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武关风急·暗潮东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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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蹲在箭楼角,手里摩挲那枚“楚”字箭镞,指腹被锋棱割破,血珠滴在靴面,像给旧伤再添新印。张良陪蹲,两人影子叠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兽。
“司马欣、董翳退往南郑,”张良用树枝在地上划,“南郑前有散关之险,后有陈仓之粮,若二将据之,可断我归路。更糟的是——”树枝一点,“英布若从雒阳斜插,三日可抵武关背后。我们被夹在刀锋与刀背之间。”
刘邦用血指在“南郑”二字外画了个圈:“赵政早算到这一步,所以送茶具示警。可老子偏不想按他的谱子唱。”
话音未落,楼梯轻响,一个亲兵引着锦袍商人上来。商人四十出头,脸圆如月,笑眯眯行礼:“东海赵氏门下贾晁,奉主公命,贺汉王旗开得胜。”
三只樟木箱依次排开,箱盖掀起,第一箱金锭在火把下刺得人睁不开眼;第二箱兵刃,环首钢刀、黑漆大弩、窄身铁戟,清一色楚军制式;第三箱却极素雅:白瓷茶具,一壶四盏,壶身绘着一只独脚立的鹤,颈项微曲,似笑非笑。
樊哙伸手去抓金锭,被刘邦一巴掌打开。刘邦盯着那壶,忽然觉得鹤眼冷得像人。
贾晁垂首:“主公言:武关虽下,治天下如烹小鲜,火太大则焦,火太小则腥,望汉王细品。”
商人退下,楼梯声远。张良用戟尖挑起钢刀,刀背靠近护手处,隐隐现出“楚工”二字。陈平捏起茶盏,对着火光一照,内壁竟用针刻出细图——武关、峣关、南郑、陈仓,一条红线自武关穿峣关直指南郑,线旁注小字:
“英布至,司马反,公可背水。”
刘邦忽然大笑,笑声在箭楼回荡,惊起城外栖鸦无数。“好一个烹小鲜!赵政把老子当锅里的鱼!”笑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回头,眼底血丝如网,“老子偏要蹦出锅,溅他一脸热油!”
丑时,武关校场。
夏侯婴的副将栾商跪在中军帐外,浑身血泥,左臂齐肩裹着布,布端滴黑血。“末将无能!夏侯将军追至青泥隘口,遭司马欣回马枪,弩阵夹山涧,将军左臂被楚制铁弩连矢洞穿,骨碎……”
刘邦一把揪起栾商,布条被扯落,断臂处白骨碴子混着血丝,像被野兽啃过的树枝。“人呢?”
“在后营,”栾商哽咽,“将军不肯卸甲,说要先见大王。”
后营火把噼啪,夏侯婴靠坐在粮车边,脸被冷汗刷得惨白,却仍咧嘴笑:“大王……末将没给你丢人,砍了司马欣一面旗,抢回……抢回这个。”他用仅剩的右手掏出一块木牌,牌上墨书“楚·南郑粮”。
刘邦单膝蹲下,手指碰了碰木牌,忽然转身冲出营帐,对跟上来的张良低声吼:“赵政连夏侯的命都算计进去!我这就点三千骑,连夜奔南郑,先砍司马欣,再回师迎英布!”
张良一把拽住他铠甲束带,指甲几乎嵌进铁片。“大王去,正中套索!司马欣敢回马,必有所恃,南郑城下不知挖了多少陷坑等着。”
刘邦喘得像拉破的风箱,目光扫过校场——降卒们正被重新编伍,楚旗折断,汉旗新立,火光把每一张疲惫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若走,武关立乱;若不走,夏侯的断臂、赵政的冷笑、项羽的怒马,会像三把闸刀同时落下。
“那你说怎么办?”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张良松开手,从袖中摸出那枚“楚”字箭镞,在火把上烧得通红,然后狠狠按在自己左掌心。皮肉“嗤”地一声,焦糊味混进夜风。他抬眼,眸子里映着两簇火:“先还赵政一份礼,再让项羽替他付账。”
寅时,武关西门。
十辆牛车悄悄出城,车上盖油布,布下是装满金锭的箱子——赵政的“贺礼”。樊哙亲自押车,每走十里,就撒一层楚军衣甲、断旗、残弩,直撒向峣关方向。
与此同时,陈平带十余轻骑,黑衣蒙面,绕山道奔雒阳。他们随身带着“楚工”兵刃、楚军号衣,以及几封盖有“楚司马”印信的“密信”——信中“司马欣”向英布“请功”,言已诱汉王出武关,可一举夹击。
牛车与轻骑消失在夜色里,像两股暗流,分别涌向赵政与项羽的棋盘。
卯时,箭楼。
刘邦独坐,面前摆着那套白瓷茶具。他提壶,注水,第一盏茶汤清亮,鹤影在盏底浮起,似欲振翅。他举杯,对着东北方向——东海,一口饮尽,苦得舌尖发麻。
“赵政,”他低声道,“你借我刀杀人,我借你金买路。下一子,轮到我了。”
城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武关斑驳的城砖上。风从东南来,带着潮湿的血腥与柴烟,像一场更大的火,正悄悄卷向关中西部。
刘邦把空盏倒扣在壶顶,鹤颈被遮,只露一只眼,冷冷望向远方。
那眼神,像棋手,也像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