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晋国使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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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耶律德光再次召见晋国使团。

这一次,耶律德光的脸色平和了许多。他高踞御座,对跪伏在地的刘昫等人道:

“尔等带来的国书、礼单,以及……那篇碑文,朕已仔细看过。晋国公主石素月,虽行止有亏,然念在其年少无知,受奸人蒙蔽,且能深刻反省,主动上表请罪,重申臣节,贡奉有加,更怀有对朕与太后的孝心……朕,姑且信其悔过之诚。”

刘昫等人闻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几乎要喜极而泣,连忙叩首:“陛下圣明!陛下隆恩,我大晋上下,感激涕零!”

耶律德光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尔等回去告知石素月,其一,必须确保晋国皇帝石敬瑭安享晚年,若有任何差池,朕必亲提雄兵,踏平汴梁!其二,所承诺增加之岁贡,需分毫不少,按时送达!其三,对契丹需永保臣节,若再生异心,犹如此案!”

说着,他猛地一拍身旁的桌案,发出砰然巨响,震慑人心。

“臣等遵旨!定将陛下天语,一字不差禀报公主殿下!我大晋必恪守臣礼,永世不忘陛下恩德!” 刘昫等人连连保证。

最终,耶律德光“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石素月的称孙请求,认可了她作为晋国实际统治者的地位,并要求使团尽快将正式镌刻的圣德神功碑立起。

契丹朝会,气氛庄重而肃杀。耶律德光高踞御座,将后晋使团离去、以及自己最终决定暂缓兴兵、接受石素月“称孙纳贡”的决定,简明扼告于群臣。

他刻意强调了石素月的恭顺和那丰厚的贡奉,以及《圣德神功碑》所带来的颜面,试图将此事定性为契丹威严的一次胜利展示。

然而,总有人不甘于平静。

耶律德光话音刚落,班列中便闪出两人,正是早已归附契丹的赵德钧与其养子赵延寿。赵德钧面容精悍,眼神中藏着不甘与算计;赵延寿则正值壮年,身形魁梧,眉宇间戾气未消。

他们父子当年在石敬瑭与后唐末帝李从珂相争时,也曾拥兵观望,甚至暗中与契丹联络,企图火中取栗,让契丹支持他们在中原称帝。

奈何耶律德光最终选择了看似更“恭顺”、也更肯出价码的石敬瑭,使得赵氏父子的皇帝梦碎,只得郁郁投靠契丹,虽被授予官职,却始终心怀怨望,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重返中原、登临大宝的机会。

“陛下!”赵德钧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急切,“臣有本奏!”

耶律德光目光微垂,看向他,淡淡道:“讲。”

赵德钧躬身道:“陛下圣明,宽宏大量,接受石素月那女流之辈的狡辩之词,实乃仁德。然,臣以为,此乃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他顿了顿,见耶律德光没有打断,便继续慷慨陈词:“陛下请想,那石素月以一女子之身,行囚父篡权之实,在晋国根基浅薄,人心未附!晋国朝野,多有忠义之士对其所为不齿,四方藩镇,亦多怀观望,甚至暗流涌动!此时晋国内部空虚,主少国疑,正是最虚弱之时!”

赵延寿也上前一步,附和道:“父帅所言极是!陛下,我大辽铁骑天下无敌,若此时挥师南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必能一举荡平晋国!届时,陛下可废石氏,另立新君,甚至……陛下可效仿中原故事,君临天下,亦未为不可!岂不胜过年年等待那些许岁贡?”

他话语中充满了诱惑,直接将“中原皇帝”的宝座描绘在了耶律德光面前。殿中一些契丹武将闻言,眼中也流露出兴奋的光芒,南下掳掠的渴望蠢蠢欲动。

耶律德光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显示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赵氏父子的话,确实戳中了他内心深处那开疆拓土、甚至入主中原的野心。石素月再恭顺,毕竟是个变数,若能趁其立足未稳……

然而,他毕竟是耶律德光,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他沉吟片刻,忽然猛地一拍御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怒喝道:

“混账!”

这一声怒斥,让赵德钧、赵延寿父子浑身一颤,殿内群臣也瞬间屏息。

耶律德光目光如刀,刺向赵氏父子:“尔等是何居心?晋国皇帝石敬瑭,仍是朕儿!石素月虽总摄朝政,然国号未改,帝位未替,她亦上表称孙,延续盟好!朕若此时南下,岂不是出尔反尔,自毁盟约,失信于天下?让四方属国如何看待朕?如何看待我契丹?!”

他声音洪亮,义正词严,将“信义”二字高高抬起。赵德钧父子被他斥责得面色发白,冷汗涔涔,连称“臣失言,陛下息怒”。

但耶律德光心中的涟漪已被搅动。退朝后,他独坐御帐,反复思量赵氏父子的话。“中原皇帝”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

石素月毕竟是个女子,还是个通过非正常手段上位的女子,她的统治能稳固吗?现在是否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种念头一旦滋生,便难以遏制。他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再次前往母后述律平的宫帐,将朝会上赵德钧父子的建议以及自己的想法,委婉地告知了母亲。

述律平太后正坐在铺着白虎皮的榻上,手持一串念珠,静静听着儿子的叙述。她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依旧清澈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人心。

待耶律德光说完,述律平缓缓睁开眼,看着儿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皇帝,你被赵德钧、赵延寿这等小人蛊惑了?”

耶律德光一怔:“母后,他们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道理?”述律平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不屑,“他们有什么道理?他们所有的道理,都围绕着他们自己想当中原皇帝这一点!你可曾见他们有一言一语,是真正为我契丹国祚长远考虑?”

她放下念珠,坐直了身体,目光变得严肃:“皇帝,你想想,赵德钧、赵延寿是什么人?是背主求荣、反复无常之徒!他们今日能背叛唐室、背叛石敬瑭来投靠你,他日若利益足够,难道就不会背叛你?此等小人,其言岂可轻信?”

耶律德光沉默不语。

述律平继续剖析利害:“即便抛开这两人不谈,单说南下之事。皇帝,我契丹铁骑固然骁勇,然中原之地,城高池深,汉人数量百倍于我。你如今南下,名不正言不顺!石素月并未公然篡位,仍奉石敬瑭为帝,对你称孙纳贡,你以何理由兴兵?你贸然兴兵,那只会让中原汉人同仇敌忾,让那些尚且观望的藩镇彻底倒向石素月!届时,我大军深入,补给漫长,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内部分裂的晋国,而是整个中原!”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是,你或许能凭借兵锋之利,一时攻占一些城池,甚至威胁汴梁。但你能长久占据吗?我们契丹儿郎,习惯的是草原纵马,而非困守汉地城池。一旦战线拉长,陷入僵持,国内空虚,草原其他部族会不会趁机作乱?到时候,前方战事不利,后方根基动摇,皇帝,那才是真正的危局!为了一时之快,赌上国运,值得吗?”

述律平看着儿子变幻不定的脸色,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几分。她缓和了一下语气,对侍立在旁的宫人、以及几位心腹老臣感叹道:“汉儿怎的一向眠?自古但闻汉和蕃,不问蕃和汉若汉儿果能回意,我亦何惜与和?”(翻译:汉人怎么会安分守己,自古以来,只听闻汉人主动来和我们蕃人求和,何曾见过我们蕃人上赶着去求汉人讲和?如果汉人那边真的能回心转意,懂得恭敬顺从,我们又何惜与他们和平相处,坐收其利呢?)

她最后对耶律德光总结道:“如今中原,石素月已然低头,并未出现我们所担心的大乱。汉人用兵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天时未至,晋国内部尚未大乱;地利不在,我军劳师远征;人和暂无,出师无名,易促敌联合;皇帝你一项都不占优势,仓促南下,恐难有收获,甚至可能徒耗国力,空惹一身麻烦。”

耶律德光被母亲这一番透彻的分析说得哑口无言,心中的那股躁动渐渐平息。他知道,母亲看得远比自己更清楚,更冷静。

“那……以母后之见,如今该当如何?”

述律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石素月愿意低头,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她不是要称孙吗?不是要纳贡吗?那我们就要让她把这个孙当得名副其实,把这个‘贡’纳得心甘情愿,甚至……更多!”

她缓缓道:“你可再派一支使团,规格高一些,正式一些,前往晋国。名义上是探望你那位儿子石敬瑭,确认其安好,以示你这位‘祖父’的关怀。同时,也是去亲眼看看,如今晋国在石素月治理下,究竟虚实如何。当面重申祖孙之盟,要求她履行承诺,增加岁贡。若她应允,我们兵不血刃,便可获得更多实利,还能牢牢用‘名分’这把锁链拴住她。若她推诿或有异状,届时再议兴兵,也为时未晚,且更占理。”

耶律德光闻言,茅塞顿开,由衷赞道:“母后深谋远虑,儿臣不及!便依母后之计!”

很快,契丹新的使团组建完成。耶律德光任命皇族重臣、熟悉南面事务的耶律牒蜡为正使,以在契丹为官的汉人将领、前燕王赵思温为副使。

赵思温虽是汉人,但久在契丹,深知耶律德光心意,且其身份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使团的胡虏色彩,便于与晋国交涉。

耶律德光给使团的指令明确:一、务必见到石敬瑭,确认其是否真的“静养”而非被囚,并表达祖父的关切;二、当面训诫石素月,要求其恪守臣孙本分;三、依据新的祖孙关系,提出进一步增加岁贡和孝敬的要求,试探晋国的底线;四、仔细观察晋国朝野动态、军备虚实。

带着耶律德光的诏书和新的索求清单,耶律牒蜡与赵思温率领着规模不小的契丹使团,再次南下来到了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