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人心为壤·制度为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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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的手指重重戳在石桌上那卷摊开的《新政纲要》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刚刚走进院子的赵政,声音沙哑而压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嘲讽:
“你要把我的兵,派去南海晒盐、守商道?赵政,你在折辱他们,还是折辱我?”
赵政一袭素色深衣,步履从容,仿佛没感受到那股即将喷薄的旧日霸王的怒气。他走到石桌旁,目光扫过那被项羽攥出褶皱的帛书,平静地反问:
“折辱?霸王,那你告诉我,对你那些江东子弟而言,是跟着你困守在这高墙之内,眼看着家小无依、田亩荒芜更有尊严;还是带着官府颁发的弩箭,护卫一方盐场,凭军功换取世袭田产,让父母妻儿在楚地安稳度日,更有尊严?”
他微微俯身,拾起被项羽手劲震落在地的一颗鲜红“火种”果实,轻轻放回石桌,指尖点在那象征着“军功授田可世袭”的第十七条律文上。
“刀剑可以夺天下,但守不住人心。能守住人心的,是能让百姓、让士卒看到希望的……规矩。”
东海城议事堂,晨光透过高大的窗棂,将堂内映照得一片明亮。
萧何指着铺在案几上的“楚地护粮队部署图”,语气沉稳中带着一丝急切:“主公,韩将军,护粮队初显成效,但各村自行其是,训练、器械皆不统一。我建议,每县设总领一名,由县衙直接指派,统一调度、训练,并配发制式短弩。如此,方能形成合力,应对更大规模的破坏。”
韩信一身玄甲,抱臂立于地图前,闻言点头,冷峻的目光扫过图上标注的几个豪强残余势力活跃区域:“萧先生所言极是。护粮队若能成建制,稍加整训,便是最好的乡兵,可保地方无虞。如此,我边军主力方能腾出手来,应对更大威胁。”他顿了顿,看向赵政,“项氏旧部中,不乏善水战者,终日羁押亦是浪费。不如调其精锐往南海,新建的盐场、通往身毒的商道,亟需熟悉水性的可靠力量镇守。既可解楚地安置之困,亦可增强我南海实力。”
赵政端坐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在萧何与韩信之间流转。他尚未开口,堂外亲兵疾步入内禀报:
“主公,项羽求见。”
堂内三人皆是一怔。自羁押以来,项羽从未主动求见。
很快,项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阳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不再穿着昔日的战袍,只是一身干净的布衣,但那股睥睨之气并未完全消散,只是深藏于微蹙的眉宇间。他目光直接掠过萧何与韩信,落在赵政身上。
“南海镇守,”项羽开口,声音比往日低沉了许多,“我江东旧部中,有五百人尤善操舟水战,熟知江海习性。若……若你需用人,我可令他们听从调遣。”
这话一出,连韩信眼中都掠过一丝讶异。
萧何更是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审视着项羽。
赵政面色不变,只是微微颔首:“霸王有心了。不知有何条件?”
项羽喉结滚动了一下,似是将某种情绪强行压下:“条件只有一个——他们若立军功,需按你那第十七条律文,实授田产,且可世袭。他们的家眷,需准其迁入楚地安居,受新政庇护。”
赵政看着项羽,片刻后,缓缓起身:“可。不仅授田,家属迁入,官府协助安家,子女若愿读书识字,亦可入新式学堂。”他转向韩信,“韩将军,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与霸王对接,尽快完成人员甄选与整编。”
“诺!”韩信抱拳,看向项羽的目光少了几分戒备,多了些许审视与衡量。
项羽不再多言,对着赵政略一抱拳,转身大步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卸下了某种重担。
萧何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低声道:“主公,此举……是否养虎为患?”
赵政重新坐下,目光深邃:“猛虎关在笼子里,只会磨牙吮爪,时刻想着破笼而出。若能引其出柙,为我守御山林,并以规矩束缚其爪牙,则猛虎可化为利器。他不是屈服于我,是看清了现实——唯有东海的制度,能给他那些忠心追随的子弟兵一条更好的活路。这,比任何羁押都更有效。”
与此同时,关中,汉王府书房。
气氛与东海议事堂的明朗从容截然不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焦虑。
刘邦烦躁地将一卷竹简摔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面前摊开的“劝农令推行进度表”上,大多郡县都被朱笔标注着刺眼的“粮种不足”、“民有怨言”、“推行受阻”。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刘邦低吼道,额角青筋隐现,“东海赵政能在楚地搞得风生水起,为何到了我汉地就行不通?减赋、劝农,多简单的道理!”
张良静立一旁,面容清癯,眉宇间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他拱手道:“主公,息怒。东海新政能成,非止于条文。其有格物院不断培育优选之粮种,有历经考核、熟悉律法的基层官吏,更有数年积累的粮仓储备作为底气。我汉地仓促效仿,无优质粮种,则百姓无期盼;无得力官吏,则政令难下行;无充足存粮,则遇灾无以赈济。此三者,乃新政之根基。根基不固,强推恐适得其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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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基根基!”刘邦不耐地挥手打断,“子房,你就是太过谨慎!等我们打好根基,天下人心早就被赵政收买光了!他这是阳谋,逼着我们跟!我们必须跟!”他猛地站起身,指着窗外,“传令下去,各级官吏,务必在春耕结束前,将所有荒地开垦出来!有怠惰者,严惩不贷!没有粮种?先用陈粮顶上!没有官吏?让各地军士协助督促!我要让天下人看看,他赵政能做到的,我刘邦也能!”
张良嘴唇动了动,看着刘邦焦躁而固执的背影,最终将劝谏的话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知道,此时的刘邦,已经听不进任何关于“缓行”的建议了。竞争的焦虑,如同毒火,灼烧着这位汉王的心。
汉王的严令,化作底层官吏的催命符,也化作了关中百姓的灾难。
老农张翁一家,世代居于关中腹地。原本守着几亩薄田,虽不富裕,倒也勉强糊口。可“劝农令”一下,村里的里正带着如狼似虎的衙役,强征他家唯一的儿子和壮劳力,去数十里外开垦所谓的“官荒”。那里土地贫瘠,碎石遍布,更重要的是,官府只催促开荒,却迟迟不发粮种。
“官爷,行行好,没有种子,这地开了也是白开啊!”张翁跪在里正面前,老泪纵横。
里正一脚将他踢开,恶声恶气道:“上头有令,荒必须先开!粮种?朝廷正在筹措!再敢啰嗦,把你家最后一袋存粮也充作官粮!”
不久后,衙役果然闯进张家,抢走了他们仅存的过冬粮种。张翁的老伴气得一病不起。眼看着春耕时节将过,自家原有的田地也因无人照料而荒芜,儿子在垦荒营地生死不知,张翁绝望了。
“逃吧,爹!”儿媳抱着年幼的孙子,泣不成声,“听说楚地那边,官府真的贷粮种,还不抓壮丁……”
夜色深沉,张翁带着儿媳、孙子,以及同村几户同样被逼得活不下去的乡邻,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南逃之路。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崎岖的山林小径中穿行,身后仿佛随时会响起汉地追兵的马蹄声和呵斥声。
饥饿、恐惧、疲惫折磨着每一个人。小孙子在母亲的怀里低声啜泣,张翁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他回头望了一眼关中故土的方向,那里有他祖辈的坟墓,有他流汗开垦的土地,如今却成了活不下去的绝地。
“快!他们就在前面!”一声厉喝从后方传来,火把的光芒隐约可见。
“是官兵!快跑!”人群中一阵恐慌。
张翁拉着儿媳,拼尽老命向前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眼看追兵越来越近,一支利箭甚至“嗖”地一声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
绝望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一队手持制式短弩、臂缠红色布条的队伍,服装虽不统一,但行动迅捷,纪律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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