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秋狝之盼：允堂争取随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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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招展，号角长鸣。
连绵起伏的秋山被金红浸染，层林尽染，壮美如画。皇家仪仗浩浩荡荡，驻扎在猎场核心区域。
允堂骑在神骏的“踏雪”之上，身穿特制的靛青色猎装，小腰板挺得笔直，小脸上写满了兴奋与跃跃欲试。
他身后，是同样一身劲装、神情沉稳的东远。
在他们周围，是太子南承瑾、大皇子南承洲、三皇子南承钰、六皇子南承珉、八皇子南承亦等一众皇子，以及诸多宗室子弟和勋贵少年。
五皇子南承瑜也在其中，他骑着一匹栗色马，沉默地跟在队伍稍后的位置，目光偶尔掠过前方那个神采飞扬的靛青色身影，复杂难言。
皇帝南烁一身玄色骑装，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气度威严如山。他环视着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子弟，沉声宣布狩猎规则与区域划分。
“时辰到！开猎！”随着南烁一声令下，浑厚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驾！”众皇子与少年们纷纷策马，带着各自的随从，兴奋地冲入划分好的猎区！马蹄踏碎落叶，惊起飞鸟阵阵。
“太子哥哥！我们去那边！”允堂一马当先，指向一片林木相对稀疏、据说常有鹿群出没的山坡。
“好！跟紧我！”南承瑾朗声应道，策马跟上。
六皇子南承珉也笑嘻嘻地追了上来。
“十五弟，等等六哥！比比看谁先猎到鹿！”
允堂回头粲然一笑。
“六哥可要说话算话！”他双腿一夹马腹，“踏雪”长嘶一声，加速冲了出去！少年清亮的笑声回荡在山林之间。
南承瑜勒住马缰，看着允堂与太子、六皇子并肩远去的背影，听着那充满活力的笑声，眼神黯淡了一下。他默默调转马头，选择了一个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策马缓缓行入更幽深的密林。
狩猎正式开始。
山林间，箭矢破空声、猎犬吠叫声、少年们的呼喝声此起彼伏。
允堂在太子南承瑾和六皇子南承珉的照应下，尽情地施展着苦练多年的骑射本领。
他眼神锐利，动作敏捷，虽然力量尚不及兄长，但准头极佳，配合着“踏雪”的灵活，很快便收获了一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漂亮的雉鸡。
“好箭法！十五弟！”南承珉大声喝彩。
“运气好而已！”允堂嘴上谦虚，小脸上却满是得意，小心地将猎物交给东远收好。
南承瑾在一旁含笑看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他并不急于射猎，更像一个守护者，时刻留意着允堂的动向和周围的环境。
就在允堂兴致勃勃地追踪一只獐子的踪迹，深入一片较为茂密的橡树林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低沉充满威胁的咆哮，从侧前方的灌木丛中炸响！紧接着，一头体型壮硕、獠牙外露的成年野猪，猛地冲了出来！它显然是被其他地方的围猎惊扰，正处于狂暴状态，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离它最近的允堂！
事发突然！野猪冲出的位置距离允堂不过十数步！那庞大的身躯、锋利的獠牙带来的压迫感，让允堂座下的“踏雪”瞬间受惊，发出一声惊恐的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几乎要将允堂掀下马背！
“允堂！”远处的南承瑾和南承珉同时发出惊骇的呼喊！
“殿下！”
东远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策马挡在允堂身前，迅速张弓搭箭！
允堂的心跳在瞬间飙到了极致！巨大的恐惧在心里蔓延！但他没有尖叫，没有慌乱！在“踏雪”扬蹄的瞬间，本能地死死勒住缰绳，身体紧贴马背，双腿用力夹紧马腹，硬生生稳住了身形！
同时，左手从鞍旁箭囊抽出三支箭！
“咻！咻！”
东远的两支箭已经射出！一支射中了野猪厚实的肩胛，另一支擦着它的耳朵飞过！这更激怒了野猪！它狂吼一声，无视肩上的疼痛，低着头，挺着森白的獠牙，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挡在允堂身前的东远和受惊的“踏雪”猛冲过来！那气势，仿佛要将一切阻挡之物都撞得粉碎！
“让开！”允堂厉喝一声，声音带着少年人罕见的决绝！他猛地推开挡在前方的东远，东远的位置反而会被野猪首当其冲，自己则控着刚刚稳住、还焦躁不安的“踏雪”，不退反进，迎着那疯狂冲来的庞然大物！
允堂能清晰地看到野猪鼻孔中喷出的白气，闻到那股浓烈的腥臊味！他屏住呼吸，眼中再无恐惧，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和专注！在野猪冲到他马前不足五步的刹那。
他身体在马背上猛地一个漂亮的侧旋，避开野猪獠牙直刺的路线！右手抬起，三支箭被他以一种近乎神乎其技的手法同时搭上了弓弦！
“三星连珠！”远处策马狂奔而来的南承瑾失声惊呼！这是军中神射手才敢尝试的高超箭技！允堂什么时候练成的？！
允堂根本听不到太子的惊呼。
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的三支箭上！开弓！满月！松弦！
“嗡——！”
弓弦发出强劲的震鸣！
第一箭，精准无比地射入野猪因冲刺而大张的血盆大口！直贯咽喉！
第二箭，紧随其后，狠狠钉入野猪脆弱的右眼！
第三箭，则带着刁钻的角度，射穿了野猪相对薄弱的脖颈侧后方！
“嗷——！”野猪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冲刺的势头戛然而止！它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巨大的惯性猛地向前翻滚、抽搐，獠牙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最终在距离“踏雪”前蹄不足三尺的地方，轰然倒地！鲜血迅速从它口鼻眼耳中汩汩涌出，染红了金黄的落叶。
它四肢剧烈地蹬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全场死寂！
只有“踏雪”惊魂未定的响鼻声和允堂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允堂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小脸煞白，握着弓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和力气。他看着近在咫尺、还在汩汩冒血的野猪尸体，胃里一阵翻涌。
“允堂！” “十五弟！”南承瑾和南承珉终于冲到近前，几乎是同时飞身下马，冲到允堂身边。
南承瑾一把将还有些发懵的允堂从马背上抱下来，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堂堂不怕！哥哥在！”
南承珉则是一脸震撼地看着地上的野猪尸体，又看看允堂那张苍白却写满坚毅的小脸，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允堂的肩膀。
“好小子！好样的！三星连珠！一箭封喉！十五弟！你太厉害了！六哥服了！”
这时，其他听到动静的皇子、侍卫也纷纷赶了过来。
看到地上那硕大的野猪尸体和允堂被太子搂在怀里的样子，再看看东远手中还未来得及射出的第三支箭，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皇子南承洲看着野猪尸体上那精准致命的三处箭伤，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凝重。三皇子南承钰的脸色则变得极其难看，盯着允堂的眼神复杂难辨。八皇子南承亦和其他少年则是满脸的震惊和钦佩。
五皇子南承瑜也赶到了。
他看着被太子紧紧护在怀里、脸色苍白却眼神明亮的允堂，再看看地上那头狰狞的野猪尸体，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曾经需要他保护、甚至差点被他亲手扼杀的幼弟，如今竟已成长到如此地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堵在胸口，是震撼？是后怕？还是……更深的自惭形秽？
“好！好！好！”一连三个响亮的“好”字，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皇帝南烁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策马而来。他翻身下马，龙行虎步，径直走到允堂面前。
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骄傲、欣慰、还有一丝后怕。
他刚才在远处的高坡上，亲眼目睹了那惊险万分的全过程！当他看到野猪冲向允堂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甚至已经拔出了佩剑！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帝王都感到震撼！允堂那临危不惧的镇定，那妙到毫巅的控马闪避，那石破天惊的三星连珠！这哪里是一个九岁孩子能做到的？这分明是天生的将才！
南承瑾松开允堂，允堂看着父皇，小嘴一瘪，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带着点委屈和后怕。
“父亲……”
南烁没有责备，没有询问。
伸出宽厚有力的大手，用力地、重重地拍了拍允堂的肩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赏与肯定。
“朕的十五皇子！好样的！临危不乱，箭术通神！此等胆识，此等身手，不愧是我南氏血脉！此獠，当为你今日首功！”
他环视四周震惊的众人，朗声道。
“传朕旨意！十五皇子南允堂，勇救近侍，临危不惧，射杀凶獠，护驾有功！赐金弓一副！良驹十匹！另，此野猪獠牙，制成佩饰，赐予十五皇子，以彰其勇！”
“谢父皇隆恩！”允堂在巨大的惊喜和后怕交织中，连忙躬身行礼。
南烁亲手将还有些颤抖的允堂扶起，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众皇子，最后落在南承瑾身上，意味深长地道。
“太子，你有个好弟弟。”
南承瑾看着允堂，眼中充满了自豪与暖意。
“是，父皇。十五弟，是儿臣的骄傲，亦是南朝的福气。”
狩猎继续进行，但所有人的心思，都已不在猎物之上。
十五皇子南允堂，这个年仅九岁的小少年，以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杀和神乎其技的箭术，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向他的父皇和兄长们，宣告了他的锋芒初露。
允堂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