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萧萧柳林 血溅残阳(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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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名副其实,以柳为林,柳下成蹊。一眼望去,方圆占地足有二百公顷之大,清一色的垂柳,高低错落,柳巷分明。只是可惜,时已入冬,枝枝憔悴,余叶恹恹,偌大的面积更添一派萧条气象。
何处最销魂?残黄柳下深。
据传说,这柳林是上天恩赐之物。观世音菩萨曾无意之间飞经此地,于云端俯瞰,却风沙漫漫,满目苍凉,光秃秃一片,毫无生机、生气可言。于是,菩萨悲天悯人,将净瓶中柳枝取出,随手一抛,便插在了柳林这个地方。瞬息之间,柳枝抽条,碧芽初绽。根根蔓蔓四下延展开来,长成了现在柳林的模样。与此同时,菩萨更是毫不吝啬,倾其净瓶中全部甘露水,任意挥洒下去,蜿蜒成了现在的汾水,滋养着这一方黎民百姓。更传说,菩萨是酉时插柳滴露,酉时成林流河。
正是这个美丽神奇的传说,三晋之人便把柳林视为人间圣地。经年累月,官家或大户人家的祭祀、庆典等活动,无不于此隆盛举办,祈求上苍的庇佑与恩泽,更使其凭添圣洁光辉和无上地位。
石敬瑭择此地接受册封,应是取其荫泽庇护之意。
此刻,李凌霄站在汾河岸边,并未过多瞩目柳林,而是盯着已结了薄冰的汾水河面,心里默思:“汾水,我李凌霄又回来了。只是可惜,没有梦里的浣纱之人。”他又想起了梦里浣纱的那位姑娘,还有漫天飞舞的汾水桃花。
正所谓: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李凌霄在天龙山养伤三月有余,再次来到这汾河岸边,已非秋水涟漪,而是薄冰寒照。
“李大哥,今年定是一个严酷寒冬啊。你看这满河的冰,那么厚。”尤彩站在李凌霄身边感慨。
李凌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正神思遐属,心中喟叹:又一个皇帝即将黄袍加身啊。
估计不只他一人有此感慨,或许世人皆在慨叹:短短三十年不到,中原皇帝如春韭般,割了一茬又一茬。走马灯般,你方唱罢我登台。
朱温叛乱,灭先唐称帝,国号大梁。五年后,被儿子朱友珪杀死称帝。次年,朱友珪被兄弟朱友贞造反杀害,朱友贞继帝位。十年后,朱友贞的大梁被李存勖推翻,建国号大唐,以明中兴先唐之志。三年后,李存勖箭伤而亡,其弟李嗣源兵变,取得帝位。七年后,李嗣源的儿子李从荣兵变,虽没有杀死李嗣源,却被兵变惊吓而亡。李从荣最终兵败,被杀。李嗣源的儿子李从厚于李嗣源灵柩前仓促继位。次年,当今皇帝李从珂,也就是李从厚的兄弟,发动叛乱,杀死李从厚称帝。现如今,李从珂的姐夫石敬瑭又在太原叛乱,今日更是即将被契丹人册封为帝,拟改朝换代,自立朝堂。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自朱温到李从珂,子杀父,弟杀兄,相恨相杀,循环往复,数十年间,中原哪一天是个安宁之日!最终苦的还是天下黎民百姓。对于老百姓而言,苦日子熬着过,终归还是能过下去。但是,日日夜夜还要担惊受怕,唯恐一夜醒来,自家的亲人已骨肉分离,不知是白发送黑发,还是黑发送白发,永远在恐惧、不安中活着。活得好与不好,已然并不重要,活下去才是最最重要的。
几十年间的中原大地,朝廷更迭,血腥杀戮,老百姓已经见怪不怪,惯了那些生离死别。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如今石敬瑭又将汉人的死敌、世敌——契丹人引进了中原,更加残暴的杀戮才刚刚开始。契丹人就是凶残的恶狼,吃人的猛虎。
无论大梁朝廷,还是现在的李唐朝廷,一旦夺得政权,还会短时期内体恤天下苍生,推行一些休养生息的施政举措。比如朱温建梁之后,奖励农耕,减轻租赋。再比如李存勖建唐之后,积极推动商品经济发展,兴办学堂,修建水利。而契丹人若进入中原,他们怎会顾念和体恤汉家百姓?只会做两件事,那就是杀戮和掠夺。黄河两岸将任由践踏,中原南北将任由其纵横。本就民疲生苦的中原百姓,将会雪上加霜,生无可恋。
李凌霄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他是有着血性的汉家儿郎。他绝不允许石敬瑭得势,李唐败亡,更不想看到契丹铁骑踏碎黄河两岸。哪怕尽一份自己的微薄之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石敬瑭,太原那一夜没有取下你的项上人头,希望你好自为之,珍惜你那颗狗头,莫被你的兄弟或儿子争先砍了。你要留着等我,等我李凌霄给你摘下来。”李凌霄心里暗自发狠。
“快看,柳林那边又起了争端,好像又再殴打路过的行人。”忽然,尤俊指着柳林方向说道。
李凌霄收回神思,看向柳林方向。
他与尤彩、尤俊三人站在汾河岸边,已经一个多时辰。这一个多时辰,他们就这样迎着北风,远远眺望着柳林。
尤寨一战,尤俊对李凌霄之敬服无以复加,甚至直言要拜师学艺,诚意满满。尤彩更是妾意深深,看李凌霄时,那眼神都是羞怯的,躲闪的,发光的。不要说静静伫立一个多时辰,就是两个三个,甚至更长时间,二人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柳林外,契丹铁甲军耀武扬威,时不时驱赶、鞭打途经或靠近柳林的路人,短短一个多时辰,就发生了十多起。这,已经见怪不怪。
“李大哥,那些契丹人为什么这么嚣张、霸道?这可是我们汉人的地盘。你看,他们的马鞭抽起人来多狠,看着都肉疼。”尤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恤,更多的是愤怒。
“因为他们够强。”李凌霄幽幽说道。
从天山一路走来,在北地,他看多了契丹人的残暴、强横和霸道,还有汉人的懦弱。北地汉人,大多是被掳掠去的,契丹人根本不将他们当人对待,被称为“汉奴”,任由拳打脚踢,吼来喝去,远不及他们圈养的牛马。牛马尚可顿顿有草料,而汉奴却是饥一顿饱一顿。
他记得在嘉峪关外,一群汉奴向关内逃跑,被契丹人追上之后,眼都不眨一下,便砍下头颅,悬挂在马鞍两侧摇来晃去,鲜血淋漓一路。更为残忍的是,有的契丹人竟然挖出孩童的心脏,趁热下酒,大嚼特嚼,似大快朵颐。看到如此血腥和残暴的场景,他与阿克愤然出手,杀了那一队契丹人,趁夜色,将人头并排着悬挂在了契丹人的营帐外。
那是他第二次杀人,两次杀人都是杀的契丹人。相比第一次杀契丹人救那个雁人先生,第二次杀人就要凶残的多。他就是要以暴制暴,以杀人对杀人,警告那些契丹人,汉人不是砧板上的鱼肉,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欺我者,辱我者,必还与彼身。
但是现在看来,契丹人不仅在北地不将汉人当人,如今在中原亦是骄横跋扈,耀武扬威,任意践踏汉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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