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笼中鸟、何时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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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一个关键的点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月夜见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弥补”或“填补”他因为透支而产生的力量空缺!他一直在强调“重新开辟”、“嫁接新体系”!如果他的虚弱是支付给过去的“代价”,是那个因果中已经确定的“果”,那么这个“果”本身就是完整的,不需要再额外“弥补”什么!月夜见所做的,根本不是在修复他,而是在这个既成的、虚弱的“果”之上,包装上一层精美的外衣罢了,一种华而不实的伪装。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月夜见所谓的“帮助”,其真正的成本,远没有他暗示的那么巨大!星暝不相信他能完成其他所有人都完不成的事情,来赋予自己一套新的力量——因为他不需要去逆转一个已经成立的因果!正相反,或许自己的情况从一开始就并未那般“无解”。他必定预见到了他在未来能够恢复,而他却能将此归功于其本身的努力。

好一个空手套白狼!好一个倒果为因的语言陷阱!

他先是强调星暝付出的“代价”之惨重,引发其恢复力量的渴望,然后提出一个看似是唯一解决方案、实则成本远低于预期的“帮助”,最后用这份“帮助”作为筹码,捆绑上为月都服务的长期卖身契!整个逻辑链层层递进,精心编织,将星暝本身的“牺牲”巧妙地转化为他月夜见施恩的资本,并以此进行道德绑架和利益交换!

想通了这一层,星暝心中反而一片清明,甚至有些想笑。这位月都之主,为了招揽他(或者说,为了控制他),还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种话术都用上了。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犹豫和挣扎,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疲惫、渴望与最后一丝不确定的表情,看向月夜见:“月读大人,您的提议……信息量太大,也太过于重大。这不仅仅关乎我个人的力量恢复,更关乎我未来的道路、身份乃至……立场。地上世界,虽然纷扰,却也有我无法轻易割舍的……人与事。我……我需要时间,需要安静地、仔细地考虑清楚。毕竟,这很可能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表达了对恢复力量的渴望,又透露了对地上世界的留恋,还将选择的艰难表现得淋漓尽致,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处于重大人生十字路口的迷茫者。

月夜见看着他那副“艰难抉择”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早已预料到的了然。他并不急于逼迫,反而显得异常大度和有耐心,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无妨。我理解你的顾虑。此事确实关乎你的未来,慎重考虑是应该的。我可以给你时间。月都,最不缺乏的,就是时间。”

说着,他手腕一翻,一件轻薄如羽、流转着柔和月华光泽的月之羽衣出现在他掌心。“此物予你。”他将羽衣递向星暝,“待你考虑清楚,无论是应允加入月都,还是……选择回到你那纷扰的地上世界,都可凭借它,在满月之夜,自由往来于地月之间。使用方法并不复杂,以你的天赋和对能量流动的敏锐,稍加摸索便能掌握。”

星暝看着那件月之羽衣,心中念头急转。这算是……放虎归山?还是自信他无论如何选择,最终都逃不出月都的手掌心?他郑重地双手接过月之羽衣,触手冰凉丝滑,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多谢月尊大人。”星暝将羽衣小心收好,然后对月夜见行了一礼,“我会认真考虑,尽快给您答复。”

月夜见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仿佛此次会面的所有目的都已达到。

星暝不再停留,拿着月之羽衣,转身快步离开了月夜见的居室。走出那扇月白色的门,重新回到那寂静压抑的回廊,他才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后背竟已被冷汗微微浸湿。与这位月都之主的交锋,看似平和,没有刀光剑影,但言语间的机锋与陷阱,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照月之羽衣隐隐传来的指引,以及自己对能量流动的直觉,找到了一处位于建筑边缘、视野开阔、的露台。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心中没有半分留恋,只有一种逃离牢笼的迫切。

去八云紫那里?不行。现在回去,肯定要被那个敏锐得可怕的隙间妖怪抓着盘问到底,以紫的性格和对月都的关注,绝对会把他扒个底朝天,说不定还会强行介入,把事情搞得更复杂。而且,师匠和辉夜那边也很难解释清楚,更何况西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暂时先回斯卡雷特家族那边,是当前最不坏的选择。至少维奥莱特和塞莉丝他们目前还需要他顶着“荣誉叔父”的名头来稳定家族内部、对抗采佩什的阴谋。而且,萝瑟茉的伏瓦鲁图书馆也算是个相对安全的据点,那个性格别扭的魔法使虽然总感觉对自己凶恶了点,但至少目前看来,待在西方能让他最大程度地避开东方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和过于“热情”的关怀。

“姑且……能躲一会是一会吧。西方那边好歹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总比在这里被当成棋子或者标本强。”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就像个被各方势力踢来踢去的皮球,好不容易才从一个月球牢笼里滚出来,又要滚回另一个西方的麻烦窝。

他不再多想,集中精神,将意念沉入手中的月之羽衣。羽衣瞬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绽放出愈发皎洁清冷的光辉,如同流水般将他周身温柔地包裹。一股强大而熟悉的空间牵引感传来,周围的景物开始飞速倒退、拉长、模糊,化作一片令人眩晕的光怪陆离。

下一刻,他化作一道纯净的月白色流光,融入了满月时所产生的地月通道。

目的地——西方,斯卡雷特领。

……

星暝的身影化作月白色流光,彻底消失在通往地月的通道入口处。月夜见静立于房间中央,眼中的深邃光芒微微流转,良久,才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惋惜,在那完美无瑕的冰封面容上一闪而逝。

他并非全然是在编织谎言与利用。可惜,对方显然并未完全信任这份“善意”,那份属于地上的多疑与狡黠,终究是根深蒂固。

就在他思绪微澜之际,脚下那温润而冰冷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震动。震感并不强烈,仿佛来自极深的地底,又像是某种庞大的能量场被从外部狠狠撞击了一下,连带着房间内那几株散发光晕的奇异植物,叶片都轻轻颤动起来,光屑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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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见眉头微蹙,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他无需探查,心中已然明了。

(那个麻烦的女人……纯狐。居然还在月都外围徘徊,未曾离去吗?看来上次的“交流”并未让她彻底死心,又开始试图冲击月都的防护屏障了。)

一丝无奈掠过他的眼底。即便是他,面对这种执着到近乎偏执、力量却又强横无比的敌人,也感到有些棘手。他身形未动,意念却已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去,准备应对纯狐新一轮的“发疯”行为。

……

与此同时,东国某处。

藤原妹红甩了甩手上沾染的、正在缓缓消散的妖气残渣,一脚将最后一只嚎叫着扑上来的妖怪踹得粉碎。她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摘来的草茎,脸上带着几分百无聊赖的躁意。这些受满月影响而变得更具攻击性的妖怪,实力不怎么样,但数量烦人,清理起来如同割草,毫无挑战性。

正当她准备离开,返回自己那相对清净的临时居所时,眼角的余光却猛地捕捉到远处一簇奇异竹影的晃动。那并非被风吹拂,也非寻常妖怪移动造成的痕迹,而是一种……更加轻盈、更加诡秘的流动感。

那是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魅惑与古老气息的妖力。

“嗯?”妹红眉头一拧,眼中燃起一丝警惕的火焰。这气息……绝非本土产物,也不同于刚才那些杂鱼妖怪。强大,内敛,并且带着一种让她本能感到不适的、仿佛能蛊惑人心的味道。

她立刻屏息凝神,周身开始萦绕起细微的火焰,目光如电般射向那簇竹影。然而,就在她锁定目标,准备上前探查甚至直接动手的瞬间,那股妖力却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不是隐匿,不是逃窜,而是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融入了周围的环境,连一丝残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对方甚至没有表露出任何形体和敌意,就这么干脆利落地退走了。

妹红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在原地站了许久,仔细感知着周围的每一丝能量流动,却再也捕捉不到任何异常。她最终只能烦躁地“啧”了一声,将口中的草茎吐掉。

“搞什么鬼……难道是错觉?”她喃喃自语,但内心深处否定了这个想法。她的直觉很少出错。那个存在,分明是发现了她,并且主动离开了,连照面都不愿意打一个。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妹红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但对方既然已经离开,且并未在附近造成任何骚乱或破坏,她也没有太多理由,更缺乏兴致去深入追查。

“算了,只要不来惹我,管它是什么东西。”她摇了摇头,转身,带着满腹的狐疑与一不安,消失在了通路的尽头。

……

而在距离妹红之前所在位置极远,某片荒芜、只有嶙峋怪石与月光照耀的寂静地带。

空间微微荡漾,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影悄然浮现,金色的狐尾在月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玉藻前遥望着妹红离去的方向,那双魅惑众生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看穿了漫长时光的深邃与平静。

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仿佛洞悉了某种必然轨迹的弧度。

朱唇轻启,带着一丝空灵而悠远的回响,低语声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