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璇玑再警·鲜卑叩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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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的目光最后投向一直沉默地侍立在璇玑仪阴影中的陈墨。“陈墨!”

“臣在。” 陈墨上前一步,依旧是一身朴素的匠作监袍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专注。

“朕记得,你前日呈阅的那份‘连弩’图谱?”

“是,陛下。” 陈墨从怀中取出一卷厚实的帛书,双手奉上,“此乃臣参详秦弩遗制,并改良前汉大黄参连弩所绘。以精铁为机,韧木为臂,脚踏张弦,矢匣容十矢,可连珠疾发。虽不及强弩射远,然百步之内,短兵相接,可压制敌骑冲势。” 他的声音平铺直叙,却清晰地描绘出一件杀戮利器的雏形。

“好!” 刘宏眼中精光一闪,一把抓过那卷图谱,看也不看,直接抛给皇甫嵩,“皇甫将军!此物,连同匠作监所有能调动的巧匠,一并随你北上!朕要你在渔阳城头,给朕造出至少三百架!让鲜卑人尝尝,我大汉工匠的怒火!”

皇甫嵩下意识地接住那沉甸甸的帛书,入手微凉。他低头看着帛卷上精细繁复的线条与标注,又猛地抬头看向御阶上那个身影依旧单薄,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与决绝意志的少年天子。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担忧瞬间被这股灼热烧成了灰烬!他重重抱拳,甲叶铿锵,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末将——遵旨!不破鲜卑,誓不还朝!”

沉重的殿门在皇甫嵩大步流星的身影后轰然关闭,隔绝了殿内摇曳的烛火和外面依旧未歇的凄风苦雨。然而,那渔阳塞破的烽烟,却已随着八百里加急的蹄声,穿透了千山万水,在这深夜的洛阳宫阙,投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色阴影。

刘宏没有立刻离开。他独自一人,依旧站在那巨大的浑天璇玑仪旁。青铜星盘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转动,北方玄武星域那片刺目的血光,似乎比刚才又浓郁粘稠了几分,如同凝固的伤口,狰狞地昭示着不祥。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星轨,那寒意仿佛能渗入骨髓。

“渔阳塞……内应……” 他低声咀嚼着帛书上那触目惊心的字眼,眼底的冰寒之下,是翻涌的惊涛骇浪。地震、瘟疫、重建……他殚精竭虑,刚刚在破碎的河山上看到一丝复苏的曙光,勉强压下了朝堂的暗流与民间的惶恐。他以为赢得了喘息之机,可以着手更深远的布局。可这来自北方的雷霆一击,将他所有的筹划都狠狠击碎!

檀石槐!这个名字带着塞外的风霜和血腥气,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这个统一了草原的枭雄,果然如史书所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撕咬中原的机会!他选择在这个朝廷最虚弱、最无暇北顾的时刻动手,时机之毒辣,用心之险恶,令人心寒。

“陛下,” 一个低沉恭敬的声音在侧后方响起。史阿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根殿柱的阴影里,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影驿’幽州暗线急报。” 他双手奉上一枚细小的铜管,封口处烙印着一个不起眼的火焰纹记。

刘宏接过铜管,指尖用力,轻易地拧开了密封的蜡丸。里面是一小卷薄如蝉翼的素帛,上面的字迹极小,却清晰有力:

“渔阳塞副尉王横,于城破前夜失踪,疑与塞门被毁有涉。檀石槐中军金狼大纛已现白狼水畔。另,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之徒马元义,月前曾秘密出入右北平乌桓大人宴席。烽火传讯似遭干扰,渔阳塞破时,邻近上谷、代郡烽燧皆无狼烟示警。疑有内应不止一处,且层级不低。鹰七绝笔。”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刘宏的眼底!

王横!一个边塞副尉的叛逃,竟能导致雄关失守?马元义!张角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到了北疆胡地,甚至可能与鲜卑有所勾连?烽燧无烟!这更是致命的失职!这意味着整个幽州边防的预警体系,在关键时刻形同虚设!是内鬼只手遮天,还是从根子上就已经腐烂?

“层级不低……不止一处……” 刘宏缓缓合上素帛,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前所未有的警醒,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而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原以为,自己借天灾立威,诛杀李巡,震慑曹节,提拔卢植、皇甫嵩这些能臣干将,甚至开始渗透掌控北军,已经初步稳住了洛阳的局面。他以为最大的敌人是盘踞朝堂的宦官、尾大不掉的外戚和蠢蠢欲动的地方豪强。可现在,这封密报如同当头一棒,将他敲醒!

真正的毒蛇,早已潜伏在更阴暗、更致命的地方!在边关的烽燧下,在戍卒的营房里,甚至可能……就在这九重宫阙的阴影之中!他们勾结外敌,视国门如无物,视百姓如草芥!而自己,这个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先知”,竟对此近乎一无所知!

“影驿……” 刘宏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刀,刺向阴影中的史阿,“给朕挖!幽州、并州、冀州!所有与边务、驿传、烽燧相关的官吏,尤其是近期有异动、有不明财源者,给朕一寸一寸地查!朕要看看,是谁的骨头这么软,敢在国难之时,通敌卖国!”

“诺!” 史阿深深垂首,身影仿佛融入了更深的黑暗,只有那简短的一个字,透着森然的杀机。

刘宏不再看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浑天璇玑仪。星图流转,那片代表北疆的血光越发刺眼,仿佛要吞噬整个星野。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点在那片血光的核心——代表渔阳的星位之上。

殿外,雨势似乎更大了。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滴,疯狂地抽打着紧闭的雕花长窗,发出噼啪的乱响,如同塞外胡骑催命的战鼓。烛火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曳,将少年天子孤峭的身影长长地、扭曲地投射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仿佛一头压抑着无边怒火与杀意的幼龙。

他站在象征着天命流转的璇玑仪前,目光穿透了星图的幻象,穿透了厚重的宫墙,投向那风雨飘摇的北疆。檀石槐的金狼旗,此刻想必已插上了渔阳残破的城头?皇甫嵩的援军,能否在孤城陷落之前赶到?

更深的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爬上刘宏的脊背。那封密报里最后四个字——“烽火无烟”——像是一道不详的谶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渔阳塞的烽燧没有点燃,那……此刻,在更北的地方,在长城那千疮百孔的躯体上,是否也正有无数的烽燧台,在暴雨和阴谋的双重遮蔽下,沉默地注视着胡骑的铁蹄践踏而过,如同瞎了眼睛的巨人?

千里之外的燕山隘口,冰冷的夜雨冲刷着古老隘墙上的血污。几支折断的汉军旗帜被随意丢弃在泥泞中,被沉重的马蹄反复践踏。一队队剽悍的鲜卑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正源源不断地穿过被炸塌的关墙缺口,涌入幽州大地。火光在他们身后跳跃,映照着隘口上方一处残破的烽燧台基。

台基最高处,一面巨大的金色旗帜在凄风冷雨中猎猎狂舞。旗帜中央,赫然是一只用狰狞黑线绣出的、仰天咆哮的狼头!金线绣成的狼眼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残忍而贪婪的光芒,仿佛正穿透无边的雨幕,死死地盯住了南方那片富庶而混乱的土地。

狼旗之下,一个高大如熊罴的身影勒马而立。他身披厚重的黑色狼裘,雨水顺着他虬结的胡须滴落,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在火光下更显凶厉。正是鲜卑之主,檀石槐!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脚下汹涌南下的铁骑洪流,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野性征服欲的狞笑。粗粝的手指抬起,遥遥指向南方沉沉的黑暗,一个混杂着鲜卑语与生硬汉语的嘶哑声音,如同夜枭的啼鸣,压过了风雨和马蹄的喧嚣:

“汉人的金子、粮食、女人……就在前面!长生天的勇士们,随我——踏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