越来越浓,渐渐变得甜腻,带着一股腐朽的腥气。
“是树汁!”陈磊突然尖叫,“它在腐蚀门板!”
陈默低头看去,只见门缝里渗出粘稠的绿色汁液,所到之处,木头正在迅速腐烂变黑。他赶紧用毛巾去堵,却发现那些汁液像有生命般,顺着毛巾爬上来,灼烧着他的皮肤。
“砰!”门板被撞开一个大洞,无数槐树叶从洞口涌进来,像绿色的潮水。陈默看见林晓月的脸出现在洞口,她的身体已经和槐树融为一体,背后伸出无数根树枝,树枝上挂着爷爷的蓝布衫碎片。
“该你了。”她笑着说,声音里混杂着树叶的沙沙声。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那半块玉佩,举到洞口:“晓月,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这是你的玉佩,还给你!”
树叶涌进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林晓月盯着玉佩,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波动,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我的萤火虫……”她喃喃自语,“那天晚上我在树洞里等你们,等了好久……火着起来的时候,我想喊你们救我,可你们跑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树枝上的叶片纷纷枯萎飘落:“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捉萤火虫……为什么你们都怕我……”
随着她的话语,涌进房间的槐树叶渐渐退去,院子里的绿光也慢慢消失。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晓月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晨光里,只留下半块玉佩掉在地上,与陈默手里的半块刚好拼合成一个完整的“月”字。
陈默和陈磊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院子里的小槐树不知何时开满了白花,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像是一场迟来的告别。
第二天,陈默和陈磊在镇口的老槐树下挖了一整天,在树洞里找到了三具孩童的骸骨,其中一具的脖子上挂着半块玉佩。他们报了警,将十年前的真相公之于众,尽管没人相信是槐树复仇,但烧树的几个孩子接连出事的消息,还是让青槐镇的人们对这棵老槐树多了几分敬畏。
爷爷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被埋在了树洞里,有人说他跟着林晓月走了。陈默和陈磊处理完后事,离开了这个充满伤痛的小镇。离开前,陈默把完整的玉佩挂在了槐树枝上,玉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女孩含泪的眼睛。
车子驶离青槐镇时,陈默再次降下车窗,槐花香依旧浓郁,却不再带着阴冷的气息。后视镜里,老槐树的影子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
但陈默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消失。每当五月槐花开,他总会梦见那棵老槐树,树下站着扎马尾辫的女孩,笑着问他要不要去捉萤火虫。而那槐树叶沙沙的声响,成了他余生都无法摆脱的回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