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乱醉颠倒梅兰乱，娇女掠影月门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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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秦岳已顺势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地躺平，鼾声大作，口中还夹杂着磨牙与放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醉汉特有的龌龊气息。
高莲原本还端着一方蘸水丝帕，想要上前照料，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醉态”吓得俏脸泛红，连忙躲进岳飞怀里，低低惊呼，再也不敢靠近半步。
王有财这才快步走上前来，脚步踩得咯吱作响。他一扫院中的狼藉，眉眼间已隐隐抽搐：几株稀有兰草混着泥水化作烂泥，价值不菲的花盆东倒西歪；一旁的腊梅花瓣满地，残枝断折，整棵树几乎拦腰折断，残香混着湿泥，显得格外凄凉。他的面上带着阴沉而又克制的笑容，有些不太好看，强压着怒火瞪了眼地上的秦岳，却是又转头看向岳飞，语言略有些不满的说道：“岳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不料岳飞忽然双手一揖，深深行了一礼，脸上挤出满是歉意的笑容，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王大哥，真真抱歉了！我这兄弟酒后无德，坏了多少东西，我们自当照价赔偿。”他话锋一转，猛地像是想起什么，连声惊呼：“哎呀——坏了！老哥哥，我那小妹妹秦梓苏方才负气跑出去了，小林子也跟着追了。这村里大晚上的，道路又生，他们两个人生地不熟，倘若有个闪失，遇上什么危险，那可就不好交代了！您务必快些派人，一同去帮忙寻找才是！”说到此处，他眉梢一沉，略带嫌恶地伸脚踢了踢地上瘫成死狗模样的秦岳，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骂道：“至于这厮……王大哥，烦请找人打一桶凉水，先把他泼醒了再说吧。”
这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于情于理，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王有财心中暗暗咬牙，原本想着趁机质问秦梓苏与欧阳林的下落，等他们一时语塞，便可借题发挥，趁势发难，当场下手，将几人一举乱刃分尸。
他自恃背靠亲王府，身后还有王爷撑腰，只要大计一成，天下局势便要翻覆。到那时，这几人背后纵有再深的来历，也不过土鸡瓦狗，顷刻间灰飞烟灭，任谁也奈何不得。适才院中满地狼藉，本是最好的借口，他甚至已想好如何借着训斥收场，顺水推舟动手。
只是他没想到岳飞反应更快，竟先发制人，主动把话题引到“派人寻找”上，逼得自己不得不偃旗息鼓。王有财心头一沉，暗暗冷笑：难道这几人真是京中出来游玩的纨绔公子，不是探子？
念及于此，他阴狠的念头却不减反增。既然眼下不便翻脸，那就索性陪他们好好演这一场戏。反正王家村里里外外皆是自己的人，他们纵然是铁打的金刚，铜铸的罗汉，也终究要被自己磨成齑粉，炼成铁水，再一块一块铺在黄泉路上！
王有财心念急转，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他沉声一喝：“拿水来！”话音未落，一个小厮已经快步退去，不多时端来一碗凉水，双手恭敬呈上。
王有财接过凉水，目光阴冷如刃，竟亲自端起碗来，含了一口，猛地喷向秦岳的脸。他的眼神紧紧盯着秦岳，几乎要把对方皮肉骨血都看穿，连脸上的一丝肌肉颤动也不肯放过。
然而，秦岳只是迷迷糊糊地胡乱挥了挥手，像是被水激得不耐，嘴里含糊咕哝着，脸色却无半点异样。王有财眉梢微微一动，不死心地又连喷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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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口水喷下，秦岳这才悠悠转醒，慢吞吞睁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口中长叹，睡眼惺忪地抹了抹湿漉漉的脸。
“王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迷迷糊糊地喃喃一句，接着手掌在地上胡乱抓了几下，什么也没抓到，才好奇地东张西望，茫然说道：“咦？我怎么睡在外头？”
说到此处，他这才看见岳飞与高莲，愣愣地挠了挠头，一副酒意未消的模样，晃晃悠悠地盘腿坐起，满脸茫然地问：“岳大哥，莲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岳飞没好气地抬脚踢了他一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小子，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看看这院子，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还不给王员外好好赔个不是！”
说着，岳飞气得还要再动手去打。秦岳慌忙抬手格挡，连声低声求饶，口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点赖皮：“好哥哥，别打、别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了酒就是这个德行……”
他这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慢吞吞地爬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方才精巧的跨院，此刻花盆碎裂，梅枝折断，狼藉一片。他讪讪地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自嘲般嘟囔道：“这些……都是我干的？嘿，那我可还挺厉害的呢……”
这一句登时惹得岳飞吹胡子瞪眼，气得又要抡拳。秦岳见状，忙不迭地转身冲着王有财拱手行礼，姿态大大咧咧，笑容满脸，嘴里连声说道：“王大哥，休怪、休怪！小弟这里赔礼了！”
他话音一落，神情却忽然一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又环顾四周，眼神四下搜寻，语气里透着几分茫然：“咦？小苏儿和小林子呢？他们两个……怎么不见了？又跑到哪去了？”
岳飞没好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再理会，只留下秦岳站在院中，挠着脑袋，满脸的茫然，眼神在众人之间来回游移，半点也不敢开口。还是高莲心肠软，上前一步，把他方才如何醉酒失态、又如何动手掌掴胞妹，秦梓苏如何负气出走，欧阳林又如何抢了灯笼追去的经过，原原本本细细说了一遍。
秦岳听得面色忽青忽白，心下早已追悔莫及。他急得猛地想要抢步上前，去追寻妹妹踪迹，可惜酒意方醒，身子虚浮无力，只勉强跑出两步，便一个趔趄跌坐在地，狼狈不堪。
岳飞与高莲到底还是不忍，心知自家这个兄弟平日里直爽豪侠，唯独喝酒误事，最是要命。于是两人一左一右将他重新搀扶回屋，安置在床榻之上。高莲轻声安慰，留在屋中照料。岳飞则转身出了屋门，来到院外，面向王员外深深一揖，脸上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这小子素来只有我与内子还能勉强管得住。今日闹出这般乱子，实在失礼。还得麻烦老哥哥，替我们帮忙寻一寻那走失的两人。”
他说到此处，也不等王有财答应，便顺着屋中高莲唤声，快步折身而回，转眼已没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