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路是人走出来的,不是神画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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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苏芽蹲在灶房门口搓手,指节被冻得发红。
檐角的冰棱坠下来,“啪”地砸在她脚边,碎成星子。
她望着院里挤成一团的百来号人——有抱着襁褓的妇人,有拄着木棍的老头,还有几个半大孩子正踮脚够屋檐下结的冰柱,被春桃举着烧火棍喝止
“别碰!化了水还能煮雪!”
“苏娘子。”
老耿裹着件破棉袍凑过来,鞋底沾的雪在青石板上洇出湿痕
“寒鸦口的屯田渠我摸过三回。前年大雍军运粮,我给他们当过脚夫,记得渠边有片野豌豆地,冻土里说不定还埋着豆种。”
他粗糙的手指在地上画了道弯线
“就这儿,渠深两尺,雪化了能囤水。”
苏芽用枯枝戳了戳他画的痕迹,枯枝尖陷进新积的雪里
“能种吗?”
“能!”
老耿眼睛亮起来
“去年我在山沟里捡过半袋麦种,埋在雪里过了冬,开春还发了芽!”
他突然压低声音
“就是...寒鸦口东边有片冰林,我听商队说,里头有吃人的白毛狼。”
“先记着。”
苏芽把枯枝往怀里一揣,起身时膝盖“咔”地响了声——昨夜守着生病的孩子烤火,在草堆上蜷了半宿。
她扫过院里拾柴的、补鞋的、哄孩子的,最后落在燕迟身上。
他正蹲在墙根教两个小子编草绳,手指翻飞间,草辫在雪地上蜿蜒成蛇。
“议事。”
苏芽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戳破了嘈杂。
众人自动让出条道。
春桃从灶房端出半盆冻硬的山芋,搁在石桌上当镇纸;柳氏攥着块破布,上面歪歪扭扭记着这几日新到流民的姓名;小禾抱着炭盒,在她脚边蹲下,炭笔在掌心磨出红印。
“粮。”
苏芽指了指春桃。
春桃搓着围裙角,指节上还沾着灶灰
“前日收的糙米有五袋,杂豆三袋,加上挖的雪苔、剥的松树皮——”
“紧着省,能支十五日。再往后...得找冻根、野果。”
“昨儿狗蛋在林子里发现几株冻不死的酸模,叶子能煮水喝。”
苏芽点头,转向老耿
“寒鸦口的渠,几日能到?”
“七百里,雪深难走,得十天。”
老耿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兽骨
“我画了路线,绕开冰林走西坡,狼少。”
燕迟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得立规矩。”
他袖中露出半卷竹简书,是昨夜他用炭笔重抄的《管子·牧民》
“不立规矩,人多了会抢粮,会打人,会像疤脸阎的手下那样——”他顿了顿,“散。”
“说。”
苏芽往石桌前凑了凑。
“一不杀降。”
燕迟的手指划过竹简书“
疤脸阎的手下逃了,但往后若有流民愿投,不杀。”
“二不夺粮。”
他声音沉了沉“
谁动别人的粮袋,断手。”
“三伤病优先。”
他抬眼看向苏芽“
稳婆的药箱,接生的产钳,得比粮袋金贵。”
石桌上的山芋“咔”地裂开条缝——春桃攥得太用力。
柳氏的破布“扑”地掉在地上,被小禾捡起来,用炭笔在背面画了三个圈。
苏芽盯着燕迟的眼睛,那双眼从前总像蒙着层雾,现在却亮得像雪地里的冰棱。
她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产钳,铁柄硌得肋骨生疼——这是她从娘手里接过来的,是比命还金贵的家伙什。
“好。”
她把产钳往桌上一放
“柳氏,把三约写在木板上,立在门口。”
她扫过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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