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锈蚀回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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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潮湿、混杂着浓重铁锈和腐败油脂气味的空气，随着两人深入甬道而变得越发令人窒息。脚下是倾斜向下、布满滑腻苔藓和可疑油污的金属格栅，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唯一的照明来自阿青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一根短小的冷光棒，幽绿色的光芒只能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将扭曲的管道、垂落的电缆和凝结的水珠染上阴森的色彩。深处传来的低沉机械嗡鸣声和水流汩汩声，如同这座钢铁坟墓的心跳，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苏启紧跟在阿青身后，左手死死攥着墨渊，冰冷的表壳几乎要嵌入掌骨。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并未因离开夹缝而减轻，反而因为现实世界的重力与感知的回归而更加清晰尖锐，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钝刀在刮擦灵魂的裂痕。表盘上那些暗红的裂痕在幽绿冷光下如同沉睡的毒蛇，蛰伏着不祥。他不敢轻易再使用“刻痕”，那代价此刻沉重得可能直接将他拖入崩溃。

阿青的状态同样糟糕。她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体因寒冷和伤痛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专注，带着一种被仇恨淬炼过的、狼一般的警惕和决绝。她不再看苏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辨认路径和规避可能的危险上。她左手下意识地按着左臂上那道不明显的灰白擦伤，伤口周围的皮肤在冷光下似乎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金属锈蚀的暗沉色泽，但她似乎毫无察觉。

“小心脚下，”阿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甬道特有的回音，“前面有断层。”

冷光棒的光芒照向前方，倾斜的格栅路戛然而止，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只有冰冷的空气和浓重的铁锈味从下方涌上来。断口边缘锈蚀严重，参差不齐。对面大约三米开外，是另一段同样向下延伸的格栅通道。

“跳过去。”阿青语气不容置疑，没有丝毫犹豫，后退几步，一个助跑，灵巧地跃过了断口，落在对面，动作轻盈利落得完全不像重伤之人。仇恨和求生欲赋予了她超越极限的力量。

苏启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肋骨和灵魂的双重剧痛，后退，冲刺，起跳！身体在空中划过，牵动伤处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落地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阿青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苏启的手臂，阿青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眼神中厌恶和警惕一闪而过，扭过头不再看他。

两人继续沉默前行。甬道开始出现岔路，如同迷宫。阿青凭借着对这片地下世界的熟悉，在复杂的管道网络中穿梭。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意义不明的涂鸦和标记，有些是简单的箭头，有些则是扭曲的、如同孩童涂鸦般的怪异符号。空始混杂进新的气味——劣质烟草味、汗臭味、酒精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混合着腐败水果的甜腻怪味。

“快到了，”阿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前面是‘锈蚀回廊’，‘鼹鼠坑’的第一道筛子。”

转过一个急弯，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狭窄的甬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其广阔、却压抑到极致的空间。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巨型地下储水罐的内部。巨大的弧形罐壁向上延伸，隐没在冷光棒无法企及的黑暗之中。罐壁上布满了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入口，如同巨兽的巢穴。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央，一条由扭曲金属板、废弃集装箱和粗大管道强行拼接而成的、摇摇欲坠的“桥梁”，歪歪扭扭地通向黑暗深处。

更诡异的是，这片空间的光源。并非来自冷光棒，而是来自罐壁上那些锈蚀的管道缝隙和金属接缝处！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幽绿色、暗红色、惨白色的光点，正从这些缝隙中渗出、飘散、缓慢地飞舞！它们无声无息，散发着微弱却冰冷的光，将这片巨大的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鬼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带有金属质感的锈蚀气息。

“那些光……是‘时尘’，”阿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时间碎片衰变后的残渣，沾上了……会被‘蚀刻’，运气不好会直接烂掉。” 她指了指“桥梁”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掉下去，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苏启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那些飘散的“时尘”光点，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带着腐朽和不稳定气息的时间波动。它们像有生命般，缓慢地朝着活物靠近。他灵魂深处那搏动着的墨蓝轮廓，似乎对这些“时尘”产生了一种微弱的……排斥感？

“跟紧我，别碰那些光点，也别看下面。” 阿青叮嘱道，率先踏上了那座扭曲的金属桥梁。桥梁由各种废弃金属板铆接、焊接而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锈粉和滑腻的苔藓，踩上去嘎吱作响，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晃动。

苏启紧随其后。幽绿、暗红、惨白的光点在身边无声飞舞，如同死亡的精灵。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只有冰冷的气流盘旋而上。灵魂撕裂的剧痛和身体的重伤让他的平衡感变得极差，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忽略那些靠近的“时尘”，忽略脚下令人眩晕的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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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冰冷扫描波动，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扫过这片巨大的空间！

清道夫！它追到入口附近了！虽然这厚重的金属罐体和弥漫的“时尘”似乎干扰了扫描的精度，但苏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锁定感在增强！它正在定位！

几乎在扫描波掠过的同时！

“嘶——！”

一声充满了混乱贪婪的、如同砂砾摩擦的精神尖啸，猛地从他们刚刚进入的甬道方向传来！一道粘稠的暗红色光影，如同鬼魅般，贴着锈蚀的罐壁高速窜入这片空间！是灰影！它竟然无视了入口处可能存在的障碍，直接追了进来！两点燃烧余烬般的暗芒瞬间锁定了桥梁上的苏启和阿青！

“快跑！” 苏启和阿青同时吼道！

两人再也顾不得脚下湿滑，沿着摇摇欲坠的桥梁亡命狂奔！灰影的速度快得惊人，暗红的流体身躯在罐壁上几个弹射，拉出一道猩红的残影，直扑苏启的后背！它那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墨渊！

“饿……墨渊……给我！” 混乱的精神碎片冲击着苏启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