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秋狝之盼:允堂争取随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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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载光阴,如宫苑里悄然流淌的溪水,带走了允堂幼时的懵懂与怯懦,沉淀出一个聪慧、敏锐、眉宇间已初具风华的小少年。
重华宫依旧是那个重华宫,但那个曾经需要父皇抱在怀里、需要太子哥哥牵着手的小团子,如今已能身着合体的皇子常服,步履稳健地行走在宫墙之内,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了皇家的气度与从容。
允堂与兄长们的关系,也在这数年的尚书房共处中,变得熟悉,亲近起来。但还是最黏太子南承瑾,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南承瑾身后,听他讲朝堂趣闻,与他讨论课业难题。
对六皇子南承珉,十一皇子则是嬉笑打闹、分享秘密的好玩伴。大皇子南承洲沉稳持重,允堂敬重有余而亲近不足;八皇子南承亦憨厚老实,允堂待之温和;三皇子南承钰依旧心思深沉,允堂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却也学会了不露声色地应对他那偶尔飘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变化最显着的,是允堂与生母丽妃叶清涵,以及亲兄南承瑜的关系。
自五岁起,在南烁默许的界限内,允堂开始定期去永和宫探望丽妃。
丽妃在经历了那场大病和永和宫的打击后,心气似乎被彻底磨平了,面对允堂时,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慈爱,再不敢有任何逾矩的奢望。
允堂待她温和有礼,一声声“母妃”唤得清晰。他记得小时候她的眼泪和思念,也记得父皇划下的那道冰冷界限。维持着这份母慈子孝的表象,对彼此而言,或许都是最好的慰藉。
至于南承瑜……允堂同样记得一切。记得那个温暖的、教他喊“母妃”的五哥,更记得那个充满怨恨、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冰冷眼神。那份恐惧曾深入骨髓。
但随着年岁渐长,在父皇和太子哥哥不动声色的引导下,允堂学会了将那份恐惧深埋心底。
在尚书房,在宫宴上,在兄弟相聚的场合,他待南承瑜与其他兄长并无二致。该行礼时行礼,该称呼时称呼“五哥”,言谈举止间寻不出半分芥蒂,偶尔就课业或骑射与他交谈几句。
只是那份亲近,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由过往筑起的冰墙。
允堂清楚父皇想要什么——一个兄友弟亲、至少表面和睦的皇家气象。他选择了配合,选择了“忘记”,将以前跟太子还有五哥不堪回首的过往当作从未发生,维持着如今这看似平静的亲近。
对太子哥哥的事,他会不遗余力地出谋划策;对五哥,他选择当一个“不知情”的、疏离而礼貌的弟弟。
这,大概也是所有人都想要的。
这日秋阳正好,西苑马场上蹄声阵阵。允堂穿着一身利落的靛青色骑射服,身姿挺拔地端坐在一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骏马上。
这匹名为“踏雪”的骏马,是去年他生辰时父皇所赐,已成了他最亲密的伙伴。
控着缰绳,双腿微夹马腹,“踏雪”便如通晓心意般,沿着马场边缘轻快地小跑起来,姿态优雅而稳定。
“十五弟!看箭!”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喝。是六皇子南承珉。
他张弓搭箭,瞄准了远处移动的草靶。
允堂勒住马,饶有兴致地观看。只见南承珉屏息凝神,弓如满月,手指一松,箭矢破空而出,“夺”地一声,稳稳钉在靶心稍偏的位置。
“好!”允堂扬声赞道,随即也来了兴致,从鞍旁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在自己那张特制的小号角弓上。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目光锐利地锁定另一个草靶。虽然臂力尚不及成年兄长,但他的姿势标准,动作流畅,带着少年特有的专注与锐气。
“咻!”箭矢离弦,带着破风声,稳稳扎在靶心边缘!
“漂亮!十五弟这手箭术,越发精进了!”南承珉策马过来,笑着拍了拍允堂的肩膀。
“比六哥还差得远呢。”允堂收起弓,谦虚地笑了笑,小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八皇子南承亦和十一皇子南承阳也在一旁练习着射箭。南承阳慢慢的骑着一匹温顺的马。南承亦则在一旁指点着他射箭。
就在这时,太子南承瑾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到马场边,对着允堂的方向高声道。
“小殿下!小殿下!好消息!陛下刚刚在御书房定下了,十日后启程去西山皇家猎场秋狝!名单上有您!太子殿下让奴才赶紧来告诉您!”
“什么?!真的?!”
允堂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皇家秋狝!这可是他盼了好几年的事!往年他年纪太小,父皇总以“山林险峻,猛兽出没”为由,只肯带年长的皇子们去。今年他终于九岁了!他猛地一勒缰绳,“踏雪”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
“千真万确!小殿下!”小太监肯定地点头。
允堂心中的喜悦如炸开的烟花!他再也按捺不住,下了马,对着还在发愣的南承亦和南承阳丢下一句。
“哥哥们!我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已向重华宫方向跑去!
“十五弟!等等我们!”南承亦连忙喊道,但允堂的身影已经冲出了马场。
“东远!东远!”
允堂一边疾奔,一边朝着不远处侍立的一个清秀沉稳的小太监喊道。
东远是允堂五岁那年,自己在一众候选小太监里挑中的贴身侍从。他年纪只比允堂大几岁,机灵沉稳,手脚麻利,深得允堂信任。
“殿下!”东远立刻紧紧跟上允堂。
一主一仆,远远甩下身后的宫女太监,穿过重重宫门,直奔重华宫!
允堂的心跳得飞快,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找父皇!今年说什么也要跟去!他九岁了!不小了!他骑得了马,拉得开弓!他再也不要被留在宫里眼巴巴地等着!
重华宫门口,允堂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殿内,嘴里还喊着。
“父亲!”
殿内,南烁正坐在窗边的暖炕上,看着一份关于秋狝护卫安排的奏报。
听到允堂这风风火火的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他放下奏报,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允堂冲进殿内,一眼就看到了父皇,小脸因为疾跑和兴奋而红扑扑的,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他几步冲到暖炕前,也顾不得行礼,直接扑到南烁腿边,两只小手紧紧抓住父皇的龙袍下摆,仰着小脸,大眼睛亮得惊人,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父亲!儿臣听说十日后要去西山秋狝!儿臣要去!今年一定要去!儿臣都九岁了!不小了!您看!”他急切地展示着自己。
“儿臣骑得了‘踏雪’!拉得开这张弓!”他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小弓,“儿臣还会射箭!六哥都夸儿臣箭术好!儿臣保证听话!不乱跑!跟着太子哥哥!父皇爹爹,您就带儿臣去吧!求您了!”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南烁的腿轻轻摇晃,小脸上写满了渴望和撒娇,那架势,仿佛南烁不答应,他就要一直摇下去。
南烁看着儿子这副急不可耐、又撒娇耍赖的模样,心中早已乐开了花,面上却故意板着脸,伸手点了点允堂的额头。
“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规矩呢?进门就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允堂一听父皇没直接拒绝,反而开始“训”他规矩,小脑袋瓜立刻飞速运转。他立刻松开抱着父皇腿的手,退后一步,像模像样地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声音也努力放得平稳。
“儿臣允堂,参见父皇。儿臣……儿臣听闻父皇将启驾西山秋狝,心向往之。恳请父皇恩准儿臣随行。儿臣年已九岁,勤习骑射,不敢懈怠,必当恪守规矩,紧随兄长,绝不敢有半分差池,令父皇忧心。望父皇成全!”
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有板有眼,显然是早就在心里排练过的。
南烁被他这瞬间变脸的功夫逗得险些破功。他强忍着笑意,故意上下打量着允堂。
“哦?九岁就是大人了?那父皇问你,西山猎场,猛兽出没,林深路险,万一遇到大虫熊罴,你这小胳膊小腿,可能自保?”
“儿臣不怕!”允堂挺起小胸脯,眼神坚定,“儿臣有弓有箭!还有东远跟着!东远功夫可好了!再说,有父皇在!有太子哥哥在!有那么多侍卫在!儿臣才不怕!” 他回答得理直气壮,还不忘拉上靠山。
“哼,说得轻巧。”南烁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往年留你在宫里,你不也玩得挺好?跟在你太子哥哥后面,批批奏折,出出主意,不也挺自在?”
他指的是允堂这些年给太子当“小军师”的事,言语间带着调侃。
允堂小脸一垮,带着点委屈。
“那不一样!批奏折哪有骑马打猎痛快!父皇爹爹~”他又祭出了撒娇大法,凑上前,小脑袋蹭着南烁的手臂,“您就带儿臣去吧!儿臣保证不给您添乱!儿臣还想打只兔子给皇祖母做暖手筒呢!好不好嘛~父皇爹爹最好了~”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小奶音用得炉火纯青。
南烁被他蹭得手臂发痒,听着他这甜得发腻的“父皇爹爹”,再看那双盛满了星辰大海、写满了“带我去带我去”的清澈眼眸,心早就软成了一滩水。
他哪里真舍得把允堂一个人留在宫里?这些年刻意不带,一是确实担忧他年幼,二是想磨磨他的性子。如今允堂九岁了,骑射功夫在同龄人中堪称佼佼者,心性也渐趋沉稳,更难得的是这份赤诚的向往和勇气。
带他去见见真正的天地,经历一番历练,未尝不是好事。
他放下茶盏,故意沉吟了片刻,看着允堂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终于绷不住,嘴角扬起一抹纵容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允堂的发顶。
“行了行了,别摇了。再摇,父皇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
允堂眼睛瞪大,屏住呼吸。
“准了。”南烁的声音带着笑意,“十日后,随驾秋狝。”
“真的?!”允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跳起来,欢呼一声。“父皇万岁!父皇爹爹最好了!”
他兴奋地扑进南烁怀里,搂住父皇的脖子,响亮地在南烁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这小子!”南烁被他撞得往后一仰,笑声爽朗,紧紧抱住怀里这个兴奋雀跃的小家伙,“不过,约法三章!”
允堂立刻站直身体,小脸严肃。
“父皇请讲!儿臣一定做到!”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狩猎区域,不得擅自脱离你太子哥哥或朕的视线范围,更不许逞强去危险地带!第二,所带随从,只限东远一人,其他侍卫由朕安排。第三,”南烁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意,“遇事多看,多想,多学。这狩猎场,也是个小朝堂。明白吗?”
允堂似懂非懂,但前两条是绝对没问题!他用力点头,声音响亮。
“儿臣明白!一定谨遵父皇教诲!”
“好了,去准备吧。骑射功夫再精进些,别到时候连兔子都射不中,丢朕的脸。”南烁笑着拍了拍他的小后背。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猎只最肥的兔子给皇祖母!”
允堂信心满满,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阵风似的又冲了出去,大概是去告诉东远这个好消息,或者去马场加练了。
南烁看着儿子消失在门口那活力四射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久久未散。
他拿起那份秋狝护卫安排的奏报,目光落在皇子随行名单上“十五皇子南允堂”的名字上,提笔,在旁边又加注了几个小字:“着意护卫,寸步不离。”
深邃的眼眸里,是为人父者深沉的爱护与期待。
他的小鹰,终于要展翅,去经历属于他的风雨了。而他能做的,就是为他撑起一片足够安全的天空,让他自由翱翔,却又始终飞不出自己的羽翼之下。
十日后,西山皇家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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