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道不尽凄凉 雁门关外（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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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寻找也不是办法，不但困难重重，更是危险重重。大嫂，你看这样可好？你们母子先暂回洛阳。回到洛阳，好好教习吕胤。”李凌霄说着，看了看吕胤继续说道：“吕胤才思敏捷，将来必会成就一番事业，青史留名。在下如方便，可代为找寻你的丈夫。若寻到，必告之你们寻他之事，让他想办法回洛阳，与你们母子团聚。”

“这——”吕杨氏似有难言之隐，但还是咬了咬牙，果断地说道：“那就有劳李公子了。我家官人名唤吕琦，腿脚不是很灵便，极易辨认。只要见到，一眼便可认出。”

“多谢李大哥！请受小弟一拜。”吕胤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李凌霄赶紧扶住吕胤，说道：“吕胤，我定会帮你寻到父亲，令你们全家团圆。你回去好好读书，日后要出将入相，成就一番功名。莫要辜负了你的才情。”

吕胤感激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重点了点头。

李凌霄让阿克给了吕杨氏五十两纹银，还有一些随身携带的食物。

“李公子，所谓大恩不言谢。您的大恩大德，小妇人自会铭记于心，定不敢丝毫忘却。如今后到得洛阳城，一定要到跃马桥附近的通衢巷吕宅，容小妇人报答恩公万分之一。”吕杨氏感激地泪水四流，脸上的灰渍涂花了面容。

在观音祠，他们分道扬镳，各行各路了。

偶遇吕胤母子，倒是令李凌霄的心境舒缓了一些，石垒胸头的郁闷与压抑更是减轻了少许。此刻，他已经有了心情，便抬头寻找蒙山大佛的所在。

晋人说，蒙山大佛是世所罕见的一尊摩崖大佛，是释迦摩尼佛的造像。此佛建于北齐，更是建在蒙山绝顶处，高达近三十丈，是南北朝以来，石刻史上的一大奇迹。

山路崎岖，绕行艰难，岩壁陡峭，松柏遮目，始终没有寻到摩崖大佛的踪影。又走了好长一段山路，忽然，峰回路转，李凌霄举头望见了苦寻的大佛造像。虽在典籍上读到过，但佛像就在眼前之际，不由心生触目惊心之感，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此刻，李凌霄正身处半山腰处，只能仰头遥望。自下而上仰望，给人的视觉冲击尤为明显。打眼一看何止三十丈，那伟岸的雄姿说百丈都不为过。在它面前，人顿觉渺小。

佛像面南背北盘膝而坐，面色圆润，莲冠栩栩，双目微阖，宝相平和。左手抚在膝盖，右手垂在膝旁，神态尤其安详，似这浊浊世间皆在身外，更在心外。这般平和安详的状貌，观之令人心境同样祥和一片，有种忘我的沉静。

看到李凌霄止步仰望，阿克、尤焕、尤俊、尤彩四人同样站定身形，顺着李凌霄的目光望去。

“哇——，好大的一尊佛像！”先是尤焕惊呼出声。

“是啊，真得好高啊。得有六七十米吧？”尤彩同样惊呼出声。

“不止，绝对不止。估计得有一百多米。”阿克笃定地说道。

“这是蒙山摩崖大佛。”李凌霄幽幽说道。

“李大哥，什么叫摩崖大佛？”尤焕问道。

“摩崖大佛就是在自然石壁上雕刻而成的诸佛造像。你看，这尊释迦牟尼佛像便是依山而凿，与山融为一体，成为了蒙山的一部分。”李凌霄简单解释道。

“还真是啊。”尤彩接口道。

李凌霄目力极佳，能够清晰看到释迦摩尼像的全貌。当看清楚造像的刹那，他的心便从初始的震撼变为了眼时下的无奈。

只见释迦摩尼造像的肉髻上爬满了枯藤，还有一些枯萎蓬草，在北风里四散飞坠。再细看，飞着的蓬草竟然是鸦巢被吹乱，而鸦巢就筑在了肉髻之上。造像的左肩部长成了一株红荆条树，几根枝条残断，在风中摇曳不定。几只乌鸦在枝条间顽强地站着，朝着被吹乱的鸦巢啼叫连声，令人听出了它们的哀怨。垂在右侧的佛手已不完全，有两指断裂缺失。释迦牟尼佛盘膝的两侧均是败垣残壁，东倒西歪得不成个样子。估计是摩崖造像时，为了方便保护和打理而建的房舍。

这般人间奇迹的摩崖大佛竟然破败成这个样子，令李凌霄心中唏嘘不已。再回想起天龙山那些石窟造像，一样的无人问津，一样的破败不堪，更是令他感慨世道的混乱不堪。

要知道，从南北朝以来，直至隋唐，世人崇奉佛教之情无以复加，烧香礼佛蔚然成风。像皇家石窟和这般摩崖大佛，曾经官家自会责人专门打理。如今乱世，人人自危，性命不保，谁还有闲暇打理呢？话又说回来，这些不忍卒睹的佛祖造像都破败不堪，自身不保，又如何护佑这天下芸芸众生？不打理也罢，不礼拜也罢。

“蒙山绝顶尽昏鸦，岩上空啼断垣斜。纵使佛头金光曜，人间又照多少家？”看着山顶处破败的佛像，李凌霄不由心生万千感慨，随口吟咏出四句诗。

“公子又心生感慨了吧？”阿克见怪不怪，浅笑着问一句。

李凌霄与阿克一同生活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李凌霄出口可成章。这也是丁志与徐霜望尘莫及的。徐霜曾打趣：“二师兄，你要不下山赶考吧，一准儿考个进士。然后，我寻姨丈给你安排个刺史当当，如何？”

“阿克，你说这是李大哥即兴所作？”尤彩瞪大眼睛，盯着阿克忙问道。

“那是自然。我家公子可是出口成章。徐霜公子曾说，我家公子考个进士，就如同探囊取物，当个刺史绰绰有余。”阿克骄傲地回道。只不过夸张了徐霜的原话。

李凌霄啪的一声，给了阿克头上一个爆栗。

“公子，又打我。”阿克缩了缩头抱怨。

“谁让你口无遮拦，夸大其词。”李凌霄笑着说道，然后又抚摸了一下阿克的乱发，算是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