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对不起……斯库拉,是我伤了你的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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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丁堡郊外,亨利宅邸

亨利·沃辛顿爵士,这位年届五旬、在英伦零售界叱咤风云的董事长,此刻却像个丢了魂的孩子,在自家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客厅里焦躁地踱步。

他保养得宜的脸上刻满了焦虑,昂贵的丝质睡袍腰带松垮地系着,全然没了平日的优雅从容。

他无妻无子,唯一的“家人”便是那条名叫“威士忌”的金毛寻回犬。威士忌温顺、忠诚,是他漫长商海生涯后唯一的慰藉和情感寄托。

然而今天,威士忌不见了。管家、佣人、甚至动用了私人安保公司,几乎把爱丁堡翻了个底朝天,重金悬赏之下,才在城郊一处废弃的铁路涵洞里找到了它。

当浑身污泥、毛发打结、散发着下水道恶臭的威士忌被抱回来时,亨利的心揪紧了。

它漂亮的浅金色毛发被污垢染成深褐,眼神惊恐,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经历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亨利没有一丝嫌弃,他挥退了所有佣人,亲自抱着它走向宽敞的、铺着意大利大理石的主卫浴室。

温热的水流注入巨大的按摩浴缸,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

亨利小心翼翼地避开威士忌身上可能的擦伤,用最温和的宠物香波,一点一点地清洗着它脏污的毛发。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口中还低声安抚着:“没事了,威士忌,没事了……回家了,爸爸在这里……”

然而,就在水流冲刷过威士忌头顶时,异变陡生!

威士忌那双原本温顺、带着劫后余生恐惧的棕色眼眸,毫无征兆地、瞬间变成了骇人的猩红色!

那红光并非反射灯光,而是如同两盏微型探照灯般,从眼球深处迸射出来,充满了冰冷、混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感!

亨利正低头看着它,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这双红眼!

嗡——!

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亨利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意识瞬间模糊!他清洗的动作停滞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紧接着,他自己的瞳孔深处,也如同被点燃般,映照出两点同样妖异的猩红光芒!

那红光如同活物般在他眼底流转、扩散,迅速吞噬了他原本的瞳色!一股冰冷、混乱、带着强烈破坏欲和某种……贪婪执念的意志,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自我。

他脸上的焦虑、担忧,被擦抹去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空洞。

他不再是那个为爱犬失踪而焦心的亨利·沃辛顿爵士。他变成了一个被某种力量彻底支配的……傀儡。

数日后,北海某片被塞壬活动标记为“高风险”的海域

狂风卷起铅灰色的巨浪,拍打着锈迹斑斑的钢铁船舷。一艘挂着皇家旗、船龄超过三十年的老旧打捞船,正冒着巨大的风险,在这片被各国海军标记为禁区的海域艰难航行。

甲板上,水手们穿着厚重的防水服,紧张地操作着巨大的吊臂和深海声呐。

船长室里,满脸横肉的船长盯着雷达屏幕上不时闪现的、代表塞壬小型单位的微弱光点,狠狠灌了一口劣质朗姆酒,对着通讯器吼道:

“沃辛顿先生!看在女王头像的份上!这鬼地方再多待一分钟,我们全船人都得喂鱼!您要找的‘大贝壳’到底在哪儿?!”

通讯器里传来亨利的声音,冰冷、平板,毫无情绪起伏,与他之前重金悬赏时那种焦急富商的语气判若两人:

“坐标XXX,YYY,深度3500米。声呐特征:大型贝类化石,长度约20-25米,螺旋状结构。找到它,佣金翻倍。找不到,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船长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指挥船员调整航向。金钱的魔力压倒了死亡的恐惧。声呐屏幕上,一个巨大、清晰的、符合描述的螺旋状轮廓终于出现在预定坐标的海床上。

“下潜器!快!把它捞上来!”船长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深海作业极其危险,不仅要对抗巨大的水压,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塞壬巡逻单位。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经过十几个小时惊心动魄的作业,一个庞然大物终于被钢缆捆绑着,缓缓吊离黑暗的海床,在浑浊的海水中上升。

当它最终被吊上“海妖号”那不堪重负、吱呀作响的甲板时,所有水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确实是一个巨大的、保存相对完好的鹦鹉螺化石。灰白色的外壳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和深海沉积物,呈现出完美的对数螺旋结构,直径目测超过二十米,高度接近三层楼!

它静静地躺在甲板上,像一座来自远古的小山,散发着冰冷、死寂、却又令人心悸的气息。阳光透过铅灰色的云层,照射在它巨大的螺旋外壳上,投下扭曲而怪异的阴影。水手们围着它,没人敢靠近,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船长看着这个耗费巨大代价、差点搭上全船人性命才弄上来的东西,又看看通讯器里亨利那毫无波澜的冰冷指令,心里直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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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英国佬,花几百万英镑就为了捞这么个破石头?真是有钱烧的!”

但他没敢多问,指挥船员用防水布将其严严实实地覆盖、固定。巨大的化石占据了几乎整个后甲板。

“海妖号”调转船头,如同逃离地狱般,全速驶离这片不祥的海域,朝着英国爱丁堡的方向驶去。

亨利·沃辛顿爵士,或者说,支配着他的那个存在,在爱丁堡的私人码头,亲自接收了这个来自深渊的“礼物”。

他看着那被防水布包裹的巨大轮廓,眼底的红光微微闪烁,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而贪婪的笑意,第一次出现在他那张麻木的脸上。

白鹰-皇家联合北海军港生化实验室岛

刺耳的“嘶嘶”声在负压隔离室内回荡,那是高压蒸汽灭菌器结束工作的信号。郑凯因背对着灭菌器,动作僵硬而缓慢地解开头盔式生化防护服的颈部密封环。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沉重的头盔被他摘下,露出一张在惨白灯光下毫无血色的脸。

汗水浸透了他额前的黑发,一缕缕地贴在皮肤上。

他那只机械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微的冷光,而另一只属于人类的左眼,则布满了蛛网般的猩红血丝,瞳孔深处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他抬手揉了揉干涩发痛的左眼,指尖的冰凉触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瞥了一眼墙壁上的原子钟:01:56。

又熬过了一个深夜。

实验室的空气冰冷而沉重,弥漫着消毒水、福尔马林以及各种生化试剂混合的刺鼻气味。巨大的离心机已经停止轰鸣,但低沉的嗡鸣似乎还残留在耳膜深处。

一排排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低温培养箱、基因测序仪、高倍电子显微镜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将他包围。

屏幕上,复杂的基因图谱、扭曲的蛋白质结构模型、以及被染成诡异荧光色的细胞切片图像,无声地诉说着他这一天的工作。

脱下厚重的防护服,里面是早已被汗水浸透的黑色战术背心。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左臂,那道被伽鲁贝洛斯留下的狰狞伤口,在持续的低烧和过度劳累下,愈合速度远低于预期。

此刻,被战术背心紧贴着的敷料下,传来一阵阵闷痛和灼热感,如同有火炭在皮肉下阴燃。

“唉……”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从他喉间逸出。港区堆积如山的行政公文、战术报告、外交简报还在办公室等着他。

作为太平洋-大西洋联合舰娘战略总指挥官,他不仅要面对塞壬和异生兽的威胁,还要处理联盟内部复杂的协调、资源分配、以及……各方势力的试探和掣肘。他不能休息,至少现在不能。

他强撑着精神,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今天的实验数据汇总。目光落在屏幕中央那份关于“欧洲林蛙(Rana temporaria)感染样本分析报告”的标题上,眉头锁得更紧了。

研究这些从欧洲各地采集来的生物标本,特别是两栖类的林蛙,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这些林蛙体内的异生兽因子并非以狂暴的姿态摧毁宿主,而是如同最狡猾的病毒,以一种“慢性感染”的模式,悄无声息地篡改、插入宿主的基因链。

这种改造并非追求立竿见影的恐怖畸变,而是致力于提升宿主对“抗体”的抗性,增强其环境适应力,为更深层次、更彻底的异化积累“资本”。

“慢性感染……适应性进化……”郑凯因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控制台面板。这比急性感染可怕百倍。

急性感染如同火山爆发,声势浩大却目标明确,他研制的“异生兽抗体III型”曾有效遏制了其蔓延。

但慢性感染……它像潜伏的癌细胞,在宿主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改变着生命的底层规则,让他的III型抗体如同撞上无形壁垒,彻底失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必须从零开始,重新解析这种进化后的异生兽因子结构,寻找新的弱点,设计全新的抗体构型——IV型。

这其中的难度和工作量,足以让一个顶尖的科研团队望而却步。而他,只有一个人。

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这仅仅是两栖类的情况。哺乳动物呢?鸟类呢?海洋生物呢?人类呢?这些样本他还没来得及深入研究。

异生兽的进化速度和适应能力,远超他最悲观的预期。它们似乎拥有某种集体智慧,能在不同宿主、不同环境中,以令人绝望的效率学习和进化。

他关闭了报告页面,调出与碧蓝航线新成立的“全球生物安全与异生兽对策研究中心”(GBSAC)的通讯界面。

他需要将今天的发现、III型抗体失效的结论、以及慢性感染的可怕前景整理成一份详尽的报告发送过去。

同时,他还需要撰写一份关于异生兽基础生物学特性、能量特征、已知感染模式及初步应对建议的指导性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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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SAC汇集了人类阵营最顶尖的生物学家、病毒学家、遗传学家,但他们目前对异生兽的了解几乎为零。他必须充当那个点燃火种、指明方向的人。

这份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他几乎是目前唯一一个深度接触、研究并成功(部分)对抗过异生兽实体的人。

他的数据、他的经验、他的判断,是人类阵营对抗这种未知威胁最宝贵的火种。他不能倒下,不能停歇。

“呵……孤军奋战……”郑凯因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冰蓝色的义眼扫过实验室里那些冰冷而精密的仪器。

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心头。他再次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的伤口,那里持续的疼痛仿佛在提醒他付出的代价和身体的极限。

长时间的作息颠倒、精神高度紧绷,加上旧伤未愈,让他的身体状态跌到了谷底。伤口愈合缓慢,低烧反复,眩晕感如影随形。

但他不敢休息,堆积的事务和迫在眉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疲惫和不适,开始整理思绪,准备撰写报告。就在这时——

实验室岛外,连接主港区的悬索桥

深夜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巨大的人工湖面,掀起阵阵黑色的涟漪。连接着湖心实验室岛与科研岛的唯一通道——那座被高强度合金加固的悬索桥上,灯光昏暗。

桥面上,数十只穿着特制微型防化服、手持能量检测仪的小黄鸡蛮啾,如同最忠诚的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进行着不间断的交叉巡逻。

它们圆滚滚的身体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认真,豆大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湖面和桥的两端,任何未经授权接近实验室岛的行为都会被瞬间锁定并发出最高警报。

桥的尽头,主港区一侧的阴影里,一个纤细的身影如同雕塑般伫立着。斯库拉。

她穿着单薄的经典黑白女仆裙,外面只披了一件深灰色的羊毛披肩,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贴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她玫瑰红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湖心那座被高强度防爆玻璃和合金墙体包裹、如同钢铁巨蛋般的实验室岛。

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担忧如同实质般凝结在眼底,几乎要溢出来。从清晨7点郑凯因踏入那座岛屿开始,到现在凌晨近2点,整整19个小时!

她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那种充满致命微生物和辐射、精神高度紧张的环境下度过的。他吃了吗?休息了吗?伤口疼不疼?低烧有没有加重?每一个念头都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然而,比担忧更强烈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焦虑和……被隔绝的愤怒。

生化实验室的最高安全条例,成了她无法逾越的门槛。她引以为傲的女仆职责——照顾主人的饮食起居、关注他的健康、抚慰他的疲惫——在这里被冰冷的规则彻底剥夺。

她只能像个无能的旁观者,被挡在这座该死的桥外,隔着冰冷的湖水和厚重的防爆玻璃,徒劳地想象着岛内的情况。

她试过通过加密通讯频道发送关怀信息,但除了几条关于紧急事务的简短回复(“在忙”、“勿扰”、“已知悉”),再无其他。

她甚至借用了贝尔法斯特女仆长的权限,试图调取实验室岛内部的监控画面(仅限于非核心区域的公共走廊),但看到的也只是一个穿着臃肿防护服、步履匆匆的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穿梭于各种仪器之间,没有一刻停歇。

“主人……您又没吃午餐……晚餐也……”斯库拉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保温食盒,里面是她精心准备的、适合深夜补充能量又易于消化的宵夜——温热的蔬菜浓汤、烤得恰到好处的三明治、补充电解质的特调饮品。

食盒被她用体温保护着,但现在,里面的温度恐怕也和她的心一样,在寒风中一点点冷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斯库拉感觉自己的脚已经冻得麻木,但她固执地不肯移动半步。

她必须第一时间看到主人出来,确认他的状态。就在她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即将达到极限时——

实验室岛那扇厚重的、印着巨大辐射警告标志的合金气密门,伴随着低沉的液压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不久郑凯因的身影出现在桥梁那里。

斯库拉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桥头,但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强迫自己保持女仆应有的仪态。然而,当她看清郑凯因的样子时,所有的克制瞬间土崩瓦解!

他看起来……糟透了。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在昏暗的桥灯下几乎透明。那只冰蓝色的义眼虽然依旧锐利,但旁边那只属于人类的左眼,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淤伤。

他的步伐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浮,左臂似乎下意识地微微蜷缩着,护着肋下的位置——斯库拉知道,那是他伤口所在。

一股巨大的心疼和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斯库拉。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快步迎了上去,声音因为激动和担忧而微微发颤:“主人!您……您终于出来了!”

郑凯因似乎被她的突然出现惊了一下,脚步微顿。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斯库拉,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他显然没有精力去应付任何额外的情绪。

“斯库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倦怠感无法掩饰。

“我在这里等您!整整一天了!”斯库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委屈和控诉。

“您从早上进去到现在,整整十九个小时!没有休息!没有用餐!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她指着郑凯因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玫瑰红的眼眸里水光氤氲氤氲。

“您的伤还没好!您还在发烧!您怎么能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她越说越激动,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郑凯因的手臂,查看他的伤口:“让我看看您的左臂!是不是又……”

然而郑凯因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激烈。他猛地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了斯库拉伸来的手,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眉头狠狠一蹙,闷哼了一声。

冰蓝色的义眼瞬间锁定斯库拉,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冰冷和……一丝被触及底线的烦躁。

“我没事!”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压抑着疲惫,“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时时刻刻提醒,更不需要你像监视犯人一样守在这里……”

斯库拉的手僵在半空,如同被冻住。郑凯因那冰冷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斥责,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玫瑰红的眼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心痛、被拒绝的刺痛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主人……我……我只是……”她试图解释,声音哽咽,带着破碎的哭腔。

“够了!”郑凯因打断她,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和身体的极度不适。

他不想再纠缠下去,他只想快点回到办公室,处理完那些该死的文件,然后……或许能趴着休息半小时?

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回去休息,斯库拉。立刻。这是命令。”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朝着港区指挥中心的方向,拖着沉重而虚浮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融入了更深沉的夜色之中。寒风卷起他深蓝色军装的衣角,背影显得格外孤独而萧索。

斯库拉僵立在原地,如同被遗弃在冰原上的雕塑。寒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裙,却远不及心底涌上的寒意刺骨。

她看着郑凯因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脸颊。怀里的保温食盒“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桥面上,汤汁缓缓渗出,在寒风中迅速冷却、凝固。

她玫瑰红的眼眸深处,那抹被压抑的、名为“掌控欲”的幽暗火焰,在巨大的委屈和心痛中,剧烈地、疯狂地摇曳起来。

一种混杂着强烈保护欲、被拒绝的愤怒以及某种病态执念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主人……您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依赖我一点点……”她低声呢喃,声音消散在呼啸的北风里,只剩下无边的夜色和彻骨的冰冷。

……

处理完最后一份关于“北海污染源扩散模型修正建议”的电子签批,郑凯因将钢笔的金属笔帽轻轻旋紧,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凌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冰蓝色眼眸,目光扫过墙壁上无声跳动的原子钟——04:40。

窗外,北海的夜色浓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港区的探照灯光在浓雾中晕开模糊的光斑。

持续的眩晕感和左臂伤口传来的、如同无数细小锯齿反复切割神经的闷痛啃噬着他最后的精力。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低烧带来的灼热感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与北海的湿冷空气交织,让他感觉如同置身冰火地狱。

“就……趴一会儿……”郑凯因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将桌面散乱的文件稍作整理,随即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头颅,侧脸重重地贴在冰冷的红木桌面上。

他甚至来不及调整一个稍微舒适的姿势,意识便如同断线的风筝,瞬间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种透支生命般的疲惫。

……

天甜橙站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口,紫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她手中拿着一份打印好的舰娘训练报告,目光落在办公桌后那个伏案沉睡的身影上。

郑凯因侧着脸趴在桌上,深蓝色的立领军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只穿着里面的白色衬衫。

他半边脸颊压在摊开的文件上,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紧锁着,形成一道深刻的沟壑。浓密的睫毛下,眼睑周围是浓重得化不开的乌青,脸色在晨光下苍白得近乎透明,毫无血色。

几缕被汗水浸湿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鬓边,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彻底榨干般的脆弱感。

“不可思议……”天甜橙喃喃自语,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在她的印象里,郑凯因永远是那个精力如同永动机、意志如同钢铁磐石的男人。他自律到近乎苛刻,每天雷打不动地凌晨四点起身处理公务,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

像这样在办公室睡过头,甚至睡到早上八点,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来……师哥是真的累坏了……”天甜橙的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心疼。

她看着郑凯因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想起他左臂那狰狞的伤口和持续的低烧,那份心疼瞬间转化为担忧。

她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到衣架旁,拿起那件深蓝色的军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想要披在他身上,试图为他抵挡一丝清晨的寒意。

然而,就在她俯身靠近,手臂即将触及他肩膀的瞬间——

“嗯?!”郑凯因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受惊的猛兽般弹起。

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瞳孔在瞬间的失焦后迅速凝聚,目光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睡意和本能的警惕,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天甜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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