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流涌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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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号”如同一头被剥皮抽筋、鲜血淋漓的巨兽，拖着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残躯，在粘稠死寂、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水深渊中艰难地、摇摇晃晃地前行。船体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蜂窝般的腐蚀孔洞，边缘闪烁着幽暗的金属光泽，那是被虚空乱流和空间碎片侵蚀后留下的恐怖印记。坚固的金属船壳扭曲变形，如同被巨力揉捏过的废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船尾那台破旧的引擎早已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咆哮，只剩下几声无力的、如同垂死喘息般的呜咽，喷吐出最后几缕稀薄的黑烟，便彻底沉寂下去，只留下船体内部能量熔炉过载烧毁后散发的刺鼻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整艘船失去了动力，仅凭着之前加速的惯性，以及墨玄最后注入的那股维持空间屏障的力量，如同漂浮的棺材般，在粘稠的黑水中缓缓滑行，朝着那遥不可及的黑水渊外围漂去。

船舱内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席卷过后的废墟。各种杂物、破碎的仪器零件、散落的劣质灵石碎片、以及凝固的暗红血渍混杂在一起，铺满了冰冷湿滑的金属地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血腥味、机油味以及黑水渗透进来后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疤脸瘫坐在驾驶舱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剧烈震颤后已经变形的操纵台，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身上的衣物被汗水、油污和血渍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轮廓。他双手死死抱住膝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嘴唇干裂，微微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空间风暴，那如同魔神般撕裂虚空的恐怖景象，那直面死亡深渊的极致恐惧，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蝼蚁，浑身冰冷，灵魂深处只剩下无边的后怕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他甚至不敢去看船舱深处那两尊如同雕塑般沉寂的身影，生怕惊扰了什么，引来更可怕的灾祸。

船舱下层，那张硬邦邦的简陋床铺上，霍远山依旧静静地躺着，如同沉睡的化石。他枯瘦的身体冰冷僵硬，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生机。浑浊的老眼紧闭着，嘴角残留的暗红血渍已经干涸凝固。一股极其阴冷、充满腐蚀性的死寂能量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盘踞在他的心脉要害和丹田深处，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虽然墨玄之前拼尽全力暂时稳住了他的伤势，但那源自骨皇残魂的阴毒能量太过顽固霸道，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仅存的生命本源。此刻失去了墨玄的灵力护持，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微弱飘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而在霍远山床边不远处的地板上，墨玄仰面躺着，双目紧闭，脸色同样苍白，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他覆盖着烬骸臂铠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臂铠表面那暗金与赤红交织的光泽黯淡了许多，核心那枚暗红宝石的光芒也彻底内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虽然微弱却比霍远山要平稳有力得多。一股淡淡的、如同新星初生般的生机在他体内缓缓流转，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坚韧不拔的顽强。那是金丹修士强大的生命力和自我修复能力在发挥作用。强行吞噬炼化虚空乱流，硬抗空间风暴的毁灭冲击，最后又耗尽灵力维持空间屏障保护船体，对他的身体和灵魂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和损伤。经脉多处撕裂，灵力近乎枯竭，灵魂也因过度消耗而陷入深沉的休眠。但烬骸金丹那磅礴的生命本源和‘血巢’那逆天的恢复能力，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他的创伤，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时间在死寂和压抑中如同蜗牛般缓缓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船舱外粘稠的黑水颜色似乎变得浅淡了一些，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死寂气息也略微减弱。疤脸空洞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一丝焦距，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船舱，最终落在墨玄和霍远山身上。看到墨玄胸膛那平稳的起伏，他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丝。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浑身酸痛无力。

就在这时，墨玄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那双暗金与赤红交织的眼瞳中，最初是一片茫然和疲惫，如同沉睡千年刚刚苏醒。但很快，那茫然便被锐利和警惕所取代。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眉头紧锁。他第一时间看向床上的霍远山，发现老鬼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并未断绝，心中稍定。随即，他立刻内视己身。

丹田气海中，那颗烬骸金丹依旧缓缓旋转，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体积似乎也缩小了一圈。金丹表面流淌的玄奥符文显得有些模糊，核心那深邃的黑洞也沉寂下去。体内的灵力如同干涸的河床，只剩下浅浅的溪流在缓缓流淌。经脉多处传来撕裂般的隐痛，灵魂深处也残留着透支后的虚弱感。但那股新生的、坚韧的生机正在源源不断地从金丹深处涌出，如同温润的泉水，滋养修复着每一处创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复。

“墨……墨老大！您……您醒了！”疤脸看到墨玄坐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您……您没事吧？老鬼他……他……”

“我没事。”墨玄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他摆了摆手，示意疤脸安静。他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身形依旧挺拔。他走到霍远山床边，再次将手指搭在老鬼冰冷的手腕上，一股微弱却精纯的金丹灵力缓缓渡入其体内。

探查的结果让墨玄心头一沉。霍远山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那股阴毒的死寂能量如同附骨之疽，不仅盘踞在心脉和丹田，甚至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侵蚀着他的生机。老鬼的生命本源如同即将燃尽的灯油，微弱得令人心颤。他之前注入的那股维持屏障的力量已经耗尽，若非老鬼自身修为深不可测，恐怕早已油尽灯枯。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安全的地方为老鬼疗伤！”墨玄心中暗道。他收回手，目光转向疤脸，沉声问道：“船怎么样了？还能动吗？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疤脸哭丧着脸，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墨老大！引擎……引擎彻底报废了！熔炉也烧毁了！一点灵力都没了！船……船现在就是块漂浮的废铁！全靠您之前那股力量在漂……位置……我也不知道啊！黑水渊这么大，到处都黑漆漆的，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们……我们会不会永远困死在这鬼地方？”

墨玄眉头紧锁，走到那布满油污、已经碎裂的观察窗前。窗外依旧是粘稠的黑水，但颜色确实比之前浅淡了一些，那股令人心悸的阴寒死寂感也减弱了不少。他闭上双眼，将恢复了一丝的神识之力缓缓扩散开来。

金丹修士的神识，即便在虚弱状态下，也远非筑基期可比。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穿透粘稠的黑水，向四周延伸。他感知到周围漂浮的骸骨残骸变得稀疏，感知到那些潜藏在阴影中的诡异生物气息也减弱了许多。更远处，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熟悉……的……空间……波动**！**那是……连接……黑水……渊……与……锈铁城……外围……废料……码头……的……空间……锚点……散发……出……的……特有……涟漪**！

“我们快出去了！”墨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声音带着一丝振奋，“疤脸！准备靠岸！前面就是废料码头！”

疤脸闻言，如同打了鸡血般猛地跳起来，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真……真的吗？墨老大！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他手忙脚乱地扑到已经损坏的操纵台前，徒劳地摆弄着那些失效的按钮和拉杆，仿佛这样就能让船动起来。

墨玄没有理会疤脸的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经脉的隐痛。他走到船舱尾部，那里是引擎舱的位置，舱门已经变形扭曲。他伸出覆盖着烬骸臂铠的左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那扭曲的舱门。

嗡——！！！

一股微弱却凝练的金丹灵力混合着一丝‘血巢’的吞噬之力缓缓注入臂铠。臂铠表面黯淡的符文微微亮起，核心那枚暗红宝石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力量作用在扭曲的舱门上。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响起。那扭曲的舱门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掰正、抚平！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和孔洞，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形状。

墨玄推开修复后的舱门，一股更加浓烈的焦糊味和灼热气息扑面而来。引擎舱内一片狼藉，巨大的引擎如同被烧融的废铁，冒着缕缕青烟，能量熔炉彻底炸裂，碎片散落一地，连接管道扭曲断裂，流淌着冷却后凝固的金属溶液。

他目光扫过，最终落在引擎舱深处一个相对完好的金属箱子上。那是“铁锈号”的备用能源核心，一个由劣质灵石驱动的小型灵力炉，平时用于维持船舱基本照明和维生系统。他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镶嵌着几块光芒黯淡、布满裂痕的劣质灵石。

墨玄伸出左手，掌心覆盖在那些劣质灵石上。‘血巢’搏动，一股微弱的吸力传出。灵石中残存的、稀薄驳杂的灵力被缓缓抽取出来，通过臂铠注入他体内。虽然这点灵力对于金丹修士来说杯水车薪，如同沙漠中的一滴水，但聊胜于无，至少能缓解一丝经脉的干涸感。

他引导着这丝微弱的灵力，注入烬骸臂铠之中。臂铠表面黯淡的符文再次亮起一丝微光。他走到船尾，对着后方粘稠的黑水，掌心再次凝聚起一股微弱却凝练的推力。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