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王甫抢功·毒米激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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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五年的春,是裹着尸臭和绝望来的。

三日前那场地龙翻身,几乎把洛阳的脊梁骨给撅折了。德阳殿塌了一角飞檐,碎石瓦砾滚了满阶,像天神随手丢弃的肮脏玩具。可真正塌了的,是城外。土坯茅屋连片倒下,压扁了人,也压垮了活人的指望。残垣断壁间,哭声压过了未散尽的烟尘,丝丝缕缕,钻得人骨头缝里发冷。

天色灰败得如同浸透了脏水的麻布,沉甸甸地压在洛阳南郊那片临时圈出的“赈济场”上。风卷着土腥和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霉味儿,刮过一张张枯槁的脸。灾民们排成的长龙,从破晓时分就蜿蜒着,此刻已近晌午,队伍非但没见短,反而更臃肿、更死寂,像一条僵卧在尘埃里等死的巨蛇。人人脸上都蒙着一层灰黄的土色,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口子,只余下一双眼睛,死死地、贪婪地钉在场子中央那几口冒着可疑热气的大锅上。

锅是临时征用的行军大釜,架在胡乱垒起的石灶上。几个穿着皂衣、腰挎短刀的豪奴,正懒洋洋地挥着长柄木勺,搅动着锅里粘稠灰暗的粥汤。那汤水寡淡得几乎能照见人影,稀稀拉拉漂浮着几粒脱了壳的粟米,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状的糊状物,散发着一股子捂馊了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气。

“排好!排好!都他娘的挤什么挤!”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穿着簇新的绸面夹袄,腆着肚子,站在一口大锅旁的高凳上,唾沫星子横飞,“王常侍体恤尔等贱民!自掏腰包,开仓放粮!天大的恩德!都给老子记着常侍的好!一人一碗,领了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他口中的“王常侍”,便是权倾朝野、连小皇帝都得避让三分的中常侍王甫。此刻,这位王常侍并未亲临这污糟之地,但他的威风,由这管事和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豪奴们,张扬得淋漓尽致。赈济场边上,歪歪扭扭插着几杆旗,上面斗大的“王”字在风里抖着,刺眼得很。远处,几辆堆得冒尖的粮车正被赶走,车轮在泥地里碾出深深的辙印——那才是从太仓调拨出来的新粮,王甫的“恩德”,不过是些不知在哪个霉烂仓底躺了多久的陈年旧货,如今掺上沙土,熬成这猪狗都嫌的“粥”。

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肚腹的哀鸣。轮到一个佝偻的身影。

是陈墨的祖父,老陈头。老人身上那件打着无数补丁的葛布短褐,沾满了泥灰,几乎看不出本色。他枯柴般的手紧紧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娃,那是他的小孙儿,孩子瘦得只剩下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小手死死攥着祖父破烂的衣角。

老陈头颤巍巍地将两只豁了口的陶碗递到锅边。那管事斜睨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鄙夷的弧度,手中的长柄木勺随意地往锅里一沉,再捞起时,勺子里大半是那浑浊发黑的汤水,只稀稀拉拉挂着几粒米和可疑的灰黄色块状物。他手腕一抖,“哗啦”两声,两碗所谓的“粥”便落了碗。

碗里的东西,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一碗漂浮着腐物的泥汤。灰褐色的汤底沉淀着一层厚厚的泥沙,几粒米粒呈现出不正常的暗黄色,甚至带着霉斑。一股浓烈的、如同烂稻草堆沤久了的霉馊味直冲鼻孔。

小孙儿饿极了,看着碗,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下意识地就要凑上去喝。老陈头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枯瘦的手快如闪电,一把攥住了孙儿细瘦的手腕,力道大得孩子“哎哟”痛呼了一声。

“不能喝!娃子!这……这吃不得!”老人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和愤怒。他看清了碗底沉淀的沙土,看清了米粒上那刺眼的绿霉斑。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不止一次灾荒,知道这霉变的粮食意味着什么——那是催命的毒药!

老人猛地抬起头,沟壑纵横的脸上因激动和悲愤而涨红,他死死盯住那个站在高凳上的管事,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最后一点光,那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才有的光。“官爷!行行好!这米……这米都烂了!还掺了沙子!吃了要死人的啊!求您……求您给娃子换一口能吃的吧!就一口!就一口啊!”老陈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膝盖一软,竟是要跪下去哀求。

“换?”那管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肥胖的脸上横肉一抖,三角眼里全是刻毒的嘲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空气,“老不死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王常侍的恩典!白给的!还敢挑三拣四?爱吃吃,不吃滚!后面人还等着呢!”他手中的木勺柄毫不客气地戳在老陈头瘦骨嶙峋的胸口,力道之大,推得老人一个趔趄,手中的破碗差点摔落,那点混着泥沙的霉米汤剧烈地晃荡着。

“爷爷!”小孙儿吓得大哭起来,死死抱住老陈头的腿。

这一推,这一骂,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周围无数双饥饿又绝望的眼睛上。麻木的队伍里,终于有了一点异样的骚动。压抑的低语如同沉闷的雷声,在人群中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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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头被推得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胸口被木勺柄戳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更疼的是心。他看着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因饥饿而小脸蜡黄的孙儿,再看看碗里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恩典”,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骨子里最后一点倔强的血气,猛地冲上了头顶。

他不再看那管事,也不看那碗毒粥。老人佝偻的背脊竟奇异地挺直了一瞬,干枯的手轻轻抚过孙儿沾满泪痕和尘土的脸颊,眼神里是浑浊的、无边无际的悲凉。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愕的动作。

他猛地端起自己那只破碗,仰起脖子,将那碗混着泥沙和霉米的、散发着恶臭的馊粥,咕咚咕咚,一股脑儿全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动作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滚烫的、带着沙砾粗糙感的粥水混着霉烂的味道灼烧着他的食道,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呕吐感,硬是咽了下去。

“爷爷!”小孙儿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扑上去想夺下碗。

晚了。

老陈头喝完最后一口,手中的破陶碗“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和生气,眼珠猛地凸出,布满血丝,死死瞪着灰蒙蒙的天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可怕的倒气声,双手痉挛着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紫,再由紫变成一片死灰。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冰冷的泥地里,溅起一片肮脏的泥水。

尘土,沾满了他枯瘦的脸颊和再也不会闭上的、空洞绝望的眼睛。

死了。

被一碗王常侍“恩赐”的霉米粥,活活噎死了。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这打着“赈济”旗号的粥棚前,在他那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嚎啕大哭的小孙儿面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风停了。

哭声停了。

连那管事尖利的呵斥也卡在了喉咙里。

整个赈济场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小童那撕心裂肺、无助到极致的哭声,尖锐地刺穿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也刺穿了所有灾民心中那根早已绷紧到极限的弦。

那管事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三角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旋即被更深的蛮横取代。他色厉内荏地挥舞着木勺,声音却明显虚了几分:“看什么看!老东西自己找死!饿疯了乱吃东西怪得了谁?都给我……”

他的话,被一声凄厉到非人的嚎叫硬生生打断。

“爹——!”

一个衣衫褴褛、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从人群里疯了一样扑出来,正是老陈头在城外营地里相依为命的儿子。他扑倒在老父尚有温热的尸体上,看着父亲死不瞑目的眼睛和嘴角残留的污秽粥渍,再抬头看向那管事时,眼中已是血泪交迸,那里面翻腾的恨意,浓烈得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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