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宿敌阴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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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春雨，如同天神的泪滴，洗刷着亚马特星焦黑的面容。雨水不再带着刺鼻的酸味，变得相对清澈，虽然依旧微凉，却饱含着新生的气息。它浸润着饱经蹂躏的大地，将覆盖的灰烬冲刷进沟壑，汇入浑浊的河流，最终奔向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的海洋。黑色的泥沼贪婪地吸收着水分，新生的、翠绿而坚韧的被子植物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叶片，在雨水的滋润下迅速连成一片片充满希望的绿毯。

露西的族群如同蛰伏的种子，在雨水的召唤下重新焕发生机。他们走出阴冷的洞穴，贪婪地呼吸着湿润而清新的空气（尽管依旧带着淡淡的腐殖质气息）。男人猿们（幸存下来的猎人）拿着粗糙的石斧和磨尖的骨棒，在泥沼边缘挖掘着块根，在灌木丛中采摘着酸涩却富含维生素的浆果。女人猿们则忙着收集宽大的树叶和坚韧的藤蔓，修补被寒冬损坏的简陋窝棚，或者搭建新的、更靠近水源（水质在改善）和食物来源的临时居所。孩子们在泥浆中嬉戏，发出久违的、充满活力的叽喳声，虽然依旧瘦弱，但眼中已重新燃起好奇与天真的光芒。

司通蹲在一块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巨大玄武岩上，银灰色的毛发在细雨中闪烁着微光。它看着眼前忙碌而充满生气的景象，感受着脚下大地脉搏的复苏。瘟疫暴君带来的阴霾似乎被雨水冲淡了，但它并未忘记那份刻骨的威胁。力量和警惕，是它生存的基石。

它的目光更多落在那些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散落在河床和山坡上的石头上。猿人们使用的石器依旧原始——随意捡拾的、带有天然锋利边缘的燧石或黑曜石片，绑在木棍上就成了矛头或切割工具。效率低下，磨损极快。

一个画面在司通脑中闪过：尼巴鲁王城档案馆里，一块展示原始文明进化的全息影像。影像中，一个形似猿人的生物，正用一块石头反复敲击另一块石头，剥落下一片片边缘锋利的石片……

它跳下岩石，走到正在河边费力地用一块天然燧石片切割藤蔓的露西身边。露西的额头上渗出汗珠，石片很钝，切割效率很低。

司通伸出爪子，指向河边散落的几块颜色、质地明显不同的石头。一块是深灰色的、质地细腻的玄武岩，一块是带着贝壳状断口的黑色燧石，还有一块是边缘相对锋利的乳白色石英。它用爪子尖依次点了点这几块石头，又点了点露西手中那块已经磨损的天然石片，最后，它用爪子做了个极其拟人的动作——抓起那块深灰色的玄武岩（作为“石锤”），对着那块黑色燧石，做出了一个敲击的动作！

“砰！” 石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露西停下手中的活计，疑惑地看着司通的动作。司通再次重复，更加用力地模仿着敲击的动作，眼神充满急切的示意。

石锤（那个年轻猎人）正好抱着一捆柴火路过，看到了这一幕。他放下柴火，好奇地凑过来。他看看司通的动作，又看看地上的石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捡起那块深灰色的玄武岩（“石锤”），又捡起那块黑色燧石，学着司通的样子，尝试着用玄武岩的边缘去敲击燧石的一个棱角。

“啪嗒！” 一声比刚才更响亮的脆响！一小片边缘异常锋利的黑色石片应声剥落下来！

石锤愣住了，他捡起那片石片，边缘薄如蝉翼，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他用手指轻轻一划，坚韧的藤蔓瞬间被割开一个口子！比他现在用的天然石片锋利数倍！

“呜！” 石锤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叹，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他激动地挥舞着那片锋利的石片，对着其他猎人兴奋地比划着。

露西也明白了！她拿起另一块石头，尝试着敲击。很快，越来越多的猿人围拢过来，好奇地模仿着这个“神兽”传授的神奇技艺。河岸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有节奏的敲击声。虽然笨拙，虽然失败率很高（用力过猛会砸碎石头，用力不足则无法剥片），但一片片形状各异、却都远比天然石片锋利的“人工石片”被制造出来！猎人们兴奋地将这些新工具绑在木矛上，或者握在手中作为切割器，效率的提升是立竿见影的！

司通静静地看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金光。它只是提供了一个“敲击”的概念，一个来自高等文明知识库中最微不足道的碎片。然而，这颗火种落入露西族群手中，会燃起怎样的火焰？这简陋的石器，是否会成为他们撬动命运、走向未知未来的第一根杠杆？它无法预知，但它知道，自己无意中播下的种子，已经开始萌芽。

新生的绿意如同温柔的潮汐，缓慢而坚定地覆盖着撞击留下的伤痕。但在这看似平静的复苏之下，生命的轨迹正悄然发生着剧变，走向截然不同的岔路。

司通在探索一片靠近海岸线的、新形成的泻湖湿地时，目睹了令人心悸的一幕。一群类似始祖兽的小型哺乳动物（体型如猫，四肢修长，在灌木丛中敏捷穿行），正在围攻一只体型硕大、但明显因撞击后遗症而行动迟缓、视力受损的幼年伤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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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型哺乳动物的攻击方式极其凶悍且富有组织性！它们并非一拥而上，而是分成了几组。一组在正面佯攻，吸引伤齿龙的注意；一组快速绕到侧后方，用锋利的门齿狠狠撕咬伤齿龙相对薄弱的跟腱；还有一组则利用体型优势，直接跳上伤齿龙的背部，疯狂啃咬它的后颈！伤齿龙痛苦地嘶鸣、甩动身体，却无法摆脱这些如跗骨之蛆的猎手！很快，跟腱断裂的伤齿龙轰然倒地，被蜂拥而上的小型哺乳动物彻底淹没。

司通认出了其中几只领头的“始祖兽”——它们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超越普通动物的、近乎狡黠的智慧光芒！这与它之前在洞穴附近捕猎的、那些懵懂蠢笨的鼠类截然不同！它们的合作捕猎模式，充满了战术性和目的性，绝非本能可以解释！

“灵性觉醒……” 司通脑中闪过月羽曾对尼巴鲁早期生命演化的描述。大灭绝清空了生态位，幸存的物种在压力下，智力飞跃似乎成了生存的必然选择？这些小型哺乳动物，正在快速填补恐龙消失后留下的掠食者生态位，并展现出惊人的进化潜力！

然而，并非所有变化都指向光明。在一次深入内陆、追踪一头落单的厚头龙（它似乎出现了奇怪的痉挛症状）时，司通发现了一片被灰绿色菌毯覆盖的洼地。洼地中央，倒毙着几具不同种类恐龙的尸体，尸体上生长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怪异蘑菇。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腐香，闻之令人头晕。

更诡异的是洼地边缘的植物。几株新生的蕨类幼苗，形态发生了可怕的畸变！叶片扭曲成不自然的螺旋状，叶脉呈现出暗紫色，边缘甚至长出了细小的、类似金属的尖刺！一种散发着微弱辐射的、粘稠的暗绿色汁液从它们的茎秆中渗出。司通靠近一株，立刻感受到一股微弱但充满恶意的精神干扰，让它的灵能核心一阵烦恶。

“尼巴鲁生物污染！” 司通瞬间警醒！星球撞击后散落在亚马特上的尼巴鲁残骸，尤其是那些蕴含特殊能量或基因物质的碎片，正在污染这片土地！那些变异植物、诡异的菌类、乃至恐龙的怪病，很可能都源于此！这种污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是否会催生出更加恐怖、超越自然法则的怪物？是否会影响到露西的族群？

它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片死亡洼地，心中警铃大作。这颗星球的复苏之路，不仅伴随着新生，更潜伏着来自异星毁灭残留的、不可预知的异化风险！

随着雨季的持续，食物变得相对充足，司通的力量也在稳步恢复和增长。它的体型已经稳定在猞猁大小，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银灰色的毛发厚实如缎，在雨中滴水不沾。那双熔金色的竖瞳中流转的青白电弧愈发清晰，对灵能的掌控也更加精细。它已经可以较为轻松地维持短时间的光学扭曲（隐身效果），甚至能短暂地凝聚灵能形成微弱的冲击波，震开靠近的小型掠食者或击碎松散的岩石。

然而，力量的提升伴随着新的困扰。它体内属于神王血脉的那股能量，如同逐渐苏醒的火山，变得越来越活跃，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尤其是在月圆之夜（亚马特星的卫星似乎不是天然形成的，司通推测那应该是撞击后尼巴鲁掉落的碎片），那股力量会不受控制地在它体内奔涌冲撞，带来阵阵灼热和心悸，迫使它离开熟睡的露西，独自跑到远离洞穴的高崖或火山口附近，对着冰冷的月光发出悠长而充满野性的长嚎，才能稍稍平息。

更让司通不安的是它对自身排泄物的感应。以前只是被动地知道它会吸引恐龙，现在，它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被深埋地下的污物中蕴含的、属于自己血脉的特殊能量波动！如同一个个微弱的信号源，散布在它的领地周围。它必须更加谨慎地选择掩埋地点，并且定期“巡视”，确保没有强大的掠食者被吸引过来。

一天深夜，当它再次因血脉躁动而徘徊在一座死火山口边缘时，异变突生！

脚下沉寂的火山岩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不是地震那种杂乱无章的晃动，而是一种……有规律的、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脉动！咚…咚…咚…沉重而缓慢，仿佛来自地心深处！

与此同时，司通体内的神王血脉之力如同受到召唤般，瞬间沸腾起来！远比月圆之夜更加狂暴！青白色的电弧不受控制地从它的毛发间迸发出来，在黑夜中噼啪作响！它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猛地沉入脚下的大地！

一幅破碎而模糊的画面强行闯入它的脑海：

无边的、粘稠灼热的黑暗……

一点微弱却顽强闪烁的、熟悉的蔚蓝色光芒……

光芒的核心，是一个巨大、复杂、布满裂痕的……水晶矩阵？！

无数断裂的能量导管如同垂死的触手，连接着矩阵……

矩阵深处，一个庞大、冰冷、带着无尽疲惫与悲伤的……意志……在缓缓苏醒……

“神王……核心？！” 司通心神剧震！那个意志的感觉，与它在尼巴鲁毁灭前接收到的最后神谕同源！虽然微弱到几乎熄灭，但它还存在着！深埋在这颗星球的地核附近？尼巴鲁的撞击，竟然将行星的核心都撞入了地球深处？

那脉动，是神王核心在挣扎？在呼唤？还是……仅仅是垂死的余烬？

未等司通理清思绪，一股冰冷、贪婪、充满恶意的意识流如同毒蛇般猛地缠上了它因感应神王而敞开的灵能链接！

“嘶……神王之血……幼体……美味的坐标……” 一个尖锐、非人、带着阿努比特有的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直接在司通脑中响起！

司通如遭雷击！瞬间切断了灵能感应！狂暴的血脉之力因强行中断而反噬，它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带着金丝的血迹。它惊骇地环顾四周漆黑的火山口，全身毛发炸起！刚才那股意识……绝对是阿努比！而且是一个极其强大、能利用神王核心波动进行超远距离精神探测的阿努比个体！它被发现了！对方不仅知道它在这里，甚至可能锁定了它的大致位置！

冷汗瞬间浸湿了司通的皮毛。恐惧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压倒了愤怒。对方在暗处，掌握着未知的技术，甚至可能窃取了神王核心的部分力量！而它，还远未成长到足以对抗的地步！

阿努比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司通因力量增长而产生的些许自满。它变得更加谨慎，减少了远距离探索的频率，将更多精力放在守护露西族群和提升自身实力上。同时，它开始有意识地利用自己“神兽”的身份，引导露西的族群进行更有效的防御。

它选择了一处靠近水源、背靠陡峭岩壁、易守难攻的小高地作为族群的半永久定居点。它不再仅仅满足于演示“敲击”动作，而是尝试用更直观的方式“教导”。当猿人们搬运石块加固营地围墙时，它会用爪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划出简单的几何图形——三角形代表稳定，需要大石头在底部；圆形代表滚动，不适合垒墙。当猎人们挖掘陷阱捕捉小型猎物时，它会跳进坑里，用爪子示意坑壁需要更陡峭、坑底需要插上削尖的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