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南宫焕新·寒士盈朝(1/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重生汉灵帝:开局斩十常侍》最新章节。
建宁五年的初夏,洛阳城的风里都裹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着新翻泥土的土腥和尚未散尽的焦糊味。前夜的暴雨洗刷了街巷,却冲不净南宫残垣断壁上那些深褐色的印记。断折的巨木、碎裂的琉璃瓦、还有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金砖,在惨白的日头下无言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惊心动魄。工匠和役夫们沉默地在废墟上忙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在空旷的宫苑里显得格外刺耳,更添几分萧索。
宣室殿内,空气却凝滞得如同铅块。巨大的殿宇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回声。彻夜燃烧的烛火早已熄灭,只留下堆积如山的烛泪,像凝固的琥珀泪珠。几缕天光从高高的窗棂斜射进来,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光柱里,细小的尘埃无声地翻腾。
刘宏坐在那张宽大得有些空荡的御案之后,身上还是那件玄色深衣,一夜未眠的痕迹刻在他年轻的眉宇间,却压不住那双眼睛里的锐利与沉冷。案头,堆积如山的简牍几乎要将他淹没。那是三公(太尉刘矩、司徒桥玄、司空许训)、廷尉、司隶校尉会同案验曹节一案的最终奏报。每一卷简牍,都浸透了森冷的杀气和盘根错节的牵连。
“曹节,通敌鲜卑,私藏龙袍,图谋弑君,十恶不赦!依律,当夷三族!” 刘宏的声音不高,在空旷的大殿里却字字清晰,带着金石的冷硬。他拿起最上面那卷由廷尉府主笔、三公附署的最终判词,指尖划过上面冰冷决绝的朱砂批字。“其党羽侯览、段珪、高望等十一人(史实十常侍名单),附逆为恶,罪证确凿,皆斩立决,家产抄没,亲族流徙交州!”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殿内侍立的小黄门们便不由自主地缩一下脖子,仿佛那名字带着无形的寒气。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分。
“其余涉案内侍、宫人、北军将佐、曹府门客……”刘宏的目光扫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另一叠名册,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代表着数千条被卷入这场风暴的生命,“按律,主犯者斩,从犯者流徙边塞充军,胁从者贬为官奴!”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公文。殿内死寂一片,只有那冰冷的话语在回荡,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一场席卷整个宫廷乃至洛阳上层的血腥清洗,就在这平淡的语调中被最终敲定。无数显赫一时的身影,将在这道诏令下彻底消失,化作史书上一行冰冷的墨迹,或边塞苦寒之地的一抔黄土。
“陛下……”一个苍老而略带犹豫的声音响起。侍立在御阶下的司徒桥玄,这位以刚直着称的老臣,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微微躬身,斟酌着词句开口,“此案牵连……是否过广?数千之众,恐伤朝廷元气,亦有损陛下仁德之名……” 他身后的太尉刘矩、司空许训,虽未出声,但低垂的眼睑下,也流露出相似的忧虑。大清洗固然痛快,但根基动摇的恐慌,同样萦绕在这些老臣心头。
刘宏抬起头,目光如电,直刺桥玄。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少年人的稚嫩,只有洞察世事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元气?”刘宏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浓重的嘲讽,“司徒以为,让这些蛀虫继续啃噬我大汉根基,才叫保存元气?让他们继续里通外国、卖主求荣,才叫维护仁德之名?” 他猛地将手中那卷判词重重拍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案头堆积的简牍都跳了一下。
“曹节之祸,根源何在?”刘宏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大殿,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不在其一人之奸恶,而在于这权出于阉竖、内侍干政的毒瘤制度!中常侍,位卑而权重,身近天子,口衔天宪!此制一日不除,今日死一个曹节,明日便能再生出十个、百个曹节!祸乱宫闱,动摇国本,永无宁日!”
他霍然起身,玄色的衣袂带起一阵风。小小的身躯站在巨大的御案之后,却仿佛一柄骤然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直指这延续百年的积弊!
“自今日始!”刘宏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如同金戈交鸣,在宣室殿的每一个角落轰然回荡,“废中常侍!罢黄门诸署!内廷宦者,只司洒扫供奉、传递旨意,不得预闻政事,不得结交外臣,违令者——斩!”
“斩”字出口,带着森然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流扫过整个大殿。侍立的小黄门们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桥玄、刘矩、许训三位老臣更是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废除中常侍!这简直是翻天覆地!自光武中兴以来,内侍权重已成定例,盘根错节百余年,早已成为帝国权力结构中最顽固、也最危险的一部分。多少代皇帝,多少位名臣,或想动而不敢动,或动了却反遭其噬!这少年天子,竟在刚刚经历一场血雨腥风、根基未稳之时,就敢挥出如此石破天惊的一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陛下!”司空许训再也按捺不住,声音都变了调,“中常侍之设,乃祖制!关乎内廷运转,牵一发而动全身!骤然废除,恐……恐朝堂动荡,政令不通啊!”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废除宦官专权他赞成,但如此彻底、如此决绝地废除整个制度,风险太大了!
“政令不通?”刘宏冷笑一声,眼中锐光更盛,“难道靠那些只知阿谀奉承、贪赃枉法、甚至通敌卖国的阉竖来通达政令?”他猛地一指殿外那片尚在清理中的南宫废墟,“看看外面!这就是祖制带来的‘通达’!至于内廷运转……”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朕已有定策。即日起,设尚书台六曹!以尚书令总领,下分吏、户、礼、兵、刑、工六曹,分理天下庶务!诏令出尚书台,直达州郡!尚书郎官,由朕亲擢,不拘出身门第,唯才是举!”
尚书台六曹!
这个陌生的名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三位老臣心中激起更大的波澜!这是要将中枢决策和行政执行的权力,从外朝三公九卿和内廷宦官手中,彻底剥离出来,收归皇帝直接掌控的尚书台!一个全新的、完全听命于皇帝的权力核心!
“陛下!”司徒桥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尚书台权重,古已有之。然六曹分理,事权归一,前所未有!且尚书郎官……不拘出身?” 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目光复杂地看着御阶上那个年轻的、却散发着令人心悸魄力的身影。不拘出身?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些被世家大族垄断了数百年的清贵职位,将向寒门、甚至……向那些他们不屑一顾的“浊流”敞开大门!
“不错!”刘宏斩钉截铁,目光如炬,扫过三位重臣惊疑不定的脸,“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朕意已决!三公德高望重,国之柱石,自当坐镇中枢,参赞机要,为朕拾遗补阙!然具体庶务,分曹责成,方能高效运转,涤荡积弊!” 他看似抬高了“参赞机要”的地位,实则将三公的行政实权巧妙地架空,剥离到了新设的尚书台六曹。
不等三位老臣消化这石破天惊的改制,刘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任命:
“擢!议郎卢植,为尚书令,总领尚书台诸事!”
“擢!北军中候皇甫嵩,兼领兵曹尚书,掌天下兵马调遣、武官选授、边防治安!”
“擢!将作大匠陈墨,领工曹尚书,掌百工营造、水利屯田、器械制造!”
“擢!太学生领袖,鸿都门学士边韶、郗俭、师宜官……(列举史实鸿都门学代表人物)等,入尚书台,分任诸曹郎官!”
“擢!前党锢遗孤,名臣之后,如杜密(李膺门徒)、荀昱(荀淑族子)、陈翔(陈蕃之孙)……(列举史实或合理虚构党人子孙)等,入尚书台,分任诸曹郎官!”
一个个名字,如同惊雷,接连炸响在宣室殿!
卢植!那个因得罪宦官曾被下狱的硬骨头,如今一步登天,成为掌控新政核心的尚书令!
皇甫嵩!手握兵权的悍将,如今更兼领兵曹,权柄赫赫!
陈墨!一个出身匠作监的“贱役”,竟与九卿同列,执掌工曹!
更令人瞠目的是后面那些名字!鸿都门学?那是什么地方?聚集了一群靠着书画辞赋、甚至方技小道取悦皇帝、被清流士大夫鄙夷为“斗筲小人”的寒门子弟!党锢遗孤?那些父祖辈因反对宦官而惨遭禁锢甚至杀戮的年轻人,身上天然带着对旧有秩序的仇恨与反叛!
这些人……这些出身微末、或身负血仇、或被主流排斥的边缘人物,竟被天子亲手拔擢,一股脑地塞进了新设的、权力煊赫的尚书台,占据了帝国未来运转的核心位置!
“陛下!万万不可!” 一声苍老却饱含愤怒的厉喝,如同受伤的狮子般响起,打破了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太常杨赐,这位出身弘农杨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的清流领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须发皆张,脸色因极度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涨得通红,猛地跨出班列,手指颤抖地指向御阶之上的刘宏,声音因激动而尖锐破音:
“卢植、皇甫嵩,或为能臣良将,老臣无话可说!然鸿都门学之徒,何等样人?或工于雕虫小技,或善为俳谐倡优之辞,皆是斗筲小人,无行浪子!更有党锢遗孤,其心叵测,其行偏激!此等‘浊流’,岂堪托付国事,执掌中枢机要?!陛下如此擢拔,是欲效灵帝(此处指桓帝)故事,宠幸佞幸,阻塞贤路,坏我大汉二百年选官清正之制吗?老臣……老臣死谏!”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当场跪倒以头抢地!
“浊流?”刘宏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杨赐慷慨激昂的怒火。他缓缓地从御案后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玄色的衣袍下摆拂过冰冷的金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停在杨赐面前,距离如此之近,近得杨赐能看清少年天子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冰寒和……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杨公口中的‘浊流’……”刘宏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杨赐的心上。他猛地回身,对着殿外厉喝一声:“史阿!将昨日搜出的曹节通敌密信,还有……皇甫嵩呈上的北疆军情急报,给朕拿上来!”
早已侍立在殿门阴影处的史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双手捧着两卷明显不同的简牍,快步上前,恭敬地呈给刘宏。
刘宏一把抓过其中一卷,那是曹节与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往来的密信副本!他看也不看,手臂猛地一挥,将那卷沉重的简牍狠狠摔在杨赐脚前的金砖地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