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疫起廛里·墨方驱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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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五年的春天,似乎铁了心要将洛阳揉碎。

王甫别院焚毁的焦糊味尚未散尽,太庙前素服请罪的震撼余波仍在朝堂回荡,一场比地震更恐怖、比暴乱更无声的灾难,如同蛰伏的毒蛇,在连绵阴雨和遍地狼藉中,悄然露出了致命的獠牙。

瘟疫。

最初只是南城灾民营地里零星的呕吐和发热。在饥饿、伤痛和绝望的背景下,这点“小病”微不足道。然而,当第一个浑身泛起诡异红斑、在剧烈抽搐和高热谵妄中口吐黑血而亡的灾民出现时,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

死亡的阴影不再局限于废墟和争斗,它开始无差别地攫取生命,速度之快,令人胆寒。呕吐物和排泄物的恶臭,混合着尸体在湿暖空气中加速腐烂的甜腥,如同有形的瘴疠,笼罩着拥挤肮脏的窝棚区。咳嗽声此起彼伏,高热的呓语在深夜如同鬼哭。起初还有人试图将病患抬到稍微远离人群的角落,但很快,抬人的也倒下了。尸体堆积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掩埋的能力。野狗在废墟间游荡,眼睛闪着绿油油的光,撕扯着无人看顾的遗骸。

更可怕的是,这死亡的阴云不再局限于灾民营。它如同瘟疫本身,开始向洛阳城蔓延。先是与灾民营毗邻的永和里、嘉善里这些平民聚居的闾里,接着是西市那些鱼龙混杂的商铺后巷,最后,那令人作呕的甜腥腐烂气息,竟乘着东南风,丝丝缕缕地飘进了巍峨的南宫!

“呕…”

德阳殿偏殿,一个侍立的小黄门脸色突然煞白,猛地捂住嘴,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尽管殿内熏香浓郁,但那股从窗外飘进来的、若有若无却极其顽固的腐臭,如同附骨之疽,钻过香料的屏障,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神经。

御案后的刘宏,眉头紧锁。他面前的简牍上,墨迹未干,是太医令刚刚呈上的紧急奏报,字字触目惊心:“…南城诸营,十病七八,亡者日增…永和里现红斑热症,一户尽殁…疑为‘伤寒’(汉代对多种烈性传染病的统称,非特指后世伤寒)或‘疫疠’,来势凶猛,药石难遏…恐…恐成大疫!”

奏报旁边,还有一卷来自司隶校尉的密报,内容更加冰冷残酷:“…尸骸枕藉,掩埋不及,野犬争食…流言四起,谓‘天子失德,天降瘟君’…已有灾民欲冲击尚药监抢药…”

瘟疫!流言!民变!三重危机如同绞索,套上了洛阳的咽喉,也套上了少年天子刚刚因赈灾和掌控羽林而稍显稳固的权柄。

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侍立的内侍们个个面无人色,下意识地用袖子掩住口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曹节垂手站在下首,脸上那惯常的恭谨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幸灾乐祸和深深忌惮的复杂神色。他袖中紧紧攥着一方浸透了浓醋的丝帕,不时掩在鼻端。这瘟疫…来得是时候,却也太过凶险!万一真蔓延进宫…

“陛下!”卢植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刚奉命巡查宫禁归来,一身戎装未卸,眉宇间带着风尘和凝重,“南宫外围永和里已现疫症!羽林军士虽严守宫门,然疫气无形…宫内人心惶惶!太医令所备寻常避瘟药散,对此疫…收效甚微!” 他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忧虑。新掌控的羽林军,尚未经历真正的考验,就要面对这看不见的恐怖敌人。

刘宏的目光从奏报上抬起,扫过殿内众人惊惶的脸,最终落在卢植身上:“太医令何在?”

“臣…臣在!”一个穿着青色官袍、须发灰白的老者连滚带爬地从殿侧出来,扑通跪倒,声音都在发抖,“陛下!此疫…此疫凶恶异常!脉象诡谲,症候险急!老臣…老臣翻遍典籍,所载古方…皆…皆难对症!恐…恐是古籍所载‘虏疮’(古代对天花的称呼之一)或‘时气厉毒’!非…非人力可抗啊!” 他额头冷汗涔涔,话语中充满了绝望。太医署的库存药材在连日赈灾伤病中消耗巨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凶猛瘟疫,杯水车薪。

非人力可抗?刘宏的瞳孔微微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想起史书上那些关于大疫的记载,“十室九空”,“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难道这刚刚有了一丝起色的洛阳,这尚未稳固的基业,就要毁于一场瘟病?

就在这绝望的气息几乎要淹没整个大殿之时!

“陛下!臣…臣或有法!”

一个带着急促喘息和浓重鼻音的声音,陡然从殿门口响起!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殿门处,陈墨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身上的粗布短褐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沾满了泥点和…一些可疑的灰白色粉末。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粗重,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急切。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卷被雨水打湿了边角的麻纸,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鼓囊囊、同样沾满灰白粉末的粗麻布袋。

“陈墨?”刘宏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有何法?速速讲来!”

陈墨顾不得行礼,几步冲到御案前,也顾不得君臣礼仪,直接将那卷湿漉漉的麻纸在刘宏面前的御案上摊开!麻纸上是用炭笔勾勒的简略却清晰的图样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陛下!疫气蔓延,首在隔绝!臣观此疫,染者先起红斑,继之高烧呕泻,亡者身现紫黑斑块,口鼻出血!此乃‘毒气’自口鼻、肌肤伤处侵入之相!”陈墨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喘息而有些发颤,但语速极快,条理却异常清晰,“故,欲阻其蔓延,首要便是将已染疫者与未染者彻底隔开!断其传播之途!”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麻纸图样上:“此乃‘隔离营’图式!选址须远离水源、人居,通风干燥之地!以木栅或壕沟围之,分设‘疫区’、‘疑症区’、‘洁净区’!疫区收容确诊病患,疑症区安置发热待查者及接触者,洁净区为医者、送药者居所!各区之间,设‘净道’、‘污道’,人员单向通行,严禁混杂!进出疫区者,必以沸水煮过之麻布蒙面,更换外衣,并以药水净手!” 他手指划过图上标注的通道和区域划分,简单却极具操作性。

“隔绝之后,便是消杀!”陈墨猛地提起手中那个沉甸甸的麻布袋,解开袋口。一股强烈的、带着刺鼻碱味的白色粉末暴露出来。“此物名为‘石灰’(生石灰)!乃山中白石(石灰岩)煅烧所得!遇水则沸,其性极烈,可杀毒灭菌!臣已试过,此物撒于污秽之地,泼洒于尸骸之上,可极大遏制腐臭,灭杀疫气根源!”

他抓起一把石灰粉,那粉末干燥而灼热:“凡病患呕吐物、排泄物,须以生石灰覆盖深埋!凡病死尸骸,无法及时掩埋者,亦需厚厚撒盖石灰!凡疫区水源,须投石灰净化!凡人员密集之所,道路、营帐,皆需每日泼洒石灰水!”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上。

“此外!”陈墨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些灰白色的、颗粒粗糙的粉末,“此乃‘石碱’(天然碱矿),溶于热水,其性滑利去污。配合石灰水,可供医者、役夫净手洁面!凡接触疫区者,衣物皆需以滚水加石碱反复煮洗!”

“最后,”他指向图纸角落,“隔离营内,须广设‘药烟灶’!焚烧艾草、苍术、硫磺等物,以其烟雾驱避秽气!虽不能根治疫病,但可稍抑疫气扩散,安抚人心!”

陈墨一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更甚,眼神却死死盯着刘宏,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期盼:“陛下!此法或不能尽愈病患,但若严格施行,或可斩断疫魔之爪,阻其蔓延之势!为太医署研制对症之药,争取时间!”

死寂。

德阳殿偏殿内,只剩下陈墨粗重的喘息声和众人震惊的目光。

石灰?石碱?隔离营?分区?净道污道?

这些词汇,这些方法,对于殿内这些熟读圣贤书、精通权谋术的君臣而言,是如此的陌生,甚至带着一丝“奇技淫巧”的荒诞感。然而,陈墨话语中那种斩钉截铁的笃定,那种基于观察和“毒气”传播路径的清晰逻辑,尤其是那份急切到不顾一切的赤诚,却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冲击力!

太医令张大了嘴巴,看着那袋石灰,又看看图纸,浑浊的老眼中先是茫然,继而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隔绝!消杀!这…这思路…闻所未闻,却直指根本!比他们太医署只知道开方抓药、祈求神明,似乎…似乎更切实际!

卢植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图纸和陈墨手中的石灰。作为实干派,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蕴含的、超越时代认知的严谨逻辑。隔绝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这不正是遏制瘟疫最根本的办法吗?至于那些石灰石碱,虽不知其理,但陈墨改良农具、打造墨车的能力,早已证明其“奇技”并非虚妄!

曹节掩在醋帕后的眼神急剧闪烁。石灰?那不就是修城墙、造坟墓用的东西吗?也能治病防疫?荒谬!这小匠人简直妖言惑众!可…看着皇帝那陷入沉思、却明显意动的眼神,曹节心中警铃大作!若此法真成…这陈墨的声望…

刘宏的目光,在陈墨急切的脸庞、那卷湿漉漉的图纸、那袋刺鼻的石灰之间缓缓移动。他并非医者,但他有着超越时代的认知框架。陈墨的方法,核心在于“隔离”和“消杀”,这正是后世防疫的基石!其逻辑之清晰,远超太医令的束手无策和古籍的玄虚记载!

更重要的是,陈墨眼中那种不顾自身安危(他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和粗重的喘息,显然是近距离接触疫区所致)、只求阻止灾难的赤子之心,深深触动了他。

“好!”刘宏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陈墨所献之法,条理分明,切中要害!朕看可行!”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太医令!”

“臣…臣在!”老太医令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朕命你,即刻按陈墨所献图式,于洛水北岸高地,远离人居之处,督建隔离大营!所需木料、人手,由卢卿调拨羽林军协助!三日之内,营寨必须启用!收容所有确诊及疑症病患!营内分区、通道,务必严格按图施行!若有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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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臣遵旨!”太医令声音发颤,却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激动。

“卢植!”

“臣在!”

“擢升陈墨为将作监‘防疫丞’,秩三百石,专司防疫诸事!凡隔离营建造、消杀物料(石灰、石碱)制备调运、净手洁面规程,皆由其全权督办!羽林新军,除拱卫宫禁必要之兵力,其余人等,皆听陈墨调遣!助其推行防疫诸策!凡有阻挠防疫、散布流言、哄抢物资者——”刘宏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凛冽的杀意,“无论官民,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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