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梳妆台上自动旋转的梳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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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突然觉得她的眼神有些熟悉。她把照片凑近看,发现女人的眼睛似乎在动,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吓得手一抖,照片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陈凯捡起照片,也仔细看了看,“没什么不对劲啊。”
“她在看我……”林薇指着照片上女人的眼睛,“你看,她的眼睛在动!”
陈凯皱着眉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你看错了吧,就是一张老照片而已。”他把照片放回盒子里,“不管怎么说,这东西来路不明,我们还是赶紧扔了吧。”
“不能扔!”林薇突然阻止他,“那个风水师说,怨气是附在东西上带进来的,说不定就是这个盒子!如果随便扔掉,万一附到别的东西上怎么办?”
陈凯愣住了:“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放在家里吧?”
林薇看着盒子,突然想起什么:“我们去问问之前的房主,说不定能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发生过什么事。”
打听之前的房主并不容易。陈凯的父母只知道原房主姓刘,是个独居的老太太,几年前因为身体不好搬去养老院了,具体在哪个养老院也不清楚。两人跑了好几个部门,查了房产过户记录,才找到老太太所在的养老院地址。
养老院在城郊,环境很安静。他们找到刘老太太时,她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看起来有些糊涂了。
“刘奶奶,我们是住在你以前房子里的人,想问问您一些事。”陈凯蹲在她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他们半天,才慢悠悠地说:“我的房子……早就卖了……你们问什么?”
林薇拿出那个木盒子,打开给她看:“您认识这个盒子吗?这是我们在房子里找到的。”
老太太看到盒子的瞬间,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身体开始发抖,嘴里喃喃自语:“报应……报应啊……”
“刘奶奶,您别害怕,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片上的女人是谁?”林薇轻声问道。
老太太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是……是曼玉啊……可怜的孩子……”
在老太太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林薇和陈凯终于知道了尘封在这所房子里的往事。
照片上的女人叫苏曼玉,是二十多年前住在这所房子里的租客。她长得很漂亮,是个唱戏的,尤其擅长唱昆曲。那时候,她和一个年轻的画家相爱了,两人就在这屋子里同居,感情好得蜜里调油。苏曼玉有一把心爱的桃木梳,是画家亲手给她做的,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她每天都用那把梳子梳头,说要梳到头发白了为止。
“后来呢?”林薇追问,手心已经攥出了汗。
老太太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后来……后来那个画家变心了,跟一个有钱的女人跑了。曼玉受不了打击,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饭也不说话,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有一天早上,邻居发现她在卧室里上吊了,就吊在梳妆台旁边……”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陈凯。陈凯的脸色也很难看,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把桃木梳。”老太太抹了抹眼泪,“都说她是怨气太重,死不瞑目。我后来买这房子的时候,中介没说这事,我也是住进来才听老街坊说的。前几年我总觉得屋子里不对劲,晚上总能听到梳头的声音,有时候镜子里还会出现黑影……”
“那这个盒子呢?”陈凯指着木盒,声音有些发颤。
“是我找人收起来的。”老太太叹了口气,“我请了个懂行的师傅来看,师傅说曼玉的怨气附在了她的梳子和头发上,必须用桃木盒收起来,再系上红绳镇压,不然会出事。我本来想把盒子扔掉,可师傅说不能扔,得让它留在原来的地方,不然怨气会跟着人走……”
林薇终于明白过来。苏曼玉的怨气一直被困在这个盒子里,而她和陈凯搬进来后,因为换镜子时不小心挪动了床头柜,导致盒子掉了出来,封印被破坏,怨气才得以释放。那把自动旋转的梳子、镜中的黑影、脖子后的寒意……都是苏曼玉的鬼魂在作祟。
“那她为什么会缠上我?”林薇不解地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跟她无冤无仇啊……”
老太太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师傅说,这种怨气重的鬼魂,会找跟自己有相似之处的人纠缠。曼玉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长得跟你一样,也是大眼睛,瓜子脸……而且,你是不是也用那把梳子梳过头?”
林薇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了。她确实用那把桃木梳梳过好几次头,每次梳头时都觉得手感特别好,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梳子好用,而是苏曼玉的鬼魂已经通过梳子和她建立了联系!
“那现在怎么办?”陈凯急得满头大汗,“那个师傅说的镇压方法已经没用了,我们该怎么摆脱她?”
老太太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下来:“我不知道……那个师傅早就去世了。曼玉的怨气这么重,你们又惊动了她,恐怕……恐怕很难摆脱了。”
从养老院出来,林薇和陈凯一路沉默。车子驶在回城的路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可林薇觉得自己像是在原地打转,被无形的锁链捆在那个充满怨气的房子里。
“对不起,薇薇。”陈凯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都怪我,买房子的时候没好好打听清楚,让你受委屈了。”
林薇摇摇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怪你,我们都不知道会这样。可现在怎么办?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能感觉到。”
陈凯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凉:“别担心,有我在。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想办法解决。总会有办法的,对吧?”
林薇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心里却充满了绝望。她知道,苏曼玉的鬼魂已经盯上她了,就像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
他们在市区租了个小公寓,暂时安顿下来。陈凯请了长假,寸步不离地陪着林薇,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可即使离开了那所房子,诡异的事情还是接踵而至。
林薇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总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背对着她梳头,嘴里还哼着哀怨的昆曲。她想靠近,却总也走不到女人面前,只能听到梳子划过头发的“沙沙”声,和女人压抑的哭声。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头发开始莫名其妙地变长。明明上周才剪到肩膀,没过几天就长到了后背,而且发质变得又黑又硬,和苏曼玉照片上的头发一模一样。
有一次,林薇在浴室里梳头,镜子里的她突然变成了苏曼玉的样子。苍白的脸,哀怨的眼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林薇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梳子掉在地上摔断了齿。等陈凯冲进来时,镜子里又恢复了她自己的样子,可地上的断齿梳却变成了那把失踪的桃木梳。
陈凯把桃木梳捡起来,用布包好扔进了垃圾桶。可第二天早上,那把梳子又出现在了梳妆台上,上面还沾着几根乌黑的长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凯看着那把梳子,眼神凝重,“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开始疯狂地查资料,上网找懂行的人咨询,甚至去寺庙里求了护身符。可护身符戴在林薇身上,没过两天就变黑了;网上找的“大师”要么是骗子,要么一听情况就吓得挂了电话。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陈凯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那个养老院的护工发来的。护工说刘老太太昨天晚上去世了,去世前一直念叨着“曼玉”、“火葬场”、“骨灰”这几个词,让他们如果有空的话,去老太太的房间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两人立刻赶到养老院。老太太的房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护工递给他们一个旧相框:“这是老太太枕头底下找到的,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我们看不懂,觉得可能跟你们有关系。”
相框里是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刘老太太年轻时和一个穿着道士服的男人站在一起。纸条就夹在照片后面,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苏曼玉骨灰未入土,藏于市火葬场旧存区307柜,怨气不散皆因此,若要化解需迁坟,配桃木梳同下葬,至亲血脉方可安。”
林薇和陈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原来苏曼玉的骨灰一直没下葬,这才是她怨气不散的真正原因!只要找到她的骨灰,把她和桃木梳一起安葬,或许就能化解这场危机。
“可是……至亲血脉是什么意思?”林薇指着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心里有些不安,“苏曼玉不是已经没有亲人了吗?”
陈凯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至少我们有方向了。先去火葬场看看再说。”
市火葬场在城郊的山脚下,阴森森的,即使是白天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两人找到旧存区,这里堆放着很多无人认领的骨灰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骨灰混合的怪异气味。
307柜在角落里,积满了灰尘。陈凯打开柜子,里面果然放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盒子上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写着“苏曼玉,1998年7月15日”。
就在陈凯拿起骨灰盒的瞬间,周围的温度突然骤降,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林薇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又变成了苏曼玉的样子,她的嘴角咧开一个巨大的笑容,伸出惨白的手,朝着陈凯手里的骨灰盒抓去。
“快走!”陈凯拉起林薇就跑,怀里紧紧抱着骨灰盒。身后传来凄厉的尖叫,无数根乌黑的长发从四面八方涌来,缠绕住他们的脚踝。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火葬场,坐上车后才发现,林薇的脚踝被头发勒出了深深的红痕,而陈凯怀里的骨灰盒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女人的脸,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们。
第五章 血脉之谜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林薇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火葬场,心脏还在狂跳。骨灰盒被陈凯放在腿上,那个女人的脸印在盒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得她浑身发毛。
“现在怎么办?”林薇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找到了骨灰,可不知道该葬在哪里,也不知道那个‘至亲血脉’是什么意思。”
陈凯握紧方向盘,眼神坚定:“先找个地方把骨灰盒安顿好,别让它再出幺蛾子。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查苏曼玉的亲人,总会有办法的。”
他们在郊区找了个民宿住下,把骨灰盒放在客房的柜子里,又在柜子上贴满了从寺庙求来的符咒。晚上睡觉前,陈凯特意在门口放了桃木剑,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可睡到半夜,林薇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门板,“沙沙……沙沙……”,和梦里苏曼玉梳头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推了推身边的陈凯,陈凯也醒了。两人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刮门声越来越响,接着是柜子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正一步步朝着他们的卧室走来。
陈凯悄悄拿起床边的桃木剑,林薇则紧紧抓着护身符,手心全是冷汗。脚步声停在了卧室门口,接着,门板上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像血液一样缓缓流淌,在地上汇成一滩,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砰!”房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口,长发遮脸,看不清样貌。她的手里拿着那把桃木梳,正慢慢地梳头,嘴里哼着哀怨的昆曲,和林薇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苏曼玉,我们找到你的骨灰了,会好好安葬你的,求你别再害人了!”陈凯举起桃木剑,声音有些发抖。
白衣身影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抬起头,长发分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那是苏曼玉的脸,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她朝着林薇伸出手,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芒。林薇吓得连连后退,撞到了墙上。就在这时,她脖子上的护身符突然发出一阵灼热的光芒,白衣身影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
“快走!”陈凯拉起林薇,趁机冲出卧室。两人一路狂奔,冲出民宿,跳上车就发动引擎。透过后视镜,林薇看到苏曼玉的身影站在民宿门口,手里拿着骨灰盒,正幽幽地盯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车子开出很远,两人才敢停下来喘气。林薇看着脖子上已经变黑的护身符,心有余悸:“她好像更厉害了,符咒和桃木剑都快不管用了。”
陈凯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因为我们还没完成最后的仪式。必须找到她的亲人,把骨灰和梳子一起下葬,不然她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开始疯狂地寻找苏曼玉的亲人。他们去了民政局查户籍档案,去了苏曼玉以前住过的街道打听,甚至在网上发布了寻人启事,可都一无所获。苏曼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那张照片和骨灰盒,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她亲人的线索。
就在两人快要绝望的时候,陈凯的妈妈突然打来电话,说老家的亲戚去世了,让他们回去参加葬礼。陈凯本想拒绝,可他妈妈坚持让他回去,说亲戚生前很疼他,一定要他去送最后一程。
“要不我们回去一趟吧。”林薇看着陈凯疲惫的脸,轻声说,“在这里也查不到什么线索,换个环境说不定能想到办法。而且,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陈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觉得林薇说得有道理,或许离开这个城市,苏曼玉的鬼魂就不会跟着他们了。
陈凯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风景很美,空气清新。可林薇一踏进村子,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村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带着一丝探究和警惕。
葬礼那天,天气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林薇跟着陈凯跪在灵前,看着黑白照片上那个陌生的老人,心里却想着苏曼玉的骨灰盒。他们把骨灰盒藏在了行李箱里,用符咒盖着,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事。
就在葬礼进行到一半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盯着林薇看了半天,突然说了一句:“这闺女长得真像当年那个唱戏的……”
林薇和陈凯心里同时咯噔一下。陈凯赶紧问:“老太太,您说什么?什么唱戏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很多年前了,村里来过一个唱戏的女人,长得跟这闺女一模一样,也是大眼睛,瓜子脸,梳着长辫子。她是来寻亲的,说她的亲人在这里,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后来就走了……”
“她叫什么名字?您还记得吗?”林薇激动地追问。
老太太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只知道她姓苏,唱的戏可好听了。那时候村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听她唱戏,尤其是村东头的陈家小子,天天追着她跑……”
陈家小子?林薇和陈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陈凯的爸爸就是村东头的陈家小子!
他们立刻找到陈凯的爸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陈爸爸听完,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原来,苏曼玉的母亲是陈爸爸的远房表妹,当年因为家里穷,被送到了城里唱戏,后来就失去了联系。苏曼玉来找的亲人,就是陈爸爸一家。可那时候陈爸爸已经结婚生子,觉得苏曼玉的身份不光彩,怕被人笑话,就没敢认她。苏曼玉在村里待了几天,见找不到亲人,就失望地离开了。没想到,那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都怪我……都怪我当年太懦弱,要是我认了她,她也不会……”陈爸爸说着,老泪纵横。
林薇和陈凯终于明白“至亲血脉”是什么意思了。陈凯是苏曼玉的远房表侄,身上流着一点血脉,只有他才能主持苏曼玉的葬礼,化解她的怨气。
真相大白,两人却没有丝毫轻松。他们知道,最后的仪式即将开始,而这可能是他们与苏曼玉的最后决战。
陈凯请了村里的老人帮忙,选了个吉日,在村子后面的山坡上找了块风水宝地,准备安葬苏曼玉的骨灰。下葬的前一天晚上,林薇做了一个梦,梦里苏曼玉穿着洁白的旗袍,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梳着头发。这一次,她没有背对着林薇,而是转过身来,对着林薇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谢谢你。”苏曼玉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林薇的心头,“终于……可以回家了。”
林薇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眼角湿润了。她知道,苏曼玉的怨气即将消散,这场纠缠终于要结束了。
下葬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陈凯抱着骨灰盒,林薇拿着那把桃木梳,跟着送葬的队伍慢慢走向山坡。一路上,没有阴风,没有怪声,一切都平静得不可思议。
当骨灰盒和桃木梳被放入墓穴,泥土一点点覆盖上去时,林薇仿佛看到苏曼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慢慢消散在阳光里。
回去的路上,林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发质恢复了正常,不再是那种又黑又硬的感觉了。她知道,苏曼玉真的离开了。
回到城里后,他们把那所房子卖了,换了一个新的住处。诡异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
只是,林薇再也不用桃木梳了。她买了一把普通的塑料梳,放在梳妆台上。每次梳头时,她都会想起那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想起那段尘封的往事,心里既有后怕,也有一丝淡淡的惋惜。
她知道,有些东西,即使被埋葬,也永远不会真正消失。它们会化作记忆,留在心底,提醒着人们,爱与执念,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而那把曾经在梳妆台上自动旋转的梳子,也成了他们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第六章 余波未平
搬进新家后的第一个月,生活似乎真的回归了正轨。陈凯重新回到公司上班,林薇也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日子过得平静而规律。那把桃木梳随着苏曼玉的骨灰一同下葬后,那些诡异的幻象和噩梦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林薇脖子上的红痕渐渐消退,头发也恢复了原本的柔软光泽。
可只有林薇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并没有真正过去。她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苏曼玉哀怨的眼神,想起那若有若无的梳头声,甚至在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时,还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镜中的人突然变了模样。
陈凯看出了她的不安,特意买了一只小猫陪她。小猫叫汤圆,是只橘白相间的田园猫,活泼好动,总能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得林薇心头发软。有汤圆在身边,林薇晚上睡得安稳了许多,至少不会再被噩梦惊醒。
这天晚上,林薇加班到很晚,陈凯去外地出差了,她只能自己打车回家。小区门口的路灯坏了,黑漆漆的一片,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记忆里的梳头声。林薇握紧手提包,加快脚步往单元楼走,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她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别自己吓自己了。”林薇拍了拍胸口,刚转过身,就看到单元楼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长发垂落,正背对着她梳头。
林薇的心脏瞬间停跳了半秒,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女人缓缓转过身,长发下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不是苏曼玉,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可那双没有瞳孔的黑眼睛,却和苏曼玉如出一辙。
“你的梳子……真好看。”女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玻璃,尖锐刺耳,她抬起手,手里握着一把断齿的桃木梳,齿尖还沾着乌黑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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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她不敢回头,只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梳子划过头发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就在她快要跑到小区门口时,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陪我梳头吧……”女人的脸凑近,嘴里呼出的气息带着腐朽的霉味。林薇拼命挣扎,手提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地面时,突然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是陈凯给她求的护身符,之前不小心掉进包里的。
她抓起护身符,猛地拍向女人的手臂。护身符接触到女人皮肤的瞬间,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冒出黑烟。女人惨叫着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身体在月光下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林薇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她看着地上那把断齿的桃木梳,突然意识到——苏曼玉的怨气根本没散,或者说,这栋城市里还藏着其他被怨气纠缠的孤魂。
第二天一早,陈凯出差回来了。林薇把昨晚的遭遇告诉他,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已经把她安葬了吗?”
“我不知道……”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个女人不是苏曼玉,但她手里有桃木梳,眼睛和苏曼玉一模一样。陈凯,我觉得事情没结束,那些怨气好像扩散了。”
陈凯沉默了很久,起身翻出那个装着苏曼玉照片的木盒:“或许我们漏掉了什么。刘老太太说苏曼玉是唱戏的,那个画家抛弃了她,可她为什么会有我们家的血脉关系?这里面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两人重新审视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苏曼玉穿着旗袍,站在一棵老槐树下,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一栋老式戏楼的飞檐。林薇放大照片,发现戏楼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字:“鸣春班”。
“鸣春班……”陈凯皱起眉头,“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对了,我爷爷以前跟我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村里有个戏班,就叫鸣春班,后来因为一场大火解散了。”
林薇眼睛一亮:“会不会和苏曼玉有关?她是唱戏的,说不定就是鸣春班的成员!”
两人立刻开车回了陈凯的老家。村里的老人们大多还记得鸣春班,说那是几十年前方圆百里最有名的戏班,班主姓苏,是个唱花旦的女人,技艺精湛,可惜后来戏楼失火,班主葬身火海,戏班也就散了。
“苏班主有个女儿,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也是唱戏的好苗子。”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回忆道,“听说后来去城里发展了,再也没回来过。对了,那姑娘好像也叫曼玉……”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苏曼玉是鸣春班班主的女儿,戏楼失火后她流落到城里,一边唱戏一边寻找亲戚,却因为陈爸爸的懦弱而错失了最后的亲情。她死后怨气不散,不仅因为被抛弃的怨恨,更因为至死都没能认祖归宗的遗憾。而那把桃木梳,不仅是画家所赠,更是她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承载着两代人的执念。
“那昨晚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林薇不解地问。
老爷爷叹了口气:“戏楼失火那天,烧死了不少人,很多尸体都没人认领,就埋在了后山的乱葬岗。这些年总有人说晚上能听到戏楼方向传来唱戏声,还有人看到穿戏服的影子在山上徘徊……怕是那些没被安葬的冤魂,被苏曼玉的怨气引来了。”
林薇和陈凯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原以为安葬了苏曼玉就能平息一切,没想到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了更多被遗忘的怨气。
回到城里后,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林薇在公司的卫生间镜子里看到过穿戏服的影子,邻居说晚上总能听到楼道里传来唱戏声,甚至有小孩捡到过断齿的桃木梳,说看到梳子里有女人的脸。
陈凯开始四处打听鸣春班的旧事,想要找到安葬那些冤魂的方法。他从一个收藏老物件的老人那里找到了一本鸣春班的戏本,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花名册,上面记录着当年戏班成员的名字和籍贯。
“有办法了!”陈凯指着花名册,“只要找到这些人的后人,让他们把亲人的骨灰迁回祖坟,再请道士做场法事,或许能化解这些怨气。”
可这谈何容易?几十年过去了,很多人早已不知所踪,就算找到后人,也未必愿意承认这段被遗忘的往事。林薇和陈凯跑了十几个城市,联系了几十个可能的后人,大多数人都把他们当骗子,只有少数几个人愿意相信他们。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姓周的老先生联系了他们。周老先生是鸣春班一个武生的后人,他说自己从小就听爷爷讲戏班失火的事,说那场火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纵火,目的是为了霸占戏班的房产。
“我爷爷说,失火那天晚上,他看到班主的女儿苏曼玉跑出了戏楼,手里拿着一把桃木梳,嘴里喊着‘他们要害我’。”周老先生叹了口气,“后来就听说她在城里上吊了,我们都以为她是受不了打击,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纵火者是谁?为什么要害苏曼玉?林薇和陈凯隐隐觉得,这才是苏曼玉怨气不散的根源。他们顺着周老先生提供的线索查下去,发现当年戏班的房产被一个姓赵的商人低价买走,而这个赵商人,正是当年抛弃苏曼玉的那个画家的远房表哥。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画家不仅抛弃了苏曼玉,还联合表哥纵火夺产,害死了戏班的人。苏曼玉知道了真相,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无法报仇,最终在绝望中自杀。她的怨气,不仅是因为爱情的背叛,更是因为亲人和族人的惨死。
“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陈凯的眼神变得冰冷,“就算过了几十年,也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他们把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了警方。虽然时隔久远,很多证据都已湮灭,但警方还是根据线索立案调查,最终证实了当年的纵火案。那个姓赵的商人早已去世,但他的后人因为继承了非法所得的财产,被依法追究了责任。而那个抛弃苏曼玉的画家,晚年穷困潦倒,在精神病院里孤独终老,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证据提交的那天晚上,林薇做了一个梦。梦里苏曼玉穿着洁白的戏服,站在明亮的戏台上,对着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梳着头发,然后转身走向后台,身影渐渐消失在光芒里。
第二天早上,林薇发现梳妆台上放着一根乌黑的长发,轻轻一吹就化作了尘埃。她知道,苏曼玉终于放下了执念,真正地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城市里的诡异事件渐渐消失了。林薇和陈凯帮着周老先生找到了更多鸣春班成员的后人,一起为那些冤魂举行了安葬仪式。戏楼的旧址上建起了一座公园,公园里立了一块纪念碑,上面刻着鸣春班所有成员的名字。
林薇依然保留着那把普通的塑料梳,但她不再害怕镜子,也不再害怕梳头的声音。她知道,那些被遗忘的往事和冤屈,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和安宁。
只是偶尔在寂静的夜晚,她还会隐约听到窗外传来悠扬的昆曲声,轻柔婉转,带着一丝释然的温柔。她知道,那是苏曼玉在唱戏,在告诉她,所有的执念都已放下,所有的苦难都已过去。
而那把曾经在梳妆台上自动旋转的桃木梳,连同那段尘封的往事,一起被埋葬在了岁月的尘埃里,只留下一个关于爱、执念与救赎的传说,在城市的角落里悄然流传。
第七章 新的阴影
平静的日子过了半年,林薇几乎快要忘记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她换了一份在图书馆整理旧档案的工作,每天和泛黄的纸张打交道,生活安静而规律。陈凯的工作也稳定下来,两人开始计划着结婚生子,把过去的阴霾彻底抛在脑后。
这天下午,林薇在整理一批民国时期的旧报纸时,发现了一张被夹在报纸里的照片。照片上是一栋老式戏楼,匾额上“鸣春班”三个字依稀可见,戏楼前站着一群穿戏服的人,为首的那个花旦眉眼间竟和她有几分相似。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仔细翻看照片背面,发现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鸣春班民国二十三年合影,苏曼玉与徒林月仙。”
林月仙?这个名字让林薇觉得莫名熟悉。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突然想起外婆曾说过,她的母亲,也就是林薇的太外婆,年轻时也曾学过唱戏,名字就叫林月仙。
一个荒谬却又让人心惊的念头在林薇脑海里浮现:难道她和苏曼玉之间,还有更深的渊源?
下班后,林薇立刻去了外婆家。外婆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不太好,记性也有些模糊。当林薇拿出照片问起林月仙时,外婆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这是……这是鸣春班的照片啊!”外婆的声音有些激动,“月仙是我的母亲,她是苏曼玉最疼爱的徒弟。当年戏楼失火,是苏曼玉把她推出了火海,自己却没出来……”
林薇的手开始发抖:“太外婆后来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从来没跟人提起过这段往事?”
外婆叹了口气,眼角泛起泪光:“月仙被救出来后受了惊吓,又失去了师父,大病一场,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她被好心人收养,改了名字,再也没唱过戏,也没人知道她的过去。直到她临终前,才断断续续想起一些事,说自己对不起一个叫曼玉的师父……”
真相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薇心上。原来她是苏曼玉徒弟的后人,苏曼玉的怨气会缠上她,不仅仅是因为外貌相似,更是因为这跨越两代的缘分。苏曼玉当年没能救下师父和戏班的人,死后便把执念寄托在了徒弟的后人身上,或许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林薇,却因为怨气太重而变成了伤害。
“太外婆有没有留下什么和鸣春班有关的东西?”林薇追问。
外婆想了想,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这是她留给我的,说里面装着她最重要的东西,可我一直没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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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支银质的发簪,簪头刻着一朵梅花,还有一张折叠的信纸。信纸已经泛黄发脆,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娟秀字迹,正是苏曼玉的笔迹。
信里写的是苏曼玉对徒弟的叮嘱,说戏班内部有人觊觎班主之位,让她务必小心,还说如果自己遭遇不测,让林月仙带着戏班的祖传戏谱离开,不要为她报仇。信的最后写道:“吾徒月仙,切记勿执念,平安度日即可,师父在天护你。”
林薇看着信上的字迹,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苏曼玉到死都在保护徒弟,可她自己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她的怨气里,除了仇恨和遗憾,更多的是未能完成的守护之责。
回到家后,林薇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凯。陈凯沉默了很久,握住她的手说:“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们以为事情结束了,其实只是刚刚开始。苏曼玉的执念已经化解,但她的守护之心还在,或许我们应该完成她未竟的心愿。”
“未竟的心愿?”林薇不解地问。
“她信里说让月仙带着祖传戏谱离开,可太外婆失去了记忆,戏谱肯定遗失了。”陈凯看着她,“鸣春班的戏是当年的一绝,不能就这么失传了。我们或许可以试着找回那些戏谱,让鸣春班的故事和技艺流传下去,这才是对苏曼玉最好的告慰。”
林薇点了点头,心里豁然开朗。她决定不再害怕过去,而是主动去面对那段被遗忘的历史。她和陈凯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寻找鸣春班的戏谱,他们去图书馆查资料,去旧货市场淘老物件,甚至联系了戏曲研究院的专家。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一个收藏爱好者那里找到了几本残缺的鸣春班戏谱。虽然只是部分剧目,但已经足够珍贵。林薇看着戏谱上工整的字迹和精美的插画,仿佛能看到当年苏曼玉和太外婆在戏楼里排练的身影。
就在他们准备把戏谱捐赠给戏曲研究院时,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林薇发现戏谱上的字迹开始变得模糊,上面渐渐浮现出一些陌生的符号,像是用血写上去的一样。晚上睡觉前,她总能听到窗外传来唱戏的声音,时而哀怨,时而凄厉,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天早上,林薇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支银质发簪,和太外婆留下的那支一模一样,只是簪头的梅花已经发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她拿起发簪,突然感觉到一阵灼热,发簪上的黑痕渐渐褪去,露出一行小字:“戏楼火起,非因意外,内有叛徒,血债血偿。”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苏曼玉的信里只说有人觊觎班主之位,没说有叛徒,难道当年的纵火案背后还有更深的阴谋?
她和陈凯立刻重新调查鸣春班的旧事。根据新找到的线索,他们发现当年戏班的一个武生和姓赵的商人关系密切,戏楼失火前几天,那个武生突然离开了戏班,从此杳无音信。而这个武生,竟然是林月仙的远房表哥。
林薇感到一阵寒意。太外婆的表哥竟然是叛徒?苏曼玉当年是不是已经发现了真相,才让徒弟带着戏谱离开?
就在这时,林薇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里面装着一本完整的鸣春班戏谱,还有一封信。信是用打印体写的,说当年的叛徒是林月仙的表哥,他因为嫉妒苏曼玉的才华和班主的信任,才联合外人纵火,事后还偷走了戏班最珍贵的孤本戏谱。信的最后说,孤本戏谱就在鸣春班旧址的地下密室里,让他们务必找到,还给鸣春班的后人。
林薇和陈凯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戏楼旧址看看。戏楼早已被烧毁,只剩下一片废墟,被围在公园的角落里。深夜,他们悄悄潜入废墟,按照信里的提示,在一棵老槐树下找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暗门。
地下密室里阴暗潮湿,弥漫着霉味。角落里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本用红布包裹的戏谱。林薇拿起戏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穿戏服的黑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燃烧的火把,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把戏谱放下!”黑影的声音沙哑刺耳,“那是我师父的东西,不能给你们!”
“你是谁?”陈凯挡在林薇身前,警惕地看着黑影。
黑影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我是鸣春班最后的传人,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等一个能为师父报仇的人!”
原来,这个黑影是当年戏班一个老琴师的孙子,他的爷爷在大火中被烧成重伤,临终前告诉他戏谱被偷走的真相,让他一定要找回戏谱,为鸣春班报仇。这些年他一直潜伏在暗中,调查真相,直到林薇他们开始寻找戏谱,他才现身。
“可纵火的人已经得到报应了。”林薇不解地说。
“报应?他们的后人还在享受着用鲜血换来的财富,这算什么报应?”黑影的情绪激动起来,“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让所有人都知道鸣春班的冤屈!”
他举起火把,朝着木箱走去:“既然找不到合适的传人,那就让戏谱和仇恨一起烧掉,彻底了结这一切!”
“不要!”林薇冲过去阻止他,“这不是苏曼玉想要的!她当年让徒弟带着戏谱离开,就是为了保住鸣春班的技艺,不是为了让仇恨延续!”
黑影愣住了,火把停在半空中。林薇打开那本完整的戏谱,指着扉页上苏曼玉的题字:“你看,她写的是‘戏如人生,传承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