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无名女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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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着停尸房的铁皮屋顶，声音沉闷而规律，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时器。周明远站在解剖台前，白炽灯在他头顶投下刺眼的光，将他瘦高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搓了搓手，试图驱散指尖的寒意，尽管他知道那并非完全来自停尸房的低温。

"周医生，这具尸体是今天凌晨在城东废弃工厂发现的。"实习法医小李递过档案，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兴奋，"没有任何身份证明，附近监控也坏了，真是邪门。"

周明远接过档案，翻开第一页。黑白照片上的女尸安静地躺在水泥地上，长发散开如黑色水草，面容出奇地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他皱了皱眉——尸体保存得太完好了，与发现地点和天气条件不符。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呃...根据尸僵和体温，大概12到24小时前。"小李犹豫了一下，"但奇怪的是，尸体没有任何腐败迹象，连尸斑都不明显，就像..."

"就像刚死不久。"周明远接上他的话，目光落在女尸的手腕上——那里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绳结形状古怪，像是某种他不认识的符号。

他戴上橡胶手套，触碰到女尸皮肤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那不是尸体的冰冷，更像是某种...存在感。周明远摇摇头，把这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十五年的法医生涯，他解剖过数百具尸体，从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开始记录。"他对小李说，后者立刻打开了录音设备。

周明远拿起手术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无名女尸，年龄约25至30岁，身高165厘米左右，体型偏瘦..."他的声音专业而平稳，仿佛在描述一件物品而非曾经活生生的人。

当他检查到女尸的脚踝时，动作突然停住了。在苍白的皮肤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形状规则得令人不安——像是被某种束缚工具长期禁锢留下的痕迹。

"这是..."小李凑过来，声音突然变小了。

周明远没有回答，继续检查。当他轻轻拨开女尸的眼睑时，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穿过全身——那双眼睛是睁开的，漆黑如墨，直直地"看"着他。

"不可能..."他低声说，明明刚才女尸的眼睛是闭着的。解剖台上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这违背了一切科学常识。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录音设备发出刺耳的杂音。周明远猛地抬头，看到小李脸色惨白地指着录音机。

"周、周医生...你听..."

杂音中，一个微弱的女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帮...我..."

周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解剖台才没跌倒。当他再次看向女尸时，那双眼睛又闭上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关掉录音。"他命令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严厉。小李手忙脚乱地按下停止键，杂音立刻消失了，停尸房里只剩下雨声和他们急促的呼吸。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设备故障，或者是小李不小心录到了什么广播信号。至于女尸的眼睛...可能是肌肉松弛导致的自然现象。他这样告诉自己，却无法解释为何那圈淤青让他如此不安。

"今天就到这里。"他脱下沾血的手套，"明天再做进一步检查。"

走出停尸房时，周明远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想起父亲——一位老刑警——曾经告诉过他："有些案子会缠上你，不是因为你想查，而是因为它们选择了你。"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周明远抬头望向灰暗的天空，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个无名女子的死亡中苏醒，而他已经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

第二天清晨，周明远比平时早到了一个小时。停尸房的灯还亮着，夜班保安老张告诉他，昨晚设备出了点问题。

"什么设备？"周明远警觉地问。

"监控系统。"老张挠了挠花白的头发，"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所有屏幕突然都变成了雪花，持续了大概五分钟。更怪的是，回放录像时，那段时间的监控完全消失了。"

周明远的心沉了下去。他快步走向冷藏室，拉开存放无名女尸的抽屉——尸体还在那里，安静得如同沉睡。但当他仔细检查时，发现女尸的姿势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交叉放在腹部的手，现在变成了右手搭在左肩上，左手垂在身侧。

"老张，昨晚有人动过这具尸体吗？"他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没有啊，周医生。"老张一脸困惑，"除了您和小李，没人有钥匙。"

周明远盯着女尸看了许久，最后轻轻合上抽屉。他需要帮助，而他知道该找谁。

刑警队长陈志强的办公室堆满了文件和咖啡杯，墙上的白板贴满了各种案件照片。这位四十出头的老刑警是周明远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少数几个他能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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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尸体自己动了？"陈志强放下手中的案卷，浓眉皱成一团，"老周，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周明远摇摇头，把照片推到陈志强面前。"看看她脚踝上的淤青，还有手腕的红绳。这不是普通的自杀或意外死亡。"

陈志强仔细查看照片，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确实可疑...但如果没有身份证明，我们连从哪查起都不知道。"

"我有个想法。"周明远压低声音，"三年前，不是有个舞蹈演员失踪案吗？我记得受害者特征和这具女尸很像。"

陈志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起身关上门。"那个案子已经结了，老周。失踪者家属后来收到了勒索信，证明是绑架案，交了赎金但人没回来。凶手一直没抓到。"

"档案还在吗？"

"应该还在资料室，但..."陈志强犹豫了一下，"那个案子有点敏感，上头当时要求尽快结案。"

周明远听出了弦外之音——有人不希望这个案子被深挖。他正要追问，陈志强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刑警队长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怎么了？"周明远问。

"那具女尸..."陈志强放下手机，声音干涩，"局长刚才下令，要求明天就火化，说是防止可能的传染病风险。"

"这不合程序！"周明远猛地站起来，"我们还没完成尸检，连身份都没确认！"

"我知道，但命令就是命令。"陈志强叹了口气，"老周，有时候有些事情...我们最好别问太多。"

周明远盯着好友看了许久，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也觉得有问题，对不对？那个舞蹈演员失踪案，还有这具女尸...它们之间有联系。"

陈志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推给周明远。"这是我私下保存的一些资料，电脑里已经删了。拿去看吧，但别说是我给的。"

周明远接过U盘，感觉它重若千钧。"为什么帮我？"

"因为如果换作是我躺在那里..."陈志强看向窗外，"我也会希望有人为我找出真相。"

当晚，周明远在家中电脑上查看U盘内容。失踪的舞蹈演员名叫林小曼，26岁，在本地一家知名舞团工作。档案里有几张生活照，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和无名女尸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照片让他呼吸几乎停滞：那是林小曼表演时的特写，她穿着白色舞裙，脚踝上戴着一对银铃铛。而在照片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舞台侧面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只戴着昂贵手表的手——那只手正紧紧抓着一根绳索。

周明远放大照片，发现那只手表上刻着"ZSC"三个字母。他立刻上网搜索，很快找到了匹配的信息：赵世诚，世诚集团董事长，本地着名的富豪和慈善家，同时也是那家舞团的主要赞助人。

就在他准备深入调查时，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来，房间里温度骤降。周明远感到背后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缓缓转身，看到浴室的门无声地打开了——里面没有开灯，但镜子上却浮现出几个血红色的字：

"他杀了我"

周明远的心跳几乎停止。当他再看向镜子时，字迹已经消失，但镜面留下了几道水痕，像是有人用手指蘸水写的。他颤抖着走近，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和林小曼档案中提到的常用香水一致。

他回到电脑前，发现屏幕上的照片变了：原本模糊的舞台侧面现在清晰可见，赵世诚的脸完整地出现在画面中，他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盯着跳舞的林小曼。

周明远猛地合上电脑，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某个危险的真相，而那个无名女尸——林小曼——正以她自己的方式引导着他。

窗外，一轮血月挂在夜空，仿佛一只不眠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周明远意识到，他不再只是在调查一具尸体，而是在与一个无法安息的灵魂对话。而这场对话，可能会让他付出比想象中更大的代价。

当晚，周明远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背心。梦中那双漆黑的眼睛——林小曼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无声地诉说着什么。窗外，一轮血月高悬，将卧室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他起身走向浴室，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颤抖的双手。抬头时，镜面上又出现了那些水痕组成的字迹：

"花园路47号"

字迹正在快速蒸发，周明远连忙用手机拍下。这是三天来林小曼给他的第四条信息。第一天是"赵世诚"，第二天是"红绳日记"，昨天是"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