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欧根欧根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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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开什么玩笑！”另一个水手失声惊呼，“就派了三个人来支援？对面可是有重巡、驱逐外加不知道多少潜艇啊！”
“这……这不是来送死的吗？”喜悦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和担忧。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只有船艏的大黄蜂，看着那三盏灯光在海面上高速滑行的轨迹，以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独特姿态和能量反应，紧锁了三个小时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眼眸中闪过一丝信任的暖意和如释重负。
一个平静、低沉，却蕴含着无边力量，仿佛钢铁意志铸就的声音，骤然间强制切入了这片海域的每一个通讯频段。
无论是护航编队的指挥频道、皇家大力神号的内部广播，还是……铁血舰娘之间加密的战术频道。
“通告海域内所有武装单位。”
“我是碧蓝航线太平洋-大西洋联合战略舰队总指挥官——郑凯因！”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狠狠地砸在所有倾听者的意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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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放下所有武器！”
“立即解除所有战斗装备！包括主炮、副炮、防空武器、鱼雷发射管、声呐火控、深弹发射器、舰载机武装挂载！”
“重复，全部解除武装！”
“从现在起——”郑凯因的声音陡然升高，如同重锤敲击在钢铁之上，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压迫感。
“任何主动发起攻击的单位，任何试图抵抗或进行战术机动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碧蓝航线、白鹰及皇家海上力量的正式宣战行为！”
“我方将依据最高级别交战规则——”
“发动彻底的、无差别、摧毁性打击！”
这冰冷的宣判般的警告之后，是一个充满元气却同样透着毁灭气息的回应：
“收到！Honey！全弹火控系统启动！目标锁定——覆盖海域水面及水下所有非友方能量反应单位！超视距雷达制导就绪！垂直发射单元开启！导引头激活！随时准备——天女散花啦！”
新泽西那辨识度极高的、带着兴奋战意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几乎同时。
一道无形的、冰冷到令人灵魂战栗的致命雷达波束瞬息之间扫过整片海域。
嗡——！
铁血的舰娘们瞬间感到自己舰装上的火控雷达铁血的舰娘们瞬间感到自己舰装上的火控雷达探测系统被更强大的反制源强行压制、标记。
一种被深渊巨口死死盯住的强烈致命感从深处炸开，欧根亲王舰装上的系统发出了凄厉的尖啸，Z23甚至感到皮肤上有细微的电流窜过。
更深的海底。
“超高功率火控雷达扫描锁定！”
“频率强度超载！无法规避！”
几艘潜伏在黑暗中的铁血VIIC型潜艇内，刺耳的警报声疯狂鸣响！指挥舱内的U艇舰娘们脸色惨白。
她们的被动声呐系统清晰地捕捉到了海面传来的导弹制导波束激活的可怕脉冲，以及那穿透深水的雷达能量锁定！
“欧根亲王！欧根亲王！这里是U艇编队！我们被海面不明单位的火控雷达锁定了！请求指示！立刻！！” U-410将通讯接驳到了欧根亲王。
欧根亲王赤红色的眼眸微眯，那标志性的慵懒笑容第一次在她脸上显得有些僵硬。新泽西……果然来了。
而且带来的是白鹰目前最先进军事科技——导弹系统，这东西的威力……她毫不怀疑一旦开火，她和妮米也绝对会重伤，至于潜伏的U艇，更是会被瞬间清扫一空。
Z23的小脸也变得煞白，灰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远处那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银紫色身影——新泽西。
她舰装上的垂直发射井盖板全部开启，如同刺猬露出了致命的尖刺，那锁定自己的感觉，让她背后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一种名为死亡阴影的东西，笼罩了所有铁血的舰娘。
欧根亲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声音在加密频道里依旧保持着冷静，但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果决：
“U-410，及所有U艇编队单位，解除最高战备状态。”
她的命令清晰无比：
“关闭武器火控及鱼雷发射保险，停止所有声呐主动探测脉冲。”
“上浮！”
“全员上浮至安全通讯深度！非战斗姿态！”
“重复命令，立即上浮！NOW！”
“……上浮？！！” 所有U艇舰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在敌人强大反潜探测雷达的注视下上浮？这不是等同于把自己薄弱的舰体暴露在敌人的炮口和舰载机之下，成为活靶子吗？！
“欧根亲王！这太冒险了！他们会开火的！只要一轮齐射我们就完了！” U-81急切地喊道，声音带着恐慌。
“执行命令！” 欧根亲王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带着铁血指挥官特有的威严 她没有解释太多，但命令的口吻斩钉截铁。
新泽西的导弹虽然可怕，但那位指挥官……似乎更在乎控制和威慑，而非立刻造成毁灭性打击。上浮，是表达一种被动的“无害”姿态。
尽管满心疑虑和恐惧，铁血的纪律性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几艘VIIC型潜艇带着巨大的气泡，不情不愿地、如同一群暴露在灯光下无所遁形的鱼，缓缓从幽深的暗影中上浮。
她们的舰体在月光下露出漆黑冰冷的脊背，如同搁浅的巨兽，充满了脆弱和不安。
轰——！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强大的海上行动外骨骼引擎爆发出澎湃的动力，带着雪白的、急速延伸的尾迹浪花，如同彗星般掠过海面，在护航编队与欧根亲王她们中间的海域来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急停漂移。
为首那人，深蓝色的立领军装外披挂着线条流畅、充满了技术美感的银灰色轻型外骨骼。
他脚下的海面如同凝固的镜面般被强行压平。仅仅一个人，稳稳地站立在波涛之上。
海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冰蓝色的义眼如同两颗寒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扫视过全场。他什么也没做，既无惊天动地的舰装，也无毁天灭地的炮管。
然而，当他目光扫过时，无论是皇家水手、碧蓝航线的舰娘，还是刚刚上浮、惊魂未定的铁血潜艇舰娘，甚至连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欧根亲王和Z23，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不可测度的恐怖压力骤然降临。
欧根亲王终于彻底放下了所有伪装出的轻松姿态。她收敛了笑容，赤红的眼眸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仔细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指挥官。
刚才那份“邀请函”，已经不仅仅是腓特烈的旨意，此刻更是被郑凯因此刻展露出的气场所证实——这个人，绝不简单。
“啊啦啊啦~” 短暂的死寂后，欧根亲王又发出了她那标志性的、带着慵懒磁性的轻笑，打破了几乎要将人压垮的肃杀气氛。
她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在距离郑凯因大约二十米的地方优雅地停下，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用一种介于欣赏和试探的语气问道：
“郑凯因指挥官先生~真是好大的威风呢~不过，这算是……您要求的正式谈判了吧？那么……”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视线扫过远处如同银色死神般锁定着这片区域的新泽西。
“让新泽西小姐如此张扬地用她那套……嗯，相当先进的、令人胆寒的导弹火控雷达，直接、完全地锁定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她特意看了看水下那些‘暴露’的潜艇），是不是……略显失礼，也缺少一点点谈判应有的诚意呢？”
面对欧根亲王的“控诉”，郑凯因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他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极地寒冰，冷冷地注视着欧根亲王那张艳丽却危险的面孔。
“失礼？缺乏诚意？”郑凯因开口了
，“当你们试图拦截、攻击我方这艘装载着关乎整个欧洲乃至世界未来的‘重要’货物的船只时，你们就应该把所有的‘礼数’和侥幸心理统统丢进北大西洋深处！”
他每说出一个字，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就凝重一分：
“你们发射的鱼雷，差点将这艘船送入海底！船上，有几百名正在为生存、为修复这艘船而奋战的皇家船员！每一条生命都可能因为你们的‘失礼’而逝去！每一分拖延，都是在威胁他们的生存机会！”
郑凯因猛地向前踏了一步，脚下的海面炸开一圈冰白色的涟漪，那股威压瞬间暴涨，欧根亲王和Z23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后移了半步。
“更重要！更不容置疑的是！那批科研设备！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目前地球上最先进、也可能是唯一的，用来应对这场席卷全球的‘生化灾难’——异生兽因子！的监测和早期预警系统！”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欧根亲王！回头看看你们在欧洲大陆上的土地！那里面正在无声无息蔓延着的不再仅仅是硝烟和塞壬的炮火！还有比塞壬恐怖一千倍！一万倍！足以彻底吞噬所有生命体的——异生兽因子！”
“东京那场惨绝人寰、几近灭城的灾难！就是它能力万亿分之一的预演！当异生兽真正降临之时，它将无视你们的战舰，无视你们的装甲，无视你们的武器！
它会从你们的城市、你们的乡村、甚至从你们赖以生存的土壤和水源中爬出！吞噬一切！转化一切！将你们引以为傲的铁血帝国化为一片只回响着死亡哀嚎的异化炼狱！”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描述震慑住了，反击握紧了拳头，大黄蜂眼神凝重，新泽西和企业也全神戒备。铁血舰娘们更是脸色剧变。
尤其是U艇们，她们几乎能想象出那末日般的景象——毕竟东京那惨状可是整个世界在网络上都能看到的。
郑凯因的声音冷酷而尖锐，带着巨大的嘲讽和不容置疑的现实拷问：
“而我们？我们引以为傲的最强火力——大炮甚至……核武器！”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对付这种来自未知维度、拥有无限进化、扭曲生命法则的恐怖存在，效果几何？！就连塞壬的核武器最终解决了什么？！
它只炸死了一些被临时转化的炮灰！你们也看到了！是那个黑暗的巨人！用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终结了异生兽！并非我们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力量！”
“现在，我们倾尽资源打造这些最尖端的监测设备，就是要在它再次形成气候、再次威胁到我们的家园之前找到它、研究它、对抗它！这是目前人类文明唯一可行的挣扎路径！这是整个欧洲大陆乃至人类文明延续所系！”
“而你们——铁血！在这关键时刻，悍然攻击运送这批救命的‘救命稻草’的船只！用鱼雷！用水面炮击！用潜伏的潜艇进行恫吓和阻拦！”
“欧根亲王！身为铁血前线最高指挥官之一！身为帝国海军骄傲希佩尔级的成员！告诉我！你们承担得起这份延误和可能造成的设备损坏、乃至于导致监测全面失败的责任吗？！
告诉我！当异生兽真正降临在你们柏林、在你们基尔港的时候！你们拿什么去对抗？！拿什么去保护你们身后的国民？！你们！担得起让整个文明陷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重责吗？！”
这番如同灵魂拷问般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一个铁血舰娘的心头。
Z23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被当面斥责的羞耻，有对郑凯因描述景象的恐惧，更有一种“我们可能犯下了巨大错误”的恐慌。
欧根亲王脸上的优雅笑容彻底消失了。赤红的眸子里，没有了戏谑，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思索。
她明白，郑凯因并非危言耸听。异生兽因子的威胁，通过秘密情报，铁血高层早已知晓其可怕程度远超塞壬！而她们这次的行动……现在看来，似乎确实过于……短视？
整个海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郑凯因铿锵有力、如同沉重鼓点般敲击在灵魂深处的话语的余音，在海风和波浪声中回荡、撞击。
这是关乎种族存亡的沉重质问，没有任何一个心智健全者能等闲视之，铁血舰娘们，第一次在面对敌人时，集体陷入了无言以对的冲击。
良久。
欧根亲王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海风，仿佛要将心中那份沉重的压抑稍稍排解一些。
她没有再笑，而是非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无奈地，轻轻耸了耸肩膀，这个动作在此刻显得格外沉重。
“好吧，好吧……”她的声音低沉了许多，那份磁性的慵懒也减弱了，带着一种被迫正视现实的妥协感，
“郑凯因指挥官……我必须承认，您的话语……非常有力。异生兽……确实是一个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灾难……”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复杂，重新看向郑凯因，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不过……说起来，您似乎信心满满？就凭您……仅凭您个人的科研力量，加上这批刚刚运到的设备，您就有绝对的把握能对付那种……远超我们理解范围的恐怖存在了？能阻止它……再次孕育出毁灭性的实体？”
欧根亲王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科学的力量，真的足以对抗那种扭曲造物主法则的怪物吗？就连新泽西和企业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好奇和凝重。
面对欧根亲王直指核心的疑问，郑凯因脸上的冰冷坚毅微微一顿。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抬起右手，用那包裹在作战手套中的食指，指向自己，然后，他缓缓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种奇异而笃定的节奏感甚至喜感：“没有人……”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欧根亲王的眼眸，扫过Z23紧张的小脸，扫过水下U艇舰娘们不安的眼神，扫过他身后所有屏息凝神的同伴们。
“比……我……”他再次停顿，仿佛在强调这两个字的分量，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在海面上传播开去。
“更懂……异生兽……”
他的右手依旧指着自己，而左手却在这句话结束时，以手掌为琴键，缓缓地向左侧平行拉开。
随即，他的手腕灵活地转动了一下，食指向外轻轻摇动，对着欧根亲王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近乎“否定”的手势。
“No-Bo-Dy……”最后，他用清晰的英文再次强调了这个“没有人”。
这个奇异的、混合着肢体语言、节奏停顿和双语强调的表述方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甚至是一种好笑的感觉。
“……”欧根亲王彻底愣住了。Z23张了张嘴，脑袋上仿佛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新泽西忍不住噗嗤一下差点笑出来，随即又强忍着，嘀咕道：“Honey这奇怪的比喻和手势……还挺搞笑的？”
企业嘴角似乎也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谢菲尔德，眼角都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
大海似乎都为这句极度个人化、却又带着无上权威感的宣言而安静了一瞬。
郑凯因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刚才那套独特的表达方式给众人造成的短暂“呆滞”。放下手，他的表情重新变得冷硬严肃，直奔主题：
“言归正传。欧根亲王，你们铁血耗费如此心机，甚至不惜冒着开战的风险阻击这艘船把我引出来……现在，我来了！”
他的目光如炬，死死锁定欧根亲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可以揭晓了！”
欧根亲王似乎也终于从刚才那颇具冲击力的“没有人比我更懂”氛围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这一次，她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慵懒、戏谑或者凝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认真和一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名为“狂热”的光芒，她的眼眸紧紧盯着郑凯因，仿佛要将他从灵魂深处剖析开来。
她的双手交叉按在胸前，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和……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郑凯因指挥官先生……”
她微微停顿，如同舞台上最完美的报幕员，然后，以一种近乎宣告神谕般的口吻，抛出了那个早已在心头酝酿许久的、如同巨锤般的提议：
“铁血帝国！赤色中轴的核心力量！在此，诚挚地！郑重地！邀请您——”
“加入赤色中轴！！！”
轰——！！！
这个“邀请”如同威力最大的深水炸弹，在寂静的海域猛然炸开！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了每一个人的认知！
“什么？！！”
“啊？！！”
“哈？？？”
“……”
一瞬间，碧蓝航线的舰娘和水手们，不分敌我，脑袋上都仿佛同步蹦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闪烁着问号和惊叹号的问号！
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敌对双方！一个在碧蓝航线担任要职、统领两大洋最强舰队的指挥官！在被敌方伏击圈包围的战场上！被敌方最高指挥官当面邀请跳槽？！
“哈？？？？？？”
新泽西终于第一个从极度震惊中爆发出来，她的声音甚至破了音，尖锐地穿透了死寂的海面，她指着欧根亲王，脸上写满了“你TM在逗我吗”的荒谬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啼笑皆非：
“Honey怎么可能会答应你们？！你们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想权力想疯了在做白日梦？！简直……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对！是把整个天鹅湖都做成了清炖癞蛤蟆汤都不够你们想的！痴心妄想！异想天开！白日……白日照耀下都绝无可能实现的痴人说梦！！！”
新泽西几乎把她学会的所有表示“不可能”的、带着强烈嘲讽和鄙视意味的词汇一股脑地倾泻而出！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她的身体因为激动微微前倾，导弹发射井在月光下闪着危险的寒光，大有一种“你再敢说一个字老娘就把你炸成天边最亮一颗星”的气势！
饶是郑凯因那表情，在新泽西这连珠炮般、极尽刻薄的吐槽轰炸下，以及欧根亲王那石破天惊的邀请造成的冲击下，也出现了一刹那的愕然和……不易察觉的扭曲。
“咳咳……”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仿佛是被新泽西那极具“白鹰特色”的形容词呛到了，又像是在掩饰自己内心那巨大无比的荒谬感，
“新泽西……注意言辞……” 他罕见地对自己的舰娘表达了“劝阻”，虽然语气极其无力。
欧根亲王似乎完全免疫了新泽西的言语炮火和众人的震惊。她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眼眸如同最精明的珠宝商在打量一件无价之宝，继续说道：
“指挥官先生，请您不要急着拒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磁性。
“在碧蓝航线，您虽然是联合战略指挥官，但您头上还有复杂的联合议会、将军联席会议、还有各种国家背景的约束吧？您的权力……并非绝对！
很多设想会因为繁琐的议事流程、不同阵营间的扯皮和制衡而无法推行！您的才华……在那种体制下，终究会被掣肘！会被浪费！”
她向前滑行了一小步，声音变得更加煽动人心：
“但是！在赤色中轴！在铁血！”欧根亲王微微张开双臂，做出一个如同拥抱未来的姿态，声音铿锵有力。
“腓特烈大人会给予您绝对的信任和无上的权力！您甚至能够成为比腓特烈大人权力还要大的人！铁血帝国内外海军的最高统帅！所有的铁血舰娘。
包括我、妮米、所有的U艇少女、甚至……重樱的部分力量！都将成为您最忠诚的利刃！您可以按照您最先进的理念去重塑舰队！去实现您所有的军事理想！去建设一支属于未来的、真正强大的舰队！”
“这还不够！”她话锋一转，语出惊人！
“铁血会全力支持您！帮助您整合整个赤色中轴的力量！重樱会真正成为您的助力！鸢尾……”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郑凯因一眼。
“您拥有鸢尾的贵族血脉！铁血会支持您，在合适的时候重归那片自由的高卢故土，拿回属于您的荣光！甚至……重塑整个欧罗巴的秩序！让铁十字、重樱的神樱与鸢尾的百合！在您的意志下融合！”
欧根亲王的声音如同极具魔力的诱惑之音，描绘着一副足以让任何野心家呼吸急促的宏大蓝图：
“指挥整个赤色中轴！执掌钢铁洪流！统领强大的舰娘军团！回归故土！重塑秩序！甚至……成为这片大陆乃至更广阔天地的无冕之王！”
她微微前倾身体，眸子燃烧着诱惑的火焰：
“权利？实力？威望？未来？这些……碧蓝航线那个充斥着臃肿官僚、软弱议政厅的联盟能给您的，我们铁血能给得更多！更多！”
这番充满了权利诱惑和实力许诺的宣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然依旧荒谬无比，但确实在一些人心中掀起了波澜！
Z23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精光，充满了期待！U艇少女们面面相觑，虽然有些茫然，但感觉似乎……真的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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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蜂、反击她们则脸色越发凝重，感到了巨大的不安！欧根亲王这挖墙脚的决心……
“欧根亲王……”郑凯因缓缓开口。
“你描绘的未来……权力、荣耀、支配……听起来很美。但是……我拒绝！”他侧了侧脸顿了顿。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不，是我们所有人——”
“包括赤色中轴，碧蓝航线，皇家，白鹰，东煌，重樱，北联，撒丁……我们所有的智慧生命——”
“我们真的只需要看着脚下的这片大海和土地吗？”
“抬起你们那执着于眼前争执和权力版图的头颅吧！”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激昂而宏大，如同先知的低语：
“去仰望那片星空！”
“那片无垠的、冰冷深邃的、孕育了无穷无尽未知的！宇宙！”
“与我们这颗小小的蓝色星球一样甚至更加璀璨的生命星球！在宇宙中如同恒河沙数！无穷无尽！”
“而我们这颗孕育了伟大智慧与复杂文明的星球！在这场无垠的星辰大海中！也只不过是一粒微不可查的——尘埃！”
“我们之间……”
“我们为了一城一池、一寸海域、一艘舰船、一项技术、一个理念的归属而爆发的争斗、硝烟、倾轧和牺牲……在这些宏伟的宇宙尺度面前……”
“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欧根亲王眼中尚未褪去的狂热火焰，扫过Z23若有所思的小脸，扫过所有听者的脸庞：
“不过是，渺小尘埃之间……毫无意义的！无谓的碰撞！”
“然而！”
“我们！却又是这颗独一无二的蓝色星球！在无数次机缘巧合、在无数宇宙法则的苛刻筛选下！才最终孕育出的！独一无二的生命形态和文明！”
“这份生命的奇迹！这份智慧的结晶！这份文明的传承！在这片冰冷的宇宙中！是何其难得？！何其可贵？！”
“放下那微不足道的成见与贪婪构建的围墙吧！停止我们彼此之间这毫无意义的内耗与毁灭！唯有整合我们所有的智慧！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文明之光！”
“唯有真正地放下隔阂！团结一心！”
“人类文明！这个星球的文明！才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
“去真正地接触那片星空！”
“去延续……属于我们的未来！”
“而不是！在我们无休止的内斗中，被路过的某个星际风暴……或者某个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充满恶意的星空文明……像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般……彻底抹除！”
宏大的、超越时代局限性的宇宙观思考。
如同寂静宇宙中骤然爆发的超新星，释放出的能量冲击波横扫整片海域，所有舰娘、所有人类，都被这段超越了阵营、种族、甚至生命层级的理念阐述深深震撼！
只有海浪拍打的声音，以及所有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欧根亲王脸上那份狂热和诱惑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赤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惊愕、茫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
她习惯了勾心斗角、习惯了弱肉强食、习惯了在现有的棋盘上纵横捭阖……却从未，从未将自己……乃至整个文明，置于如此浩瀚而冰冷的宇宙背景之下去思考存在的意义。
Z23完全呆住了。她那颗聪明的小脑瓜被这宏大的命题冲击得一片混乱。仰望星空？文明的延续？渺小如尘埃的我们？这些念头如同乱流般冲击着她固有的世界认知。
眼眸中，第一次没有了对战斗、对任务的精光，而是充满了某种更深邃的……思考的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最深处被悄然撬动了一下。
新泽西张着嘴，星蓝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充满了纯粹的震撼和一种被点醒般的激动：
“Honey说得好帅啊！这才是我的Honey！”她低声惊叹。
企业微微颔首，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冰冷的战意似乎融化了一些，多了一丝对指挥官智慧的敬佩和对这理念的认同。
反击、大黄蜂、盐湖城、苏塞克斯……所有碧蓝航线的舰娘们都陷入了沉默的思考。
就连那些刚刚浮上水面、惊魂未定的U艇少女们，也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夜空，看着那些闪烁的星辰，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呵呵……”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带着复杂情绪的、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的笑声打破了死寂。
是欧根亲王。
她轻轻拍了几下手，发出清脆的掌声，脸上的表情恢复了那种慵懒的面具，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复杂：
“仰望星空……放下成见……文明的延续……”
她轻轻咀嚼着这几个词，然后摇着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疲惫的语气说道：
“没想到啊……郑凯因指挥官先生……您竟然是这样一位……”
她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一位……如此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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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诱惑和攻击性，只剩下深深的、带着一丝敬佩和更多是“道不同”的疏离。
短暂的沉默后。
“呵……”欧根亲王似乎卸下了所有伪装的重担，长长地、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在月光下展露无遗。
那慵懒和玩世不恭的姿态似乎又回来了，只是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
她对着郑凯因，露出了一个真正的、不带任何敌意的笑容，虽然依旧显得坏坏的：“我‘知道’了……指挥官先生。”
她特意在“知道”这个词上加了重音。她没有说“接受”，也没有说“认同”，只是“知道”了。这里面包含的意味，耐人寻味。
“那么……”她转身，对着一直紧张注视着的Z23，以及水下那些依旧忐忑不安的U艇们挥了挥手，那动作洒脱得如同在告别一场聚会。
“小游戏结束咯~妮米，姑娘们，任务变更！收工回家~腓特烈大人还在港区等着我们的报告呢~走吧！”
“等……等等！欧根亲王！” Z23被她突如其来的撤退指令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刚才的宏大理念冲击还没消化完呢！
“就这样走了？俾斯麦她……”她焦急地想追问关于邀请失败的后果。
“哎呀呀，妮米~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呢~”欧根亲王没有直接回答关于俾斯麦的问题，只是再次揉了揉Z23的头发，动作带着宠溺，眼神却异常深邃。
“有些想法……需要时间……走吧，回去再说。”
“哦……” Z23闷闷地应了一声，虽然满腹疑惑和不甘，但还是习惯性地选择了服从命令。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依旧如山岳般挺立的郑凯因，眼眸中“挖墙脚”的精光已经完全被刚才那番宇宙宣言带来的震撼和无措所取代，只剩下复杂无比的思绪。她操控舰装，默默地跟上了欧根亲王开始后撤的步伐。
“欧根！你们……真的就这么走了？！”U-556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通过加密频道传来。
刚才还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现在就因为那个指挥官说了一番谁也听不懂的“仰望星空”理论就撤退了？这也太……儿戏了吧？！
“小556~还想留下来挨白鹰的导弹当烟花看吗？”欧根亲王在公共频道里轻笑着调侃道，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几分慵懒。
“撤啦撤啦~这是最高命令~腓特烈大人的意思。”她再次抬出了腓特烈来压阵。
果然，一提到腓特烈，所有U艇的质疑声瞬间消失了。
“明白！执行撤退命令！”U-410代表U艇编队回应。几艘刚刚浮上来“透了口气”的潜艇，引擎迅速转为倒车推进，带起一片白色的浪花，开始以警戒姿态下潜撤离。
速度极快，仿佛水下有怪物在追着她们咬似的，唯恐新泽西下一秒真的按下了导弹发射钮。
另一边，看着铁血舰娘真的开始撤离，碧蓝航线的反应截然不同。
“耶——！！！”反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猛地蹦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巨大的舰装差点带倒海水，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狂喜。
“哼哼！撤了！那些铁血狼崽子真的夹着尾巴跑了！我就知道他们不敢硬来！”
“该死的！终于走了！憋死我了！”苏塞克斯长长地、狠狠地舒了一口气，随即狠狠跺了一下脚下的海水，溅起一片水花。
“这群阴险的混蛋！浪费了我整整一个下午！还害我提心吊胆了三个小时！回去一定要找贝法要三倍的红茶加马卡龙压惊！可恶！”
金发大小姐发泄似的抱怨着，但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
“声呐确认，敌方潜艇信号正在快速远离。雷达扫描显示，水面两目标航向XXX，持续加速远离。”
谢菲尔德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但语速却比平时快了一丝，显示出她内心的如释重负。
“深水炸弹保险解除，主炮回位。”盐湖城沉稳地汇报着，开始将火力重新回转到安全方位，长长吁出一口气。
大斗犬更是直接瘫坐在了自己的舰装上，用手揉着因为高度紧张而酸胀的太阳穴：
“……总算结束了……再盯下去我眼睛都要花了……”她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各单位保持警戒，跟踪确认敌方完全脱离接触。”大黄蜂的声音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安心的沉重。
她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那两道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代表着欧根亲王和Z23的身影，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庆幸、警惕、凝重以及一丝对未来的忧虑……
今天这关是过了，但欧根亲王……还有那个所谓的腓特烈大帝，她们对指挥官的兴趣，恐怕……才刚刚开始。
皇家大力神号的甲板上。
“快！加快速度排水！把漏水彻底堵死！向最近的皇家港口靠岸！我们需要紧急修理！”
船长罗杰斯抹了一把满是污渍汗水的脸，声音嘶哑地吼着，但语气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生命的珍重。
“Honey——！！！”新泽西如同归巢的飞燕，欢呼着驱动舰装，带起一片巨大的浪花，朝着郑凯因猛扑过来！全然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人，激动地张开双臂就要给郑凯因一个大大的拥抱，
“太厉害了！Honey！你没看到那些铁血的表情！尤其是那个欧根亲王！她们都被你吓傻了吧！特别是最后那段！帅呆了！酷毙了！”
“咳！新泽西！回去！”郑凯因猝不及防，被高速冲来的新泽西撞得一个趔趄。身体在高度紧张状态解除后立刻强烈反噬上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伸出手，有些无奈地抵住几乎要挂在他身上的新泽西的额头，“别……别闹……任务还没结束……赶紧护送皇家大力神号进港……”
“知道了知道了~！”新泽西吐了吐舌头，从兴奋状态稍微冷静了一点，但随即又抱着郑凯因的手臂开始撒娇，星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眨着。
“不过Honey~任务完成了是不是该有奖励？今晚我要吃皇家厨房最好吃的黑森林蛋糕！还有巧克力慕斯！要超大份的！”
企业无声地滑行至郑凯因身边，灰蓝色的眼眸扫过郑凯因略显苍白的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稍靠后一步的位置，如同最沉默而可靠的护盾。她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扫过远方铁血消失的方向和逐渐平静的海面，确认着安全。
郑凯因感受着新泽西抱着自己手臂时带来那份温度，还有企业无声的支撑。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疲惫下的暖意。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新泽西关于蛋糕的要求，只是抬头望向夜幕下那艘伤痕累累却依旧顽强漂浮着的巨大货轮——皇家大力神号。
它的命运多舛，但此刻，它正承载着最后的希望，向着海岸线，缓缓移动。
“返航。”郑凯因的声音在海风中响起，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