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怀孕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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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提前好几天就把东屋收拾出来了，大大住南炕，把北炕从中间一分为二隔开，佳湛一半和大屋连着，佳葵一半，在炕前起来一人高的火墙，把大屋隔开，从厨房进屋，爷三个都有各自的空间。

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哥哥带着公公和三弟三妹终于到了北大荒。到家里，公公已经冻得说不出话，嘴唇乌青，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花。佳葵的睫毛上挂着冰碴，看见栀兰时突然哇地哭出来：“嫂子......”

栀兰连忙把她拉进怀里，触到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心里一阵发酸。

嘉濠向队里提出了直系亲属粮食补贴的申请，每人每月定量的三十斤的定量，允许他们到大食堂吃饭。但栀兰心里清楚，这些根本不够他们爷三个人吃。

他们跟那些老乡一样，饿了两年了，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又都是正在能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饭量不够他们一个人吃的。栀兰就把妈妈每天贴补他们的东西分出来一大半端给公公他们。

头几天，栀兰不好意思当着妈妈的面往东屋送，几天以后她也就习惯了，妈妈还没等把盆放下，她接过来就直接去了东屋。

“都端给他们，你不用吃啊？一家一半还不够啊？”看着闺女手里的盆子差不多要空了，妈妈心疼地嗔怪她。

栀兰笑笑说，“他们在家里饿了两年了，嘉湛和佳葵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再叫他们亏着了。

嘉濠也总说，”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能太亏了自己！" 栀兰却笑着把饼子塞进他手里："都拿去吧，我在家歇着能吃多少？你看佳葵那孩子，风一吹都能倒了。"

爷三个从关里过来，两手空空。栀兰就像个老婆婆一样，先给他们置办吃饭的锅碗瓢盆，再添置棉衣棉被，把手里那几十块钱花得干干净净。

她一天到晚不是惦记这个，就是贴补那个，一心扑实地想帮着嘉濠把黎家的日子过起来。

见佳葵和嘉湛还都穿着单裤，栀兰翻箱倒柜地把暂时不穿的衣服和裤子都找出来。

她叫嘉濠又去买了些和棉花，连夜在煤油灯下裁裁剪剪，白天叫妈妈和英桂也过来帮忙，终于给他们三口人一人添了一身棉衣。

转眼到了春天，佳葵和嘉湛都上班了。栀兰看他们没有一件不带补丁的衣裳，栀兰跟妈妈借了三十块钱，给佳葵买块花布，剩下的给了嘉濠，耐心地跟嘉濠说：

“嘉湛也到了找对象的年龄了，得给他收拾收拾，不能叫他天天穿着那件旧褂子，跟个小老头似的。你带着他去场部买一身中山装吧，穿在他身上保证有的是大闺女喜欢。”

栀兰就起早贪黑地给佳葵缝衣裳。嘉濠半夜醒来，看见栀兰手里拿着针线直打盹。悄悄地走过去想给她拿下来，结果他刚一动栀兰就醒了，”你先睡吧，还有一点就缝完了。“

”不差这一会儿，你也赶紧睡一会，白天再缝。”

栀兰揉着眼睛摇头说，“佳葵长成大闺女了，正是爱美的年纪，她要是穿得太差了，人家会笑话咱俩不说，她自己在人前也会觉得抬不起来。”

早上，佳葵的花褂子终于缝好了，看着她穿在身上，小脸立刻就扬起来了，红得像苹果一样。栀兰笑了，“这才像个大闺女的的模样。”

四月初八，栀兰第一次感受到胎动。那天她正蹲在灶台前烧火，忽然觉得小腹里轻轻动了一下，像条小鱼摆尾。

她慌忙把手按在肚子上，掌心下又传来一下轻颤，仿佛有颗小豆在土里拱动。”嘉濠！" 她叫丈夫的声音带着哽咽，正在劈柴的嘉濠以为出了什么事，拎着斧头就冲进屋。

"你摸摸......" 她把嘉濠的手按在自己肚皮上，两个人屏住呼吸，像等待春日的第一声雷。良久，又是一下轻动，嘉濠忽然红了眼眶，单膝跪在炕前，把耳朵贴在妻子肚子上。

端午时节，栀兰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夜风带来些许暖意，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轻轻摇晃。栀兰靠在嘉濠肩头，听着嘉濠给她讲《东周列国传》。

月光爬上窗棂时，锅里的粽子熟了。热气蒸腾中，嘉濠剥开一个递给栀兰，雪白的糯米里裹着颗通红的大枣 —— 那是他偷偷藏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