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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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第三次查看父亲的情况时,那张蜡黄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已经看不出丝毫生气。何大山躺在老式木床上,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胸口偶尔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县医院都查不出毛病,你爸这肯定是撞邪了。"母亲王桂芬站在床边,手里攥着一串佛珠,指节发白,"得送鬼。"

何应揉了揉太阳穴,医院的白炽灯在他眼底留下残影:"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鬼上身。爸可能是脑梗或者——"

"你懂什么!"母亲突然提高音量,佛珠啪地打在床头柜上,"二十年前村东头李老汉就是这样,医院查不出毛病,三天就没了!后来请了老司公,说是被饿死鬼缠上了!"

窗外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投在窗帘上的影子像无数舞动的手指。何应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父亲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咕噜声,接着整个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嘴角冒出白沫。

"快!按住他!"母亲扑上去压住父亲乱蹬的双腿。何应冲上前帮忙,碰到父亲皮肤的瞬间,他打了个寒颤——那温度低得不正常,像是摸到了一块冰。

抽搐持续了约莫一分钟才停止。父亲瘫软下来,呼吸变得更加微弱。母亲抹了把眼泪,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今晚子时,你去送鬼。"

厨房里,何应机械地往灶膛里添柴。铁锅中的水已经沸腾,蒸汽在昏暗的灯光下扭曲成各种形状。他不信这些,但父亲的情况确实诡异,医院又查不出原因...就当是安抚母亲吧。

米饭煮好了,何应盛了满满一碗,又在另一个锅里煮了两个鸡蛋。母亲从里屋拿出三炷香,郑重地交到他手里:"记住,路上别回头,别答应任何人叫你。到了山坡上,把饭和鸡蛋倒在地上,香插在土里,说'吃饱了就走吧',然后立刻回来,千万别回头看。"

何应点点头,心里却一阵烦躁。这套说辞他从小听到大,村里但凡有人得了怪病,就会来这么一出。以前只觉得可笑,现在自己却要亲手执行这荒诞的仪式。

午夜十一点五十分,何应站在院门口。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得他后颈发凉。左手端着盛满米饭和鸡蛋的青花碗,右手拿着手电筒和三炷香。母亲站在门槛内,脸色苍白:"去吧,送走了就好了。"

何应转身走进夜色中。月光被云层遮住,手电筒的光线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路。村道两旁的房屋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整个村子只剩下他和昏迷的父亲还醒着。

脚下的泥土路渐渐变成了杂草丛生的小径。这是通往村后山坡的路,小时候何应常和伙伴们在这里玩耍,但此刻,每一处阴影都藏着未知的恐怖。手电筒的光突然闪了闪,何应心头一紧,拍了拍筒身,光线才稳定下来。

沙沙...沙沙...

何应猛地停住脚步。那声音像是脚步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他握紧手电筒,强忍着回头的冲动。母亲说过,送鬼路上不能回头。

"何家小子..."一个沙哑的声音飘过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他耳根说的。

何应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这声音他不认识,不是村里任何一个人的。手电筒的光又开始闪烁,这次无论他怎么拍打都不再恢复,只能发出微弱的光亮,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沙沙声更近了,几乎就在他背后。何应加快脚步,心跳如鼓。小径两旁的杂草不知何时长得比人还高,叶片边缘划过他的手臂,留下细小的划痕。

终于,他爬上了山坡。这是一片不大的空地,中央有棵歪脖子槐树,树干上系着褪色的红布条——村里人送鬼都来这里。何应喘着气,把手电筒夹在腋下,颤抖着点燃三炷香。

香刚点燃,一阵阴风吹来,差点把火苗吹灭。何应连忙用手护住,香头却突然自己熄灭了。他心头一颤,再次点燃,这次香烧得很旺,散发出浓郁的檀香味,在无风的空气中笔直上升。

"吃饱了就走吧。"何应低声念道,把碗里的米饭和鸡蛋倒在槐树脚下。就在食物接触地面的瞬间,他听到一声清晰的吞咽声,像是饿极了的人看到食物时发出的声音。

何应僵在原地。声音是从槐树后面传来的。他想跑,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手电筒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三炷香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嘎吱...嘎吱...

那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槐树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何应的喉咙发紧,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了山坡——一个惨白的身影从树后缓缓爬出。

那是个女人,或者说曾经是。她的皮肤在月光下呈现出尸体的青白色,长发纠结成一团,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四肢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像是被折断后又胡乱接上。最恐怖的是她的动作——不是走,而是像蜘蛛一样爬行,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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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浮肿的脸,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我好饿..."

何应认出了她。这是二十年前村里失踪的疯女人阿秀,据说是因为孩子夭折才疯的,后来某天突然不见了,村里人都说她跳了河。

阿秀爬向地上的食物,脖子像蛇一样伸长,直接凑到米饭前开始吞咽。没有用手,而是像动物一样直接用嘴进食。何应看着她的后脑勺,恐惧突然达到了顶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像是被重物击打过。

"不够...还不够..."阿秀突然转向何应,裂开的嘴角滴下混着血丝的唾液,"你爹欠我的...他推我下井的时候...可没给我饭吃..."

何应的大脑一片空白。父亲?推她下井?但此刻他无法思考,因为阿秀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爬来,扭曲的手指几乎要碰到他的裤脚。

跑!何应的大脑终于发出指令。他转身就跑,完全忘记了母亲的叮嘱。身后传来阿秀尖锐的笑声和快速的爬行声。小径上的杂草仿佛活了过来,缠住他的脚踝。何应跌跌撞撞地狂奔,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和那个恐怖的笑声。

快到家时,何应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阿秀就站在小径尽头,没有追来。她举起扭曲的手臂,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像烟雾一样消散在夜色中。

何应瘫坐在院门口,浑身发抖。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母亲焦急的脸出现在门口:"送走了?"

"送...送走了..."何应艰难地回答,脑海里全是阿秀最后说的话。

母亲松了口气,扶他进屋。刚踏进门槛,就听见里屋传来父亲虚弱的声音:"桂芬...我渴..."

何应和母亲冲进里屋。父亲已经坐起来了,脸色虽然苍白,但明显有了生气。何应刚要松口气,却看见父亲抬起手揉眼睛时,露出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是一个扭曲的人形。

正是阿秀爬行时的姿态。

……

何大山醒来的第三天,何应发现父亲开始怕水。

"爸,喝点粥吧。"何应端着碗站在床边,热气腾腾的米粥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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