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虎落平阳地 犹不可欺(2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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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焕扭捏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闭着眼睛撩起那女子翠衫,从腰间解下一个黄皮包袱。
那女子看着包袱,郑重对尤焕说道:“小兄弟,我姓木。你把这个包袱送到天龙寺,交给寺中一个僧人,名唤天启大师。就说是一个姓木的姐姐专程送来即可,其他无需再管。小兄弟,这个包袱事关重大,不可打开,不可给任何人看,更不可丢弃,不可损毁。务必在五日内送到天龙寺。姐姐我拜托你了。”
“木姐姐,那你怎么办?”尤焕不无担心地说。在他看来,这个包袱怎比得上她的性命安危。
“这个包袱比我更重要。我不足惜。我担心这些道士就是冲着我怀中之物而来。”说到此处,木姑娘神色甚是严肃,亦有忧色。
“那好吧。”尤焕回答地不情不愿。并非他不想帮忙,只是觉得应该救人才是正道。
“小兄弟,你真得答应了?大丈夫一言既出,可是驷马难追。”木姑娘如释重负般笑了,还将了尤焕一军。
“我当然是大丈夫。村长曾说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尤焕人虽小,但还是懂得这个道理。”尤焕挺了挺瘦削、单薄的胸膛。
“原来你叫尤焕。有你这话,姐姐就放心了。”木姑娘一脸的释然。
尤焕拍了拍胸脯,刚想说什么。忽然,他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这是多年狩猎练就的本事。蹲伏在树丛中,他能够听到二十米开外走兽跑过的声音。村长说这是他的天赋。
“有人来了,我要赶紧走了,否则来不及了。”尤焕急切地说。
“快将白布把我嘴堵上,赶紧走。”木姑娘急切地说。
尤焕根本来不及问为什么,便照做了。然后,他快速出了耳房,掩上门,手提着黄皮包袱,朝围墙处跑去。就在这时,听后面有人喊到:“有人偷跑进来了,还偷了东西。”
尤焕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疾跑几步,一个跳跃就翻身上了墙头。稍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道士咋咋呼呼从身后追了过来。
“那人就是天机道人。”当时,尤焕并不认识天机道人。现在讲述起来,知道追赶之人便是天机道人。
事不宜迟,尤焕赶紧跳下围墙,粗略判断了一下方向,朝着来时的路急奔而去。奔跑中,他听到身后天机道人一直尾追了下来。
自幼打猎为生,尤焕早就练就了猫蹿狗跳,兔滚鹰翻,在山路上奔跑很是娴熟。不知道跑出多少山路,天光愈发暗了下来,期间还有几次差点迷了路。即便如此,身后天机道人愣是一时半会儿没追上。但是,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又不懂什么轻身功夫和深厚内力,翻山越岭的娴熟技巧不会维持太久,终究气力会渐渐衰微。
又跑了一段山路,他的体力渐渐不支,跑动越来越慢。而身后天机道人却是紧追不舍。此时,天机道一直缀在尤焕身后,明显也有了疲态。当他看到尤焕越跑越慢,大喊一声:“无量天尊!小兔崽子,我看你如何逃出道爷的手掌心。”
听到天机道人越发切近的声音,尤焕心里便越发焦急。人一急,脚下便磕磕绊绊起来。跑了没几步,一个不慎,他便栽倒在山路上,腿上甚是疼痛。他心里暗暗叫苦,心说:完了,那个姐姐所托之事要误了。
好巧不巧。尤焕摔倒后,回头看了一眼。没成想,他看到那天机道人扶着山石壁,正大口喘气,似乎也是追得力穷。后面还有追来的道士,距离他们尚有一段路程。尤焕心下窃喜,赶紧爬起来。虽然腿上阵阵生痛,但他已丝毫不再顾忌。
看到尤焕爬起来又跑,那天机道人便喘着粗气又追。跑出去不久,尤俊突然出现在了尤焕面前。
尤俊解释说:“那日也是事有凑巧。我追赶一头花斑豹子,不知不觉追出了尤寨狩猎范围。村长曾说过,整个尤寨,只有我可以到范围外狩猎。我在追赶花斑豹子的路上,恰巧碰到尤焕被天机道人追赶。”
尤俊护住尤焕,拦下了天机道人,还有陆续赶过来的那些道士。
天机道人警告尤俊,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尤焕偷了他们的东西,必须捉拿回天龙观。尤焕抢白着说,根本没有偷东西。还信誓旦旦地说,天龙观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天机道人根本没有把尤俊和尤焕二人放在眼里,豪横地说:抢了又如何,关你们何事,那是官差。
尤俊一听便知,这是蛮横不讲道理的贼道人,就不再与他们理论,拉开架势便拳脚相向。
尤俊说:天机道人的拳法很是精妙,但一路追赶尤焕,估计气力消耗大半,已是力衰。对上刚猛异常的开山拳,明显气力不支。十数招之后,便被打倒了。
尤俊不是嗜杀之人,并未赶尽杀绝。
那天机道人看尤俊没有杀他之意,便厉声喝问尤俊:姓甚名谁,居住何地。尤俊功夫上刚刚胜过天机道人,自然不惧,便爽快告诉天机道人,家在尤寨。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尤焕讲诉的翔实,尤俊补充的简单。
“既然不是拳谱,那个黄皮包袱里面到底是什么?”村长皱紧眉头,似在问,又似自言自语。
他事先知道这个黄皮包袱的存在,但尤焕倔强地说,人要守信,谁也不能打开,不能看。村长便没有强求。可事到如今,他不由对这个包袱产生了浓厚的疑问。
“那为什么他们一口咬定,小焕偷得是‘八卦拳谱’?难道——”阿克突然问了一句。
李凌霄知道阿克疑问的意思,不但阿克有此疑问,他也有。既然谁都没有打开过包袱,又怎知这里面包裹的不是八卦拳谱?又怎知不是那位木姑娘在撒谎?
“阿克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个包袱里面确实不是什么八卦拳谱,只是一个花名薄。”尤彩赶忙解释一句,脸色微微羞红。
“难道你打开过?”村长急问。
“嗯。村长爷爷,我也担心小焕被那个什么木姑娘给骗了,昨夜便逼着小焕打开了那个包袱,才敢说小焕绝没有偷什么拳谱。包袱里只有一本花名薄。”
“小焕,可否把花名簿拿来一看?”李凌霄征求尤焕的意见。
他觉得事有蹊跷。刚才听尤焕讲述,那位木姑娘把这本花名薄看得比她的性命都重要,此花名薄必是极其重要之物。
尤焕一时没有说话,而尤彩也不管尤焕,赶忙从桃木箱中拿出一个黄皮包袱。打开包袱之后,只见一个薄薄书册,上面写着“柳林花名簿录”的字样。
“李大哥,那位木姐姐说过,在交给天启大师之前,不许告之任何人,更不准任何人打开。”尤焕看到李凌霄想打开花名薄,赶紧说道,似有制止之意。
李凌霄听完尤焕的话,略作迟疑。最终,还是尊重了尤焕的意思,没有打开。
但是,李凌霄心里清楚,那位木姑娘既然不顾惜自己生命,也要把这本花名簿送到天龙寺,足见此花名簿的重要。或许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不想被外人知晓。
“天龙寺在何处?”李凌霄扭头问村长。
“天龙寺距此有三十多里山路,是天龙山上香火最为鼎盛的一座寺庙。天龙山原不唤作此名,因天龙寺建于此山,且久负盛名,便改称为天龙山。天龙寺里都是得道高僧,特别是主持天慈大师,是一位佛法高深的僧人。老夫曾有幸与其谋面两次,听其佛法,倍感受益。”当村长说到天慈主持的时候,无限憧憬,无比敬重。
“天启大师是何人?”李凌霄又问。
“也是一位大德高僧。只不过这位高僧不是天龙寺的僧人,只是挂单在天龙寺。老夫倒是见过一面,说来老夫与他颇有善缘,与他还探讨过飞刀技法。”村长说道。
“这位天启大师是武僧?”李凌霄问道。
“虽老夫只与他一面之缘,不甚了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天启大师武功深不可测。”
村长对天启大师评价如此之高,令李凌霄心里不免暗自心惊。更是大胆猜测,这位天启大师定是与柳林,或者说与石敬瑭被册封有着密切关联。
李凌霄又扭转头问尤俊:“俊哥,今天距小焕拿来这个包袱,已有几日?”
尤俊略一沉吟答道:“正好第五日。”
“正好第五日?五日之前必须送到?后日柳林册封大典?柳林?柳林?”李凌霄盯着“柳林花名薄录”几个字,自言自语念叨着。
此刻,他盯着“柳林”两个字,猛然间联想到了“百结衣”忽悠尤彩的话:“若随本官离开这穷山沟,待日后,吾皇在柳林被册封之后,政局稳定下来,本官给她寻一门好姻缘,许她一生泼天富贵。总比呆在这穷山沟要强上千倍,万倍。”
当时,李凌霄只是痛恨“百结衣”要将尤彩带走,反倒忽略了“后日柳林册封大典”的话。此刻,把那位木姑娘的话与这柳林花名薄,还有“百结衣”的话联系到了一起,他觉得其中必是大有关联。
猛然间,他似乎冥冥之中顿悟了些什么,急切地问:“村长,天龙寺如何可到?这个花名簿拖延不得,必须尽快送到天龙寺,否则,可能会误了大事。”
村长一时被说懵了,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当看到李凌霄如此急迫的样子,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或许很严重。故而,他没有多问什么,安排尤俊前去天龙寺跑上一趟。他曾带尤俊去过天龙寺,尤俊认识路。李凌霄对天龙寺与那位天启大师有了好奇之心,同时,也想弄清楚这本花名薄到底与柳林册封有什么关系,便提议与尤俊一同前往。村长点头应允。
由于天色实在很晚,夜里山路一则不好走,二来凶禽猛兽出没频繁,只能待到翌日清晨早早动身了。
就在当天夜里,尤寨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尤氏宗祠的《鬼谷子下山图》,神不知鬼不觉被人偷走了。村长发现之后,气火攻心,竟然吐了两口老血。
虽急火攻心,村长却并未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