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璇玑示警·荧惑守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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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四年的冬,来得又急又厉。几场朔风卷过,洛阳城便彻底褪尽了最后一点秋色,只剩下枯枝败丫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张牙舞爪,如同大地伸向苍穹的、绝望的骸骨。宫苑里,那些曾经精心雕琢的假山奇石,此刻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带着脏污的灰白霜色,透着一股子僵死的寒意。空气干冷得像是裹着冰碴,吸进肺里都带着细微的刺痛。白昼短暂得如同惊鸿一瞥,而漫长的黑夜,则如同浓稠的墨汁,沉沉地包裹着这座庞大而腐朽的宫城。
南宫,兰台深处。
这里远离了前朝的任何喧嚣,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不是安宁的寂静,而是一种被厚重尘埃和历史遗忘所包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气里弥漫着旧简牍、朽木和一种难以名状的金属锈蚀混合的气息,浓重得化不开。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黑色巨人,顶天立地,一排排蒙尘的竹简、帛书、木牍如同沉睡的亡灵,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重重叠叠、扭曲晃动的阴影。
只有最深处一间不起眼的斗室,透出一点微弱而稳定的光。
刘宏独自一人置身其中。这间斗室,是老匠人临终前留给他的唯一遗产,也是他掌控浑天璇玑仪——那件能窥探天机、预言灾异的前朝奇物——的秘密所在。没有窗户,四壁都是冰冷的石墙,唯一的入口是一道极其隐蔽、需以特殊手法开启的暗门。光源来自室中央一座半人高的青铜灯树,七只鹤形灯盏里燃烧着特制的鱼脂,光线稳定而清冷,带着淡淡的腥气,勉强照亮了斗室中央那座最为关键的器物。
浑天璇玑仪。
它静静地矗立在灯树旁,通体由暗沉的青铜铸造,在清冷的灯光下流转着幽邃的光泽。其主体是一个巨大的、浑圆的球体,象征着天穹,表面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无数细小的、颜色各异的宝石和琉璃,代表星辰。赤道、黄道、二十八宿的刻度线清晰可见。球体被数道精密的青铜环箍层层嵌套、包裹,环箍上同样刻满了繁复的星图、方位和刻度。几根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的青铜游丝,从不同的环箍节点探出,末端连接着几颗可以沿着特定轨道缓缓滑动的、更大的主星标识——它们代表的是太阳、月亮以及肉眼可见的五大行星(金木水火土)。
整个仪器庞大、精密、沉默,散发着一种跨越千年的、近乎神迹的威严。它像一个沉睡的金属巨兽,又像一只洞察宇宙的冰冷巨眼。每一次靠近它,刘宏都能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震撼。老匠人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将操控它的秘法刻在一块薄薄的玉片上,连同这间斗室的钥匙一起交给了他。这是刘宏在深宫黑暗中,除了卢植、陈墨等寥寥数人之外,最大的依仗和秘密。
此刻,刘宏正站在璇玑仪前,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仪器和摇曳的灯影下显得格外渺小。他穿着厚实的玄色夹袄,小脸在清冷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璇玑仪中央天球上,那几根游丝末端所代表的星辰位置。
他按照老匠人留下的星图校准法,小心翼翼地转动着璇玑仪最外层象征“岁差”的青铜环箍。环箍转动时发出极其细微、如同叹息般的“咯吱”声,在寂静的斗室里清晰可闻。环箍上的刻度一点点移动,带动着内部的环和天球进行着复杂而精密的联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斗室里只有鱼脂燃烧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和青铜环箍转动时那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声。刘宏屏住呼吸,全神贯注,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必须精确无误。老匠人遗言中提到的“荧惑守心”之期就在这几日,他需要提前确认天象轨迹,看看那被古人视为“大凶”的征兆,是否真的会降临。
璇玑仪上,代表火星“荧惑”的那颗赤红色的琉璃标识,正沿着黄道缓缓移动。在刘宏的校准下,它的位置越来越接近代表心宿中央大火星“心宿二”的那颗硕大的、燃烧着奇异橘红色光芒的宝石。
近了…更近了…
终于,在刘宏小心翼翼地转动了最后一格刻度后——
嗡!
浑天璇玑仪的核心天球,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低沉、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嗡鸣!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震得刘宏脚下的地面都仿佛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仪器的所有环箍都开始了自主的、极其缓慢而复杂的联动运转!青铜游丝紧绷,发出细微的铮鸣!
代表“荧惑”的赤红色琉璃,在数道青铜游丝的牵引下,沿着一条精确计算的轨迹,不偏不倚地,稳稳地停在了那颗橘红色的“心宿二”宝石的正前方!赤红与橘红,两颗代表着炽烈、灾祸与死亡光芒的星辰标识,在冰冷的青铜天球上,在清冷的灯光下,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紧紧“相守”!
荧惑守心!
刘宏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被无数史书渲染为大凶之兆、主“大人易政,主去其宫”的天象,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如此不容置疑地展现在他眼前时,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冲击和寒意,依旧让他如坠冰窟!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悬挂的那枚象征天子身份的羊脂白玉圭。入手处,一片冰凉。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玉圭的刹那——
“啪!”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脆裂声响起!
刘宏猛地低头,只见那温润无瑕的玉圭表面,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却笔直贯穿整个圭身的裂痕!那裂痕在清冷的灯光下,泛着一种不祥的、刺目的白光!
玉圭…裂了!
传说中,天子玉圭无故自裂,乃大不祥之兆!
轰!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刘宏眼前一黑,脚下踉跄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气血。他死死攥住那枚出现裂痕的玉圭,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荧惑守心…玉圭自裂…
老匠人临终前那枯槁的面容、那充满忧虑和警告的眼神,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刘宏的脑海中。那封被他珍藏起来的、以秘法写就的血书遗言,此刻仿佛在怀中变得滚烫!
他猛地转身,冲到斗室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石龛前。石龛里,只放着一个粗糙的陶碗。刘宏颤抖着手,从怀中贴身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里面是老匠人留下的一种特殊药粉。他小心地将药粉倒入陶碗,又拿起旁边一个装有无色液体的小皮囊——那是陈墨根据老匠人模糊描述,反复试验才勉强配出的“显影药水”——缓缓倾倒入碗中。
嗤——!
一股带着浓烈刺鼻腥气的白烟猛地从碗中腾起!药粉与药水剧烈反应,碗中的液体瞬间变成了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深红色,并且剧烈地翻腾着,冒出一个个细小的、破裂时发出轻微“噗噗”声的气泡!
刘宏屏住呼吸,强忍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封折叠整齐的、泛黄的麻纸血书遗言。老匠人最后的字迹,是以自己的鲜血混合着某种秘制墨汁写就的,寻常状态下,只能看到前面几句关于璇玑仪操控要诀和荧惑守心警告的文字,后半部分则是一片空白。
他深吸一口气,将麻纸遗言,缓缓地、平整地浸入那碗深红色、不断翻腾冒泡的药液之中!
麻纸浸入药液的瞬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深红色的药液如同活物般,迅速沿着纸的纤维向上蔓延、渗透!纸面上,原本只有寥寥数行、字迹干涸发黑的血字。此刻,在药液的浸润下,那干涸的血迹仿佛被重新唤醒,颜色变得异常鲜艳刺目!更令人震惊的是,在那几行字的下方,原本空白的纸面上,竟开始有新的、更加细密的字迹,如同被无形的笔书写一般,迅速地、清晰地浮现出来!
字迹依旧是暗红色的,带着一种不祥的意味,笔迹却比前半部分更加潦草、更加急促,仿佛书写者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荧惑守心,大崩之兆!非仅天灾,必有人祸相随!宫闱倾轧,兵戈将起,恐在旦夕!……璇玑第三枢(指向璇玑仪核心天球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带有三叶草标记的青铜旋钮),左转七分,力透三分,可启…灵台下…秘匣……匣中之物…或可…或可…阻……”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阻”字,笔锋拖曳得极长,末端带着一丝颤抖的墨迹,仿佛书写者力竭而亡!
“第三枢…左转七分…力透三分…秘匣……”刘宏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浑天璇玑仪!
没有丝毫犹豫,他冲到璇玑仪庞大的基座旁。基座侧面,布满了各种刻度旋钮和凸起的枢纽。他凭借着记忆和老匠人前半部分遗言的描述,很快就在靠近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找到了那个毫不起眼、只有拇指大小、上面刻着三道浅浅凹痕的青铜旋钮——正是第三枢!
就是它!
刘宏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手指因为紧张和用力而有些僵硬。他深吸一口气,按照遗言指示,捏住那冰冷的青铜旋钮,开始缓缓地向左转动!
一…二…三…
旋钮转动得异常艰涩,仿佛锈死了千百年,每转动一分,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在寂静的斗室里被无限放大,如同垂死之人的呻吟。刘宏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
四…五…六…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青铜基座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手臂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颤抖。
七!
整整七分!不多不少!
紧接着,他拇指猛地发力,用尽全力,朝着旋钮的中心狠狠按了下去!力透三分!
咔嚓!
一声沉闷的、仿佛机括咬合的脆响,从璇玑仪的内部深处传来!紧接着,在璇玑仪那庞大的青铜基座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一块原本严丝合缝、与周围毫无二致的石板,竟然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尺见方!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浓烈、带着铁锈和尘埃味道的阴冷气息,从洞口中弥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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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匣入口!
刘宏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强忍着激动和一丝莫名的恐惧,立刻俯下身,将手伸进那漆黑的洞口摸索。入手一片冰凉滑腻,似乎是石壁。他摸索着,很快就在洞口内侧的上方,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质感的凸起,形状像是一个小小的兽首环!
他毫不犹豫,用力抓住那兽首环,向外一拉!
嗤啦——!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一个约莫一尺长、半尺宽的扁平青铜匣子,被从洞口里拖拽了出来!匣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层厚厚的、带着湿气的绿色铜锈,入手沉重冰凉。
秘匣!老匠人用生命守护的秘密,就在这里面!里面会是什么?能阻大崩之兆的“神物”?还是扭转乾坤的关键?
刘宏的心脏狂跳着,他迫不及待地将沉重的青铜秘匣抱到灯树下,放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伸出颤抖的手,摸索着匣盖的边缘。没有锁孔,没有铰链,只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他尝试着用力去掀,但匣盖纹丝不动,仿佛与匣体铸成了一体。
他想起老匠人遗言中的“力透三分”,难道开匣也需要特殊手法?他再次用力,甚至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去抠那缝隙,指甲都快要断裂,但那青铜匣盖依旧严丝合缝,岿然不动!
“开啊!给我开!”刘宏心中焦急万分,一股无名火起,他低吼一声,双手抓住匣盖边缘,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向上一掀!
嘎吱——!
匣盖只被掀开了半寸!一道微弱的光芒从缝隙中透出!然而就在这瞬间,匣盖内部似乎卡住了某个极其坚韧的机簧,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后,便死死地卡在了那里!任凭刘宏如何咬牙切齿、青筋暴起地再次发力,那沉重的青铜匣盖如同焊死了一般,再也无法撼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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