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墨阵九宫·洛阳沙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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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凝聚着洛阳城气运、维系着万千灾民一线生机的九宫沙盘!

灯座在空中翻滚,燃烧的灯油拖曳出一道短暂而刺目的火线。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青铜灯座如同一颗坠落的陨星,带着万钧之力,精准无比地、狂暴地砸在了沙盘的中心!那里,正是象征着帝国中枢、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南宫德阳殿!

刹那间,陶土飞溅!木屑横飞!

精巧绝伦的德阳殿模型,在沉重的青铜撞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分崩离析!代表宫墙的赭石陶块碎裂成齑粉!飞檐斗拱化作漫天木屑!冲击波以撞击点为中心,狂暴地向外扩散,摧枯拉朽!邻近的官署、里坊模型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扫过,成片地坍塌、倾倒、碎裂!无数的碎屑如同灰色的雪片,在殿内残存的光线下纷纷扬扬地飘落。

整个精妙绝伦的洛阳沙盘,以德阳殿为核心,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巨大的、丑陋的、深陷的窟窿!窟窿边缘犬牙交错,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痕,爬满了九宫格的大半区域。火焰在破碎的木材和泼洒的灯油上跳跃,腾起一股带着焦糊味的黑烟。象征洛水的蓝绿色矿物颜料被震得流淌下来,像一道绝望的泪痕,蜿蜒过残破的街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风雪从洞开的殿门灌入,吹得破碎的绢帛窗牖模型瑟瑟发抖,吹得那黑烟扭曲升腾。

王甫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半边脸沾着木屑和雪水,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沙盘中心那个还在冒着青烟的狰狞破洞,嘴巴无意识地张着,似乎还没从这雷霆一击中回过神来。他带来的甲士们也僵在原地,举起的刀忘了放下,脸上写满了惊骇与茫然。

陈墨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心痛如绞地看着自己呕心沥血的杰作在眼前化为废墟,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皇帝亲手砸了它!

刘宏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玄衣肃立,胸口微微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而不散。他看都没看瘫软在地的王甫,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呆若木鸡的甲士,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少年天子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平静:

“王常侍。”

王甫肥胖的身体猛地一哆嗦,惊惶地抬起头。

刘宏的视线终于落在他那张狼狈不堪的脸上,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冻结一切的寒霜:

“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妖物’,是‘邪术’,要‘砸碎’它,为朕‘除害’。”

他微微停顿,目光转向沙盘上那个触目惊心的破洞,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

“现在,朕替你砸了!”

“看清楚!” 刘宏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碎裂的陶土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手指如戟,狠狠指向沙盘上那个巨大的创伤中心,指向那依旧在燃烧着残火的德阳殿废墟模型,指向周围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残破街巷,指向那条被震得断流的、象征着洛水的蓝色泪痕。

“看清楚了!这就是朕的洛阳!这就是你们这群蠹虫,你们这些只知争权夺利、搜刮民脂民膏、视人命如草芥的硕鼠,给朕‘守护’的江山社稷!” 他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每一句都狠狠扎在王甫和那些甲士的心上。

“地震将临,灾民嗷嗷待哺,瘟疫已在城西萌芽!你们!” 刘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王甫惨白的脸,扫过甲士们低垂的头颅,“你们不思如何救灾民于水火,如何助朕稳住这摇摇欲坠的乾坤!却只想着罗织罪名,构陷忠良,铲除异己!甚至不惜带甲持刃,擅闯宫禁,惊扰圣驾!”

“好一个‘救驾来迟’!好一个‘妖人蛊惑’!” 刘宏怒极反笑,那笑声在空旷而破碎的殿宇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杀机,“王甫!你当朕这温室殿,是你北寺狱的刑房吗?!你当朕的臣子,是你砧板上随意宰割的鱼肉吗?!”

王甫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冷汗涔涔而下,浸透了里衣,寒气刺骨。他想开口辩解,想搬出太后,想哭喊冤枉,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少年天子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滚。” 刘宏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只吐出一个字。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与厌弃。

王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也顾不得拍打满身的尘土和木屑,对着刘宏胡乱地拱了拱手,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老奴…老奴告退…”,便像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连滚带爬地冲向殿门。他那身象征权势的紫绶貂珰官袍,此刻沾满污秽,狼狈不堪,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滑稽而凄凉。他带来的甲士们更是面无人色,忙不迭地收起兵刃,低着头,如同丧家之犬般跟着王甫仓皇退去,沉重的脚步声凌乱地消失在殿外的风雪怒号中。

殿门洞开,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吹得殿内残余的灯火疯狂摇曳,在墙壁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巨大阴影。破碎的沙盘模型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呜咽,残火在碎木上明灭。

刘宏依旧站在原地,玄色的身影在风雪背景前显得挺拔而孤绝。他缓缓抬起右手,方才抄起青铜灯座狠狠掷出时,一片碎裂的、锋利的陶土边缘划破了他的虎口。鲜血正顺着他的指节蜿蜒流下,一滴,一滴,砸落在脚下冰冷的金砖上,绽开几朵细小而刺目的猩红梅花。

陈墨这才从巨大的震惊和心痛中回过神,看着少年天子手上的伤口,失声道:“陛下!您的手…”

刘宏却恍若未闻。他没有低头看那流血的手,目光越过破碎的殿门,投向外面混沌一片的风雪夜幕,投向那座在预言的地震与可能的瘟疫双重威胁下、暗流汹涌的真实洛阳城。他的眼神穿透了风雪,幽深得如同古井寒潭,那里面翻涌的,是方才雷霆之怒后沉淀下的、更加冰冷刺骨的杀机,以及一种近乎悲悯的、沉甸甸的决绝。

“陈墨,” 他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压过了殿外的风雪声,“传朕口谕。”

陈墨立刻躬身,屏息凝神。

刘宏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在沙盘上那片被砸得最狠、也最破败污浊的城西区域——穷阴里。那片深褐色的泥泞里,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青铜灯座砸落时溅起的碎屑。

“告诉卢植,” 刘宏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砸在陈墨心上,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气和不容置疑的铁令,“夕阴街运粮,按计而行,不得有误。”

他的手指,带着淋漓的鲜血,猛地戳向沙盘上那片象征穷阴里的污浊深褐,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片区域彻底捅穿!

“但告诉他,给朕死死盯住那片窝棚!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要给朕查清来路!太医院的人,给朕先派过去!再敢有一户发热起斑…无论男女老幼,立刻圈禁!敢有异动者…”

刘宏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森寒,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地狱刮出的阴风,带着一种尸山血海般的决绝:

“——杀无赦!”

他顿了顿,沾血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沙盘上那一片狼藉的中心,指向那象征德阳殿的破碎废墟,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

“还有,方才王甫那老狗带进来的风雪里…朕闻到了。”

陈墨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疑。

刘宏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刺向洞开的、风雪肆虐的殿门深处,投向洛阳城那一片混沌的、被黑暗和暴雪笼罩的未知深处,缓缓吐出最后一句,如同冰棱坠地,碎裂有声:

“灾民堆里…恐怕混进了些,不该进洛阳城的东西。”

殿外,风雪更急了。呜咽的风声掠过宫阙的飞檐,如同无数冤魂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破碎的沙盘在寒风中微微震颤,那象征城西穷阴里的深褐色区域,在摇曳的残灯下,仿佛正无声地洇开一团不祥的、浓稠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