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残响刻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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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光海在墨蓝的侵蚀下翻涌，暗红的裂痕如同苏启灵魂的伤疤，在虚空中狰狞蔓延。编号37的手指并未真正触及苏启的胸膛，但那一点之下，苏启感觉自己的“存在”核心——那个由意识凝聚的、半透明的躯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一种无法言喻的“窥视感”穿透了他。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源自内部！他“看”到了！在自己意识凝聚体的最深处，一个模糊的、由纯粹流动的墨蓝色光芒构成的轮廓，正随着光海的翻涌而缓慢地、不可逆转地……生长！它如同寄生在灵魂深处的胚胎，贪婪地汲取着他存在的本质，试图将自身烙印进苏启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融合！

这个词带着冰冷的现实，狠狠砸在苏启的意识上。墨渊不仅仅是一件武器，它是一个活着的、具有侵蚀性的寄生体！之前的“刻痕”、爆发、乃至灵魂撕裂的代价，都是在为这种更深层次的融合铺路！

“感觉到了吗？” 编号37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了然，“它正在吃掉你。用你的时间，你的存在，你的‘可能性’作为养料，修复它自己，壮大它自己。最终，你会成为它的一部分，一个承载它意志的躯壳，就像……”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光海深处那些若隐若现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巨大晶体，“……就像他们一样。”

苏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翻腾的光海之下，在那片被称为“时间坟场”的区域，无数巨大的、半透明的晶体静静悬浮。每一块晶体内部，都冻结着一个形态各异的身影——中世纪的炼金术士、二战的女军官、信息时代的青年……他们的面容或安详或扭曲，共同点是左手的位置都空无一物，而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呈现出一种被墨蓝色光芒渗透、侵蚀的痕迹，仿佛精美的瓷器上爬满了不详的霉菌。

“失败的容器。”编号37的声音平淡无波，“当融合超过临界点，意识被彻底吞噬，墨渊便会脱离，寻找新的宿主，留下这具被污染、被‘时渊化’的空壳。而你，”

她再次看向苏启灵魂深处那个蠕动的墨蓝轮廓，“你的融合速度，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任都要快。是绝望的催化剂？还是……你本身就很特别？”

苏启的意识体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一种被愚弄、被当做养料的滔天怒火！“怎么阻止它？！” 他的声音在光海中激起更大的涟漪。

“阻止？”编号37的右眼，那纯粹的墨蓝色泽似乎更深邃了，“为什么要阻止？融合是双向的通道。它在吃你，你……也可以尝试吃它。”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前提是，你能承受住它的‘味道’，以及……不被它先一步消化掉。”

她不再多言，银白色的身影骤然模糊，化作无数道流光，融入翻腾的银色光海。下一刻，光海猛地咆哮起来！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破碎！

苏启发现自己不再悬浮于光海之上，而是站在一片燃烧的废墟之中！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呛人的浓烟遮蔽了天空，耳边是建筑倒塌的轰鸣和人群绝望的哭喊——正是阿青记忆中那场毁灭性的工厂爆炸现场！

不，不是记忆！这是……实体！他能感觉到火焰舔舐皮肤的灼痛，能闻到空气燃烧的焦糊味，能听到混凝土块在头顶摇摇欲坠的嘎吱声！

“这是‘残响战场’。”编号37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墨渊吞噬前任持有者留下的时间碎片，构筑的死亡回放。在这里，时间规则被扭曲、被固化在死亡的瞬间。你要做的——”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在苏启左侧不足十米处响起！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灼热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般横扫而来！

“——是活下来！”编号37的声音带着残酷的命令，“用你理解的‘刻痕’，在这里，在这凝固的死亡瞬间，凿出一条生路！每一次成功，你都能从墨渊的碎片中，掠夺一丝属于它的‘时间本质’，延缓融合！每一次失败……”

她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苏启眼前骤然放大的、一片旋转着飞来的、边缘烧得通红的巨大钢板！

躲不开！时间被固化了！他只能硬抗！

“给我……动起来！”苏启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咆哮！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猛地抬起左手——意识体的左手——并非现实中握着墨渊的姿势，而是狠狠朝着那片袭来的死亡钢板前方的空间，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

这不是物理的阻挡！这是试图在凝固的时间流中，强行“篡刻”一个微小的、瞬间的斥力场！

嗡——！！！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瞬间爆发！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了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强行撕裂！但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带着墨蓝色泽的无形力量，随着他的“虚握”，骤然出现在钢板飞行的路径上！

嗤啦！

高速旋转的钢板如同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粘稠的胶体，速度肉眼可见地一滞！虽然仅仅是一刹那，但足以让苏启狼狈地扑倒在地！

轰！！！

钢板擦着他的后背狠狠砸进地面，溅起漫天火星和碎石！后背传来被气浪灼伤的剧痛，但命保住了！

“咳……呃！”苏启的意识体趴在地上，痛苦地蜷缩。刚才那一下“刻痕”，消耗之大远超现实世界！灵魂根基的裂痕似乎又被撕开了一丝，但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带着冰冷时间感的能量流，从这片爆炸的“残响”碎片中，被强行剥离出来，如同涓涓细流，逆流而上，汇入了他灵魂深处那个正在生长的墨蓝轮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