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观阴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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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婆娘王桂琴从老家带回一本旧书,说是在祖屋梁上发现的,从那以后,她就有点不对劲了。
“龟儿子,你轻点!弄痛老子了!”王桂琴一巴掌拍在我光膀子上,啪的一声,在夏夜闷热的院子里格外清脆。
我缩回手,嘴里嘟囔:“你个瓜婆娘,下手这么重。老子看你后颈窝沾了点灰,好心给你拍掉。”
“放你妈的屁,后颈窝有啥子灰?你就是手贱!”王桂琴扭过头,继续对着小方凳上的镜子梳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还在那慢悠悠地梳,一把乌黑的长发被她梳得几乎要冒出火星子。
我躺在竹椅上,摇着蒲扇,眯眼瞅着自家婆娘。桂琴从她川北老家的祖屋回来三天了,带回来一本旧书,用蓝布包着,说是从老屋房梁上发现的,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自打那以后,她就有点神神叨叨的。
“那本书你到底瞅明白没有嘛?”我问,“一天到晚抱着看,看出藏宝图来了?”
王桂琴梳头的手停了一下,透过镜子瞥了我一眼:“你懂个锤子。这是老东西,有讲究的。”
“啥子讲究?教人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梳头的讲究?”我嗤笑一声,灌了口凉茶。
王桂琴没接话,继续梳头,一下,一下,动作机械得让人发毛。院子里只有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还有远处田里的蛙鸣。山里的夏夜,静得能听见月光落地的声音。
我觉得没趣,又有点莫名的瘆得慌。我起身凑过去,想看看那本被桂琴当宝贝似的书。书就放在镜子旁边,蓝布封皮已经褪色发白,边角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的黄纸板。书上一个字都没有,光秃秃的。
“怪球得很,一本无字天书?”我伸手要去摸,被王桂琴一把按住。
“莫动!”她声音尖利,把我吓了一跳。
“日你先人,吓老子一跳!摸一下能咋子?它还能咬人?”
王桂琴死死按着书,手指关节有些发白。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软了点:“祖宗传下来的老物件,脆得很,你手脏,莫摸坏了。”
我悻悻地收回手,重新躺回竹椅,心里却画了个魂。桂琴以前不是这样的,泼辣是泼辣,但没这么神经质。自从看了那本破书,她白天蔫蔫的,没啥精神,一到晚上,尤其是子时前后,就格外清醒,眼神亮得有点不正常。
而且,她看那本书的时候,嘴里偶尔会无声地动几下,像在念什么,可书上明明半个字都没有。
更邪门的是,有天半夜我起夜,发现身边没人。我摸到院子里,看见桂琴背对着我坐在小板凳上,面前点着一根小小的白蜡烛。她不是在看书,而是把书摊开放在地上,自己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一动不动。
那本书在烛光下,页面似乎不是完全空白的,上面有些极淡的阴影,像是什么图案,但看不真切。我当时汗毛就竖起来了,没敢吭声,悄悄退回屋里,一宿没睡踏实。
“桂琴,”我盯着夜空,状似随意地问,“你老家那祖屋,以前听说是你太爷爷那辈修的?没出过啥子怪事吧?”
王桂琴梳头的手又停了。院子里静了片刻,蛙声似乎也远了。
“能有啥子怪事?老房子而已。”她声音有点干。
“我咋听说,你祖上好像出过端公?”我继续试探。
“你听哪个砍脑壳的乱说!”王桂琴猛地转过身,脸在月光下有些发青,“莫球事乱打听!睡觉!”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小板凳。她一把抓起那本蓝布书,紧紧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浓。我认得那种眼神,那是沾上了不该沾的东西的人才有的眼神,慌乱,又带着点诡异的兴奋。
接下来几天,王桂琴越发古怪。她做饭经常走神,菜不是咸了就是忘了放盐。跟她说话,她常常慢半拍才反应。
更让我发毛的是,我好几次发现,桂琴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会用手指在桌上、地上,或者空气中,划拉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曲里拐弯的图案。那不像字,也不像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我偷偷给老丈人打了个电话,拐弯抹角地问起祖屋和那本书的事。
老丈人在那头沉默了好久,才叹口气说:“老五啊,桂琴拿走的那个东西……唉,我也说不清,是我爹,也就是桂琴她太爷爷留下来的。老人家以前是有点名堂,但那东西邪性,好几代都没人敢动了,一直放在梁上。你……让桂琴莫要深究,赶紧处理掉,埋了或者烧了都好。”
“爸,那到底是啥子书嘛?”我急着问。
“不晓得,真的不晓得。只听老人模糊说过,叫什么‘观阴卷’还是啥子,反正不是给活人看的。”老丈人语气沉重,“你盯到桂琴点,我看她这回非要带回去,就觉得不对劲。”
挂了电话,我手心全是汗。“观阴卷”?不是给活人看的?我想起桂琴夜里对着无字书“阅读”的样子,后背一阵发凉。不行,得把书弄过来看看清楚。
这天下午,机会来了。王桂琴说要去镇上一趟买点东西。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溜进了我们睡觉的屋。我记得桂琴把书藏在了衣柜最底下,用衣服严严实实包着。
果然,那本蓝布书就在那里。我把它拿出来,放在桌上,心跳得厉害。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打开蓝布包。
书皮是一种硬硬的材质,摸起来有点像某种鞣制过的薄皮,但不是牛羊皮的那种感觉,颜色是深蓝色,几乎发黑。我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
里面是泛黄的内页,纸质脆而薄。果然没有一个字。但和我之前远远瞥见的不同,在充足的光线下,我能看到纸上并非完全空白。每一页都布满了一种极淡、极复杂的暗红色纹路,像是用某种淡到极点的朱砂画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些纹路扭曲、盘旋,组成一些难以名状的图案,有的像眼睛,有的像扭曲的人形,还有的完全无法形容,看久了让人头晕眼花,心里莫名地烦躁恶心。
我强忍着不适,一页页翻下去。图案似乎有种连贯性,但又完全看不懂在表达什么。翻到快中间的时候,我手一抖,书页里飘出一张对折的、更黄更脆的纸条。
我捡起来,小心展开。纸条上是毛笔写的字,墨迹已经淡褐,是那种老式的竖排繁体字。我勉强能认个大概:
“此书非阳间物,乃先祖侥幸自幽冥携出。无名,亦无文,唯有受契者,于特定光下,可见其形。切忌长久凝视,切忌心念沟通,切忌摹画其纹。久之,眼通幽冥,可见不可言说之物,神智渐为所蚀,终非人……后世子孙,慎之!慎之!”
落款是一个模糊的名字和日期,是民国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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