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疫起廛里·墨方驱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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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旨!”卢植抱拳领命,声音铿锵。
“陈墨!”刘宏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浑身泥泞灰粉、眼神炽热的年轻工匠身上,“朕予你全权!疫魔肆虐,黎民倒悬,朕要你,用你的墨方,为朕,为这洛阳城,杀出一条生路来!”
“臣——万死不辞!”陈墨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
诏令如同插上了翅膀,在羽林军高效的执行下,迅速传遍洛阳。
洛水北岸,一片背风向阳的高坡之上,瞬间成了巨大的工地。羽林军士化身工匠,伐木立栅,挖掘壕沟,搭建简易却分区明确的营帐。太医令带着太医署所有能动的人手,指挥着征调来的民夫,按照陈墨的图纸,紧张地划分着“疫”、“疑”、“净”三区,设置着单向通道。
与此同时,一车车刚从城外石灰窑紧急烧制出来的、还带着灼热余温的生石灰,在羽林军的押送下,源源不断地运入城中,运向各个疫病爆发的里坊和正在建设的隔离营。
真正的战场,却在那些已经被死亡阴影笼罩的闾里。
永和里。
这里是瘟疫最早蔓延的平民区之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腐烂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许多门户紧闭,死寂无声,偶尔传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或痛苦的呻吟,更添恐怖。狭窄的巷道里,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几具用破草席草草遮盖的尸体歪在墙角,露出的肢体肿胀发黑,蝇虫嗡嗡盘旋。
陈墨带着十几个同样用厚麻布蒙住口鼻(内衬煮沸晾干的细麻布)、手上戴着简陋皮手套的羽林军士和临时招募的“防疫役夫”,推着几辆装满生石灰粉和石碱水桶的独轮车,艰难地行进在污秽的巷道里。他脸上蒙着厚厚的布巾,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汗水混着飘散的石灰粉,在他脸上留下道道白痕。
“撒灰!覆盖污秽!尸体集中!”陈墨的声音透过布巾,有些闷,却异常清晰。他亲自抓起一把石灰粉,用力撒向一滩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石灰遇水,瞬间发出“嗤嗤”的声响,腾起一股呛人的白烟,那股恶臭竟真的被压制下去不少。
军士和役夫们忍着恐惧和恶心,学着陈墨的样子,将生石灰粉厚厚地撒在巷道的污水洼、垃圾堆和那些暴露的污秽物上。白烟阵阵升起,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象征着重塑秩序的希望。
“那边!墙角!”一个眼尖的役夫指着巷子深处一具被草席半掩的尸体喊道。尸体肿胀得厉害,散发着浓烈的腐臭。
陈墨二话不说,抓起一个装满石灰的麻布袋,大步走过去。他屏住呼吸,用一根长木棍小心翼翼地挑开草席。尸体腐败的程度触目惊心,皮肤呈诡异的青黑色,布满水泡和溃烂,几只肥硕的蛆虫在眼眶里蠕动。
饶是陈墨早有心理准备,胃里也是一阵翻腾。他强忍着,打开麻袋,将里面的生石灰粉,如同倾泻白色的雪,厚厚地、均匀地覆盖在整具尸体之上!大量的石灰粉与尸体的腐败液体接触,发出更加剧烈的“嗤嗤”声,大量白烟升腾而起,浓烈的碱味和焦糊味瞬间盖过了腐臭!
就在这时!
“救…救我…娘…”
一声微弱如同游丝、带着浓重痰音的呻吟,突然从尸体旁边的破败门户内传来!
陈墨猛地一惊!只见那扇虚掩的破木门后,阴影里,一只肿胀溃烂、流着黄水的手,颤巍巍地伸了出来!那只手的目标,竟是陈墨的脚踝!
那只手肿胀得如同发酵的面团,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紫色,上面布满了破裂流脓的水泡和深可见骨的溃烂创口,黄绿色的脓液混合着血水,沿着手臂不断滴落在肮脏的门槛上。五根手指如同怪异的枯枝,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和秽物,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属于死亡和腐烂的气息,直直地抓向陈墨的脚踝!
饶是陈墨心志坚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地狱般的景象惊得汗毛倒竖!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猛退一步!
“大人小心!”旁边一名羽林军士反应极快,手中长戟一横,冰冷的戟锋险之又险地格在了那只腐烂手臂的前方!
那只手抓了个空,无力地垂落在门槛上,五指兀自不甘地蜷缩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枯枝摩擦的轻微声响。门内阴影里,传来更加剧烈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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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定了定神,顺着那只腐烂的手臂,看向门内。借着巷子外微弱的天光,隐约可见门内狭窄的堂屋地上,蜷缩着一个更加瘦小的身影,似乎是个老妇人,一动不动,身上盖着破布,生死不知。而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少年,他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另一只手似乎还紧紧抓着老妇人的衣角。少年脸上同样布满了可怕的红斑和水泡,眼睛半睁着,瞳孔浑浊无光,只有那微弱的呻吟和抓向陈墨的动作,证明他还有一丝意识。
“娘…冷…救…”少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墨,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那只腐烂的手又徒劳地向前伸了伸,最终无力地垂下。
一股巨大的悲悯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陈墨。他明白了。这少年,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濒临死亡,却还挣扎着爬出来,想为门内同样染病、可能已经死去的母亲求救!
“担架!快!”陈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果断。他强压下心中的翻涌,指着那少年和门内的老妇人,“疑症!按规程处理!小心接触!”
两名同样蒙着口鼻、戴着厚布手套的役夫,抬着一副简易的担架,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用长木棍轻轻拨开少年抓向母亲衣角的手,然后极其小心地,一人用木叉固定少年,一人用裹了厚布的钩子钩住老妇人的衣服,费力地将两个几乎粘在一起的躯体分开,拖到担架上。整个过程充满了不忍和恐惧,但严格的规程压制着本能的逃避。
看着担架被迅速抬走,送往洛水北岸的“疑症区”,陈墨深吸了一口气,那刺鼻的石灰和腐臭混合的气息冲入肺腑,带来一阵灼痛。他低头,看着自己脚边,那里还残留着几滴从少年手臂上滴落的黄绿色脓液。
他沉默地弯下腰,从旁边的独轮车上,重新抓起一袋生石灰。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袋子里剩余的石灰粉,全部、均匀地倾倒在门槛内外、少年爬行留下的污迹、以及那几滴脓液之上!刺鼻的白烟再次升腾。
做完这一切,陈墨的目光投向巷子深处,那里有一口公用的水井。井台边,丢弃着几个破碗,井口边缘沾着可疑的污渍。显然,在瘟疫爆发前,甚至爆发后,这里依旧是附近居民取水的地方!
“那口井!”陈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指向那口公用水井,“投石灰!大量投!然后——封井!”
“封井?!”旁边的军士和役夫都愣住了。封井?这等于断了这一片里巷居民的水源!
“对!封井!”陈墨斩钉截铁,指着地上尚未散尽的白烟和远处抬走的担架,“看到了吗?这疫毒,就在水里!在污秽里!在活人死人身上!此井已被污染,取之必死!封井,是断毒源!是救更多的人!”
他不再解释,大步走到井边。井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他提起车上最后一袋生石灰,解开袋口,毫不犹豫地将里面雪白的粉末,一股脑儿全部倾倒入幽深的井口之中!
大量的生石灰粉落入井水,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反应!嗤嗤的沸腾声从井底深处闷闷地传来,一股浓烈的白气混合着碱味冲天而起!井水剧烈地翻滚着,如同开了锅!
“立生死界!”陈墨看着翻腾的井口,声音嘶哑却如同宣告,“以此井为界!方圆百步之内,所有门户,即刻起严禁出入!所需饮水、食物,由防疫营统一派发!有违令擅闯者——”他目光扫过周围惊惶不安、从门缝窗隙偷看的幸存居民,“视为疫魔同党,格杀勿论!”
冷酷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回荡在死寂的闾里巷陌。
白烟缭绕的井口,如同一个森然的界碑。
石灰覆盖的污秽之地,散发着刺鼻的生机。
远处隔离营的方向,隐隐传来新的哀嚎与希望并存的喧嚣。
陈墨站在井边,蒙面的布巾下,是紧抿的嘴唇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他知道,这场与无形疫魔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他献出的墨方,如同一柄双刃剑,在拯救生命的同时,也划下了冰冷的生死界限。
而南宫深处,曹节听着心腹小黄门关于“封井”、“格杀”的密报,看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色,捏着醋帕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他浑浊的老眼中,一丝阴毒的算计,如同毒蛇般缓缓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