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与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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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前往医院,但是离这里最近的县城也有50多里的路,送到去人也凉了。
所以必须争分夺秒,脑细胞的死亡是不可逆的,他立马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背后的外附机械脊椎,突然机械脊柱弹出微型电极贴片,然后郑凯因将它覆于林大爷太阳穴。
“链接神经通路,启动代偿模式。”机械音在颅内响起。电流模拟着健康脑波,暂时维系生命体征。
趁着这个时机,赶紧将他送往医院。
郑凯因背着林大爷在土路上狂奔,机械脊椎嗡嗡作响,电极贴片下老人的呼吸微弱如游丝。五十里山路,他硬是跑出了残影。要不是顾虑要平稳,郑凯因还可以更快,毕竟曾经的他狂奔100km只用了20分钟。
县医院那扇掉漆的绿门被郑凯因撞开时,值班医生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摔了。抢救室的灯亮起又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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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林慧子阿姨坐车也赶了过来。
这时医生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是见惯生死的疲惫:“脑干大面积梗塞,还是晚了……老人家,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听到这一声林慧子腿一软,“噗通”跪倒在病床前,冰凉的水泥地透过薄薄的裤料刺进膝盖。她看着床上那张蜡黄的脸,嘴唇哆嗦着,终于吐出压在心底二十年的秘密:“爹……你不能走啊,我还没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爹……而且这么多年我还没跟你说过我是谁呢……”
哭着哭着她似乎决定了什么。
“爹……你当初不该救我的……我是……我是重樱人……”
原来林慧子阿姨原名叫做川岛慧子,她的父亲是一名重樱军官,日军侵华的时候,他来到东煌,却突然失踪了,她的母亲为了找她的丈夫,把她一起带来东煌,可是谁曾想她们一来到东煌就遇到了重樱的空袭,她的母亲被重樱的飞机活生生炸死,而自己的双手也受了重伤,之后她不仅受伤还实在饿的受不了,来到菜地想偷点东西吃,没想到被林大爷抓着个正着。
但是最后却是林大爷救了她,但她知道东煌人恨重樱人,所以一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林大爷还是收留了她,看她长得也算个眉清目秀,所以起初他打算把她收养了当做自己儿子林墨之的童养媳,所以花费自己的积蓄给她治伤,尽管最后她还是被截肢了。
但是林大爷还是把她收养了下来,而他的儿子也没多说什么,反而对她照顾有加……
听到这儿林大爷浑浊的眼睛费力地转动了一下,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没有震惊,只有一种近乎洞悉的平静。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枯枝般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抬起来。林慧子慌忙用断腕托住那只手,将脸颊贴上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老人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从肺里挤出来,“孩子记住……不要离开……咱家的老房子……等默之……等默之回来……你……就……有家……了……”
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站在床尾、沉默得像块礁石的郑凯因。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最后的光亮如同风中残烛,却固执地燃烧着。
“孩子……”他唤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郑凯因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床边,握住了老人另一只冰凉的手。那只手粗糙、布满老茧,像一块被岁月磨砺的石头。
“东煌……太大了……”林大爷的瞳孔开始涣散,视线仿佛穿透了病房斑驳的墙壁,投向某个遥远而辽阔的地方,“大到……一眼……望不过……边际线……”
他喘息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郑凯因的手攥紧了些,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
“做……对的事……”
尾音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的绿色曲线,拉成了一道冰冷、笔直的长线。
“嘀——”
长鸣刺耳。
林慧子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像受伤的野兽,额头重重磕在床沿上,肩膀剧烈地颤抖。
郑凯因没有动。他依旧握着那只失去温度的手,机械义眼深处,红光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无声地记录下这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窗外,沉沉的暮色彻底吞没了天光,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低鸣和林慧子压抑的、破碎的哭声。
他慢慢松开手,将老人的手轻轻放回被单上。那双手曾经握过锄头,劈过柴,在灶膛前添过火,也曾在他昏迷时,给他喂过苦涩的药汤。
明明自己已经经历过太多生死,战友朋友亲人的死亡以及在战争下无辜死亡的平民,如今面临这个死亡,似乎也只能用脑机记录这一刻……
“对的事……”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像咀嚼一枚生涩的橄榄。
东煌太大了,大到能容下无数像林大爷这样沉默坚韧的生命,也大到足以淹没一个异乡人的挣扎与迷茫。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浓重,远处县城的灯火稀疏,更远处,是那片吞噬了他又将他吐出来的、危机四伏的辽阔海洋。
……
日子像村口那条被踩得发亮的土路,沉默地向前延伸。林大爷走后,土坯房里的炊烟依旧每日升起,只是灶台边少了个摇蒲扇的身影,饭桌上也少了双筷子。
郑凯因包揽了地里所有的重活,犁地、挑水、翻土,汗水浸透衣服的次数越来越多。慧子阿姨白天捡破烂,晚上回到家就糊纸盒子,偶尔会对着空荡荡的门框发愣,半天都不挪一下眼神。
郑凯因呢也算是个闷葫芦,他实在是有些话无法说的出口,而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交流。
秋收过后,天渐渐凉了。山里的风带着草木的枯味,刮过窗棂时呜呜作响。慧子阿姨总念叨着柴火不够,说今年冬天怕是比往年冷。郑凯因说他去山上砍,她却摆摆手,说他白天在地里累了一天,山里夜路滑,她白天去捡些枯枝就行。
她总是这样,明明自己更需要被照顾,却总想着替别人分担。郑凯因拗不过她,只能叮嘱她别走太远,太阳落山前一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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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大雨是后半夜开始下的。豆大的雨点砸在土坯房的瓦片上,噼啪作响,很快就连成了片,像无数条鞭子抽打着这个寂静的海边村落。郑凯因躺在硬板床上,脑机在低功耗模式下依旧运行着,捕捉着雨声的节奏和远处海浪隐隐的咆哮。
天亮时,雨势稍歇,但天空依旧阴沉得能拧出水来。郑凯因扛着锄头准备下地,路过村口时,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通往后面小山丘的泥路。泥泞的路面上,一些灰扑扑、带着锈迹的金属疙瘩被雨水冲刷出来,半埋在泥浆里的东西。
义眼扫过,他立马识别出来,这是日军在侵华时期留下来的防潮木雷,看起来还有很多。
他立刻转身,挨家挨户拍门,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都别上山!后山冲出来地雷了!危险!”
村民们被他的样子吓到,纷纷探头,看到他那张平日里沉默寡言此刻却异常凝重的脸,都信了。大家互相告诫着,没人再敢往山上去。
郑凯因松了口气,下地干活时也留了几分心神在那边。他盘算着等天彻底放晴,地面干硬些,再想办法处理那些要命的玩意儿。
然而这时脑机却突然提醒他,慧子阿姨捡破烂回来会经过那个地方,他抛下锄头想要截胡。
然而轰——一声响,还是出事了。
林慧子倒在血泊和泥泞中,身下压着散落的柴枝。她那条右腿,自膝盖以下几乎被完全炸断,只剩一点皮肉和筋腱勉强连着,断口处血肉模糊,森白的骨茬刺眼地暴露在外。爆炸的冲击波将她掀翻,左侧身体和脸上也布满了被碎石和破片划开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她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只有微弱的、痛苦的呻吟从她咬紧的牙关里溢出来。
郑凯因几乎是踩着爆炸的余波冲到跟前。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衣,死死勒住她大腿根部喷涌的血泉。雨水混着血水,瞬间将两人染成刺目的红。他的义眼急速扫描着创口:开放性、粉碎性骨折,股动脉破裂,冲击波还造成了腹腔震荡伤。她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瞳孔开始涣散。
好死不死,天空又下起大雨,雨越下越大,逐渐变成了暴雨。
“撑住!”郑凯因的声音像铁,压过暴雨的喧嚣。他一把扯开自己后背的衣物,露出冰冷的机械脊柱。细小的电极探针如活物般弹出,精准刺入慧子阿姨颈侧和心口附近的穴位。
“神经链接强制激活!生命体征维持模式启动!”脑机冰冷的指令在颅内回荡。机械脊柱嗡鸣着,强行驱动着她衰竭的心脏和呼吸中枢。
他没有时间犹豫。简陋的村屋里,郑凯因将她放在那张曾躺过林大爷的土炕上。炕沿还残留着草药的气息。
“凯…因…”她气若游丝,眼神涣散,却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恐惧,“腿…我的腿…”
“在治。”郑凯因的声音异常平稳,手下却快如闪电。他清理着创口里嵌入的泥土、碎骨和致命的破片。没有麻药,每一次触碰都让慧子阿姨剧烈抽搐。她的断腕无力地抓着身下的草席,断肢处传来深入骨髓的幻痛,与四十多年前那场重樱空袭的记忆重叠——母亲被炸碎的身体,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掌……
简单处理后,凯因立马给他她披上一件雨衣,将他背起来狂奔前往县医院。
“我还没有等到默之哥回来呢……”路上慧子阿姨在他的背上喃喃的说。
“你会等到的……”
医院内,郑凯因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捏着眉头,这时却突然听到了空袭防备的广播声音,就好像催命的符咒。
这个县城就在沿海,但是也有岸防防护,岸防炮以及防空炮在不断的开火,抵御着这突然袭来的塞壬进攻,然而一架塞壬的战机竟然躲过密集的火力网,向县医院飞奔而来,发射了一枚致命的导弹。
刺耳的防空警报撕碎了雨夜的寂静,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地在脚下剧烈颤抖。郑凯因猛地抬头,手术室上方的灯光疯狂闪烁,墙壁簌簌落下灰尘。走廊尽头,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玻璃碎片和水泥碎块,如同怒涛般席卷而来!
“轰隆——!!!”
县医院大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碎。郑凯因只来得及将身体靠近在相对坚固的墙角, 巨大的水泥板、扭曲的钢筋、破碎的医疗设备如同暴雨般砸落。
世界瞬间被黑暗、巨响和呛人的烟尘吞噬。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但更强烈的是脑机疯狂闪烁的警报——结构坍塌!生命体征维持系统过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郑凯因猛地一震,从短暂的意识模糊中清醒。冰冷的雨水混合着血腥味和尘土的气息灌入口鼻。他动了动,沉重的压迫感从后背传来——一块巨大的水泥板斜压在他身上,钢筋的尖端离他的眼睛只有几厘米。
“警告:左臂内嵌是外骨骼液压系统受损,出力下降35%……背部外附脊椎外骨骼轻微变形……生命体征维持系统离线……”脑机的报告冰冷而高效。
郑凯因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火辣辣地疼。他无视警报,调动全身力量,机械脊柱发出沉闷的嗡鸣,外附骨骼的液压系统在受损状态下强行增压。他低吼一声,肌肉贲张,硬生生将压在身上的水泥板向上顶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当缝隙足够大时,他猛地一滚,脱离了重压。
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曾经的手术室走廊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贯穿数层的破洞,雨水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废墟堆积如山,扭曲的钢筋如同怪物的獠牙,裸露的电线在雨水中噼啪作响,冒着危险的火花。呻吟声、哭喊声、绝望的呼救声在瓦砾堆中此起彼伏,微弱却刺耳。
“慧子阿姨!”郑凯因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慧子阿姨被安置的位置——那里已被厚厚的瓦砾掩埋。
“生命扫描启动!”义眼切换模式,穿透层层障碍。微弱的热源信号在废墟深处闪烁,极其不稳定。
“该死!”郑凯因低吼,双手化为挖掘工具,无视指尖传来的剧痛,疯狂地扒开碎石、砖块。手臂的力量被发挥到极致,沉重的预制板被掀开,扭曲的钢筋被他徒手拧断。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和泥浆,混合着汗水流下。
终于,他看到了那片熟悉的碎花布衣角。他更加疯狂地挖掘,终于将慧子阿姨从废墟中拖了出来。
但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一根拇指粗的、锈迹斑斑的钢筋,从她的左肋下方斜穿入,从右肩胛骨上方透出!鲜血正顺着冰冷的金属汩汩流淌,又被雨水迅速冲淡。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机扫描显示:生命体征正在急速衰竭,多个脏器被贯穿,大出血。
“慧子阿姨!”郑凯因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试图启动背后的医疗模块,但系统反馈:“目标生命体征过低,无法建立有效链接。致命贯穿伤,建议放弃……”
“闭嘴!”郑凯因在脑中怒吼,强行激活电极贴片,试图再次刺激她的生命中枢。微弱的电流流过,慧子阿姨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皮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她的眼神涣散,却奇迹般地聚焦在郑凯因沾满血污的脸上。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在她嘴角浮现。
“凯……因……”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像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我在!别说话!撑住!”郑凯因徒劳地用手按住她肋下的伤口,试图阻止那汹涌而出的生命。
“没……用了……”慧子阿姨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郑凯因,望向那被炸开的、布满阴霾的天空,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爹……说得对……东煌……太大了……太大了……”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沫。
“大到……既然容得下……我……这个……罪人……”
她的瞳孔开始放大,最后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
“爹……默之哥……我……等不到了……”她最后的声音轻如叹息,带着无尽的遗憾和解脱。
那只仅存的、没有手掌的手臂,似乎想抬起来,最终却无力地垂落下去。
郑凯因僵在原地。雨水冰冷地冲刷着他,也冲刷着慧子阿姨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他维持着按压伤口的姿势,指尖感受着那生命的流逝,从温热到冰冷。脑机忠实地记录着心跳停止的直线,冰冷的“嘀——”声在他颅内回响,比任何爆炸声都更刺耳。
又一个……又一个……
林大爷临终的话语,慧子阿姨最后的呢喃,在这片废墟之上交织回响。
“做对的事……”
“东煌太大了……”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哭喊刺破了雨幕和死寂,从不远处传来:
“妈妈……呜呜……救命……救救我妈妈……叔叔……救救我们……”
那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助。
郑凯因猛地抬起头。义眼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几米外,一堆摇摇欲坠的瓦砾下,一只沾满泥污的小手正微弱地挥舞着。旁边,似乎压着一个成年人的身体。
慧子阿姨灰白的脸,林大爷浑浊却坚定的眼神,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缓缓地、极其轻柔地放下了慧子阿姨的身体,用手拂过她未瞑目的双眼,让她安详地合上。然后,他脱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勉强遮挡住那狰狞的伤口和冰冷的雨水。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混合着血水。他背后的机械脊柱发出低沉的嗡鸣,受损的关节在强行运转下发出摩擦声。他转向那呼救的方向,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没有犹豫,没有言语。
他迈开脚步,踏过冰冷的废墟和泥泞的血水,走向那只求救的小手,去做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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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花如此漫长的笔墨去描摹这段故事?因为当异乡者郑凯因当他发现自己所抵达的,是一个与故土别无二致的平行世界时,某种存在主义的眩晕便攫住了他——这里的阳光没有他童年奔跑的温度,这里的晨露不曾沾湿他母亲的衣角,这里的晚风更不曾裹挟他战友临终的叹息。他终归是个没有根系的异乡者,像一颗被宇宙随意抛掷的尘埃,悬浮在熟悉的陌生里。
那么我凭什么要做好人?那么我凭什么对这个世界抱有好感?那么我凭什么愿意去守护这个世界?
正如乡哥哥说的:“只有彻底了解人类的善与恶,才会爱上这个星球。”
那么如何彻底的了解人类的善与恶?
答案,就藏在那片贫瘠土地上挣扎生长的人性褶皱里。因为我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人性,人性是复杂的,包括善良的林大爷,他收留那个在菜地里颤抖的异国女孩,初衷却掺杂着为儿子物色童养媳的盘算,那是旧时代烙印在骨血里的、近乎本能的生存策略与宗族延续的执念。用今天的眼光审视,这动机里确乎沉淀着封建的糟粕,但他耗费微薄的积蓄,为一个敌国女孩医治残肢;他用沉默的宽容,接纳了她战战兢兢隐藏的身份;他临终前浑浊目光里的“都知道”,更是对跨越国族仇恨的人性疆界的无声拓张。
他的善良,是裹着泥土和尘埃的麦粒,不够精致,但却是能在荒年里救命的。
惠子阿姨,这个背负着原罪烙印的“重樱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人性悖论的化身。她是侵略者的后代,血管里流淌着施暴者的血,却也是战争最无辜的祭品——亲眼目睹母亲被“自己人”的炸弹撕碎,双手在偷生的屈辱中被截断。她对林大爷的报恩,对“默之哥”无望的等待,对老房子近乎执念的守护,是愧疚的藤蔓,也是人性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顽强本能。她的死亡,是被故乡的武器(残留的地雷)和异乡的灾难(塞壬的轰炸)双重绞杀的,这残酷的隐喻,恰恰揭示了人性在战争碾压下的普遍脆弱与无差别伤痛。
这种人性的混沌感,恰似与聂元帅在百团大战烽火中的选择。1940年8月,八路军战士从井陉煤矿废墟救出父母双亡的日本姐妹美穗子与琉美子。聂元帅将她们安置在指挥所,亲手削雪花梨喂食,为婴儿寻找哺乳妇女,让五岁的美穗子像小尾巴般拽着他的裤腿行走。在日军残暴屠戮中国平民的对比下(日军曾将中国婴儿投入沸水锅),聂荣臻坚持“孩子无辜”的信念,修书斥责日阀罪行:“我八路军本国际主义之精神,至仁至义,有始有终”,最终将孤儿送回日军军营。
慧子阿姨被母国炸弹夺去双手,最终死于故乡遗留的地雷;美穗子因日军侵略失去双亲,却在聂元帅怀中获得重生。四十年后,美穗子跪谢聂元帅时那句“父亲”的呼喊,与慧子弥留之际的嘱托,共同构成了战争创伤的镜像——前者见证跨越国界的愈合,后者成为无法闭环的遗恨。
郑凯因最终转身冲向废墟中呼救的孩子,并非因为认同这个时空的归属,而是因为在林大爷的药碗、慧子荒凉的眼神,他触摸到了人性最坚韧的质地。这种质地不因时空更迭而改变:守护世界,不是因为它的完美或与“我”的血脉相连,而是因为对“生命”本身的回应。
如今是反法西斯胜利的80周年,正因为我们现如今的青年们明白友谊归友谊,历史归历史,我们才能铭记历史,勿忘国耻,砥砺前进。
同时正如教员所说过的,我们的敌人是军国主义与帝国主义,而非那些无辜的人民。
那句天安门城楼上的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仍然在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