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美食”推广的艰难与“风味”救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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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当人们发现这东西真的能吃,而且吃了以后肚子确实有饱腹感后,抵触情绪渐渐被求生的本能压了下去。食堂门口排起了长队,虽然领到窝头的人脸上没什么笑容,但至少不再骂娘了。

李主任得知消息,亲自来食堂视察,看着社员们默默吞咽那些黑窝头,眼圈都有些发红,他用力拍了拍廖奎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那沉重的力道说明了一切。

张小花也领到了一个窝头和一个山药蛋,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感受着那不同于廖奎之前做的肉的、另一种来自于廖奎的“神奇”,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廖奎看着食堂里沉默进食的人群,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风味提升】消耗的能量比他预想的要多,而且效果有限,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代食品糟糕的口感和营养价值。这仅仅是权宜之计。

春荒,才刚刚开始。他知道,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头。而他和他的技术小组,必须在这条充满荆棘的求生之路上,继续艰难前行。风雨依旧,前路茫茫。

“改良版”代食品的推广,像在干涸的河床上勉强渗出的一丝泥浆水,虽然无法解渴,但至少吊住了红星公社社员们的一口气。食堂里那黑灰色的橡子窝头和张小花发现的野山药蛋,成了每日赖以活命的主要口粮。抱怨声依旧有,但相比于饿得前胸贴后背,那点粗糙口感和残留的微涩,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廖奎肩上的压力却没有丝毫减轻。【风味提升】技能对代食品的效果有限,且消耗不小,无法频繁使用。他必须找到更可持续、更“科学”的方法来提高这些替代品的可接受度,甚至营养价值。

就在他对着几筐新采集来的、需要反复处理的橡子发愁时,转机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出现了。

这天下午,久违的太阳终于挣扎着从云层后露出半张脸,将稀薄却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试图烘干连日阴雨带来的湿气。知青小组组长陈卫红,带着几个男女知青,出现在了技术小组那破败的窝棚前。

陈卫红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神情严肃。她目光扫过窝棚里堆积的橡子、蕨根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根茎,最后落在正在指导刘寡妇如何更有效地漂洗橡子粉的廖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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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奎同志,”陈卫红开口,声音清脆,带着公事公办的腔调,“我们知青小组,响应公社号召,也为了更好的‘理论联系实际’,决定来协助技术小组进行代食品的研究和推广工作。”

她的到来,让窝棚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老王头缩了缩脖子,他对这些“有文化”又“一根筋”的知青有点发怵。赵小深倒是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同类”,挺了挺胸脯。刘寡妇则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瞥了陈卫红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比较——这女知青,长得挺周正,就是太严肃了,不像个女人家。

廖奎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平静地看着陈卫红:“欢迎。需要做什么?”

陈卫红没有废话,直接开始分派任务。她带来的几个知青,显然提前做了功课。有人拿出本子,开始记录各种代食品的采集地点、处理流程和大致产量;有人蹲下来,仔细研究那些植物的根茎叶,试图从植物学角度进行分类;还有人拿出一个小小的、贴着标签的布袋,里面装着几种不同的土样。

“我们认为,不能仅仅满足于‘能吃’,”陈卫红对廖奎说,语气认真,“应该从科学的角度,分析这些代食品的营养成分,优化处理工艺,减少有害物质残留,甚至尝试进行混合搭配,提高整体的营养利用率。”

她指着那盆浑浊的橡子粉浆:“比如这个,反复漂洗是为了去除单宁酸。但漂洗次数、水温、水质是否会影响去除效率和淀粉损失?有没有更高效的方法?这些都需要数据支持。”

她又拿起一个野山药蛋:“这个淀粉含量高,但蛋白质和维生素可能不足。是否可以与其他富含蛋白或维生素的野菜、甚至少量豆饼粉末进行混合?”

廖奎听着陈卫红条理清晰的分析,心里微微一动。这些思路,正是他所欠缺的。系统提供了方法和识别能力,但具体的优化和量化,确实需要更系统的知识。陈卫红他们的到来,像是一股清泉,注入了技术小组原本有些混乱和依靠经验的池子。

“有道理。”廖奎点了点头,“你们可以试试。”

得到了廖奎的认可,知青们立刻干劲十足地行动起来。他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体力劳动,而是开始了各种“科学实验”:用不同温度的水漂洗橡子,记录苦涩味的变化;将蕨根粉与少量磨碎的干豆角混合,试图改善口感和营养;甚至有人尝试用土法测试不同地块土壤的酸碱度,来分析哪种环境长出的代食品品质更好。

赵小深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他凑在知青旁边,拿着他那本兽医手册,时不时蹦出几个“酸碱中和”、“淀粉糊化”、“微生物发酵”之类的名词,虽然大多一知半解,但唬得老王头一愣一愣的,觉得这帮知青果然“高深莫测”。

陈卫红则主要负责和廖奎沟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审视和质疑,而是以一种平等探讨、甚至略带请教的态度,询问廖奎那些土法处理中的细节和原理。

“廖奎同志,你这种反复捶打蕨根的方法,是为了更彻底地破坏细胞结构,释放淀粉吗?”

“野山药蛋蒸熟后口感面甜,是不是因为其中含有某种特定的糖分?”

廖奎往往只能用“祖传的经验”、“感觉应该这样”之类的理由含糊过去,心里却对陈卫红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暗暗佩服。这女知青,确实有点东西。

就在窝棚里一派“科学攻关”的热火朝天景象时,另一个角落,一场隐秘的、与“科学”毫不相关的行动,也在悄然进行。

刘寡妇心里一直惦记着那未竟的“催情”大业。上次马站长考察,她那个掺了草药麸皮的小纸包没能派上用场,反而被廖奎严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一直不甘。眼看着廖奎名声越来越响,连城里来的女知青都围着他转(在她看来,陈卫红那是在“围着廖奎转”),她心里的危机感空前强烈。

“必须得赶紧下手了!再拖下去,这到嘴的鸭子……不,是到手的金龟婿,非得飞了不可!”刘寡妇暗自咬牙。

她利用管理猪圈、住在猪圈附近小土屋的便利,再次偷偷进山,这次不光采了上次那种淡紫色小花的催情草药,还根据模糊记忆,找到了另一种据说有麻醉、让牲口变得温顺效果的草药根茎。

晚上,等其他人都散了,她躲在自家那间弥漫着猪圈气味的小土屋里,就着昏黄的油灯,偷偷将两种草药分别捣碎,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她看着那堆散发着怪异气味的草药末,脸上一阵发热。

“听说……听说这玩意儿给人用也行,就是分量得轻点……”她喃喃自语,脑子里幻想着把这点药末混进水里或者食物里,给廖奎喝下去后,他变得热情似火、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场景……那画面让她羞得浑身发烫,却又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

她把两种药末分别用油纸包好,小心翼翼地藏在炕席底下,像藏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她决定,必须尽快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把这个“生米煮成熟饭”!

而与此同时,知青们的“科学”助攻,开始显现出初步的效果。

在陈卫红的建议下,他们尝试将处理好的橡子粉与少量炒熟的豆面以及切碎的嫩野菜混合,再蒸制成窝头。虽然豆面少得可怜,但这一点点的改变,却让窝头的口感和风味有了明显的提升,至少闻起来不再那么“原生态”了。

另一个知青则提出,可以利用发酵的原理,将部分蕨根粉进行轻度发酵,或许能产生一些酸性物质,改善口味,甚至增加某些维生素。

这些尝试虽然大多还停留在理论和小规模试验阶段,有些甚至失败了(比如发酵过度的蕨根粉散发出了一股诡异的酸臭味,把老王头熏得直翻白眼),但却给技术小组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一种不同于纯粹经验主义的、带着分析和探索精神的氛围,开始在这个破窝棚里弥漫开来。

廖奎看着陈卫红和知青们忙碌而专注的身影,看着那些被记录下来的、歪歪扭扭却充满尝试的数据,心里第一次对“科学”这两个字,产生了些许真切的感受。或许,经验和科学,真的可以结合起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夕阳的余晖将窝棚的影子拉得老长,也照在刘寡妇那间紧闭的小土屋门上,门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照在陈卫红认真记录数据的侧脸上,闪烁着理性的光芒;也照在廖奎沉默却隐含思索的眼中。

技术小组,这个原本只是为了应付猪崽存活率的草台班子,在春荒的逼迫和知青的加入下,正被时代洪流裹挟着,跌跌撞撞地走向一个更加复杂,也更具挑战的未来。科学的种子已经播下,而人心深处的暗流,也在悄然涌动。这小小的红星公社,在生存与发展的道路上,上演着一出出混杂着汗水、智慧、欲望与幽默的悲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