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哑巴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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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西头有座哑巴岭,说是岭,其实也就是个高些的土坡。这名字的来历,村里最老的李大爷也说不清楚,只晓得从他爷爷那辈就这么叫了。哑巴岭不高,却莫名透着股阴气,即便是盛夏正午,从岭下走过也能感到一阵寒意。

岭上没什么大树,稀稀拉拉长着些半人高的灌木和杂草。唯独岭顶有棵老榆树,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月,树干虬结,枝叶却异常茂密,远远望去像一团墨绿的云压在岭上。

老榆树下,有座孤坟。

没人知道坟里埋的是谁,碑文早已风化得一字不剩。村里老人只说,那坟有些邪门,嘱咐小辈莫要靠近。尤其是每月农历十五月圆之夜,更是不能踏上哑巴岭半步。

“那底下埋的不是一般人。”李大爷常坐在村头大榆树下,眯着眼睛抽旱烟,含混不清地说,“怨气重着哩。”

村里人大多听话,平日里砍柴放牛都绕着哑巴岭走。唯独张光才家的二小子不信这个邪。

二小子大名叫张建军,二十出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在城里读过几年书,回村后总说乡亲们迷信,世上哪有什么鬼鬼神神。

那年农历七月初,建军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后生在我家喝酒。几杯白酒下肚,话题就扯到了哑巴岭上。

“要我说,就是你们自己吓自己。”建军脸红扑扑的,挥着筷子说,“什么怨气重,月圆之夜不能去,都是老辈人编出来唬小孩的。”

同席的王家老三摇头:“建军,话不能这么说。老辈人的话总有道理。我爹说四十年前,邻村有个猎户不信邪,月圆夜上哑巴岭打兔子,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昏倒在老榆树下,醒来后就疯了,整天胡言乱语,没半个月就死了。”

“巧合罢了!”建军不以为然,“说不定是突发急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

一直没说话的李家老五小声插嘴:“可我奶奶说,她小时候亲眼见过...月圆夜,老榆树下有东西。”

“什么东西?”众人来了兴趣。

李家老五却不肯说了,只摇头:“反正邪门得很,最好别去看。”

建军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正好今晚就是十五,月亮圆得很。你们谁敢跟我去打赌?我现在就上哑巴岭,在老榆树下坐一宿。要是明天我全须全尾地回来,你们每人输我十块钱,敢不敢?”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十块钱在当年可不是小数目,够买好几斤肉了。但没人接话,大家都低着头喝酒吃菜。

“瞅你们这怂样!”建军不屑地撇嘴,“算了,我自己去。不要你们钱,就证明给你们看,啥事没有!”

众人忙劝他别冲动,建军却铁了心要证明自己胆大。酒席不欢而散,临走时王家老三还拉着建军的手说:“建军,听哥一句劝,别去。那地方真邪门。”

建军甩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往家走,嘴里还嘟囔着:“怂包,都是怂包...”

谁也没想到,建军真的去了。

第二天一早,张光才慌慌张张敲开我家门,问我见没见他家二小子。我说昨晚一起喝酒后就没见过了。张光才脸色顿时白了,喃喃道:“坏了,坏了...”

消息很快传遍全村。昨晚一起喝酒的后生们这才承认建军说过要去哑巴岭的事。村里十几个壮劳力赶忙组织起来,拿着棍棒柴刀,大白天地结伴上哑巴岭寻人。

那是我第一次上哑巴岭。虽是白天,一行人却都屏着呼吸,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岭上比想象中还要荒凉,风吹过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响声,听得人心头发毛。

老榆树在岭顶格外显眼,枝叶茂密得反常,投下一大片阴影,正好罩住树下那座孤坟。

建军就躺在那坟前,蜷缩着身子,像是睡着了。

“二小子!”张光才急忙跑过去,推了推儿子。

建军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围上来的人群,一脸茫然:“爹?你们咋来了?”

“你咋睡这儿了?没事吧?”张光才上下打量着儿子。

建军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得意地笑了:“能有啥事?不就是睡了一觉吗?早说了啥也没有,你们就是自己吓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建军看起来完好无损,除了衣服沾了些泥土草屑,没有任何异常。

“你看,我说没事吧!”建军越发得意,“啥鬼啊神啊,都是骗人的。这不好好的吗?”

大家松了口气,七嘴八舌说着“没事就好”“快回家吧”,簇拥着建军往岭下走。我落在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座孤坟。

坟前的土似乎有些松动,但我没太在意,快步跟上了人群。

回到村里,建军成了“英雄”,到处吹嘘自己如何在哑巴岭睡了一宿,啥事没有。老人们摇头不语,年轻人则半信半疑,但事实摆在眼前,建军确实安然无恙。

直到三天后的早晨。

那天建军没起床吃饭,她娘去屋里叫,发现他发高烧,浑身滚烫,嘴里还不停说着胡话。请了村医来看,打了退烧针,却不见好转。建军一直昏睡着,时不时突然惊醒,瞪大眼睛指着空无一物的墙角,嘶哑地喊:“纸人!纸人!”

村里老人听说后,脸色都变了。李大爷拄着拐杖来到张光才家,看了看昏睡中的建军,摇头叹气:“撞邪了,这是撞邪了。”

张光才媳妇当时就哭了,求李大爷想办法。老人沉吟半晌,说:“去邻村请赵婆婆吧,她懂这个。”

赵婆婆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神婆,据说能通阴阳。张光才立刻骑自行车去请,下午时候,带着个干瘦的小脚老太太回来了。

赵婆婆满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穿一件干净的深蓝色褂子。她没多说话,先进屋看了建军,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月圆夜,去了哑巴岭?”赵婆婆问,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张光才连忙点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赵婆婆叹了口气:“年轻人不知轻重。那底下埋的是个扎纸匠,冤死的,怨气重得很。月圆夜阴气最盛,他出来活动,偏被这孩子撞上了。”

“扎纸匠?”我好奇地问。那时候村里丧事已经很少用纸人纸马了,年轻人大多不知道这是什么。

“就是给死人扎纸人纸马的手艺人。”赵婆婆解释道,“旧时候丧葬,都得烧纸人纸马陪葬。哑巴岭下埋的这个,是清末时候的人,手艺极好,扎的纸人跟活人差不多。后来被人冤枉偷东西,活活打死了,村里人凑钱买了副薄棺,就埋在了哑巴岭上。因为他无亲无故,连块碑都没立。”

“那...那建军这是...”张光才声音发抖。

“被缠上了。”赵婆婆直截了当,“那扎纸匠怨气未消,一直想找个替身呢。建军现在发烧说胡话,是因为魂被勾走了一半。再不解决,等魂全被勾走了,人就没了,到时候扎纸匠就会用纸人替了他的身子,借尸还魂。”

一席话说得满屋子人脊背发凉。

“那咋办啊?”张光才媳妇哭着问。

赵婆婆吩咐准备几样东西:三斤糯米、一沓黄表纸、一只大公鸡,还有建军平时常穿的一件衣服。

天黑后,法事在张家院子里进行。赵婆婆用糯米在院里撒了个圈,让张光才抱着昏睡中的建军坐在圈中间。她杀了公鸡,把血滴在黄表纸上,然后点燃纸钱,绕着糯米圈边走边唱,调子古怪而压抑,听不清词句。

我们都站在院子边缘,屏息看着。那晚月亮半圆,发着惨白的光,照得院子里的一切都泛着青灰色。

赵婆婆的吟唱声越来越高亢,突然,她停在了建军面前,厉声问:“你是谁?”

原本昏睡的建军猛地睁开眼睛——但那根本不是他的眼神,冰冷而空洞。他嘴角歪斜,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尖细得像女人:“我要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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