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力争出宫:允堂向父皇的执着央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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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烁倒也由着他,示意张敬贤付钱。很快,允堂怀里就抱了一个憨态可掬的泥老虎,腰间的荷包里塞满了喷香的糖炒栗子,嘴里还叼着一块刚买的桂花米糕,小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囤食的小松鼠。

“好了,堂堂。”南烁看着儿子这贪吃的模样,无奈地捏了捏他的小脸,“再吃下去,等下到了‘醉仙楼’,那些你点名要的虾啊鱼啊鸡啊,可就真只能看着我们吃了。”

允堂一听“醉仙楼”和虾鱼鸡,立刻警醒!他连忙把嘴里最后一点米糕咽下去,将剩下的栗子塞给旁边的东远,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不吃了不吃了!堂堂要留着肚子吃大餐!”

南烁失笑,牵着他走向城中久负盛名的“醉仙楼”。

醉仙楼雕梁画栋,气派不凡。

张敬贤早已提前打点好,掌柜亲自在门口迎候,将他们一行人恭敬地引上了三楼最雅致僻静的包厢“揽月轩”。

包厢内陈设清雅,推开窗户,能俯瞰小半个繁华街景。允堂趴在窗边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就被小二报菜名的声音吸引了回来。

“客官您瞧,咱们醉仙楼的招牌有:清蒸鲈鱼、水晶虾仁、八宝葫芦鸭、蟹粉狮子头、松鼠鳜鱼、东坡肉……”小二口齿伶俐,报出一连串令人食指大动的菜名。

允堂听得大眼睛直放光,立刻转身跑到南烁身边,扯着他的袖子,小脸笑得像朵太阳花。

“爹爹!爹爹!我要吃虾!那个水晶虾仁!松鼠鳜鱼!再来个鸡就好了!”

南承瑾在一旁看着弟弟这馋猫样,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南烁宠溺地捏了捏允堂的鼻尖,对掌柜道。“都听见了?按小公子点的上。再加几样清淡时蔬还有八宝葫芦鸭,一壶上好的龙井。”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掌柜满脸堆笑地退下。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流水般端了上来。

白玉般的虾仁晶莹剔透,淋着薄薄的芡汁、香气扑鼻;八宝葫芦鸭色泽金黄,造型别致……允堂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南承洲、南承钰、南承瑜兄弟三人刚拿起筷子,就看到了又让他们震惊的一幕。

他们的父皇,南朝最尊贵的帝王,竟然神态自若地拿起一只水晶虾仁,仔细地剥去虾壳,然后极其自然地将那晶莹剔透的虾肉放进了允堂面前的小碟子里!

而太子南承瑾,一国储君,则拿起筷子,细心地剔除松鼠鳜鱼腹部的细刺,将最肥美的一块鱼肉同样夹给了允堂!

允堂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爹爹”、“谢谢太子哥哥”,吃得心满意足。

南承洲默默低头,夹了一筷子青菜。南承钰看着自己碗里的白饭,眼神晦暗不明,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随即又松开,南承瑜安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肴。

兄弟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

宫里的传言……还是太保守了!父皇和太子对十五弟的宠爱,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就在众人沉浸在美食中,允堂正努力对付一个鸡腿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打破了包厢内的宁静。

“滚开!瞎了你的狗眼!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这‘揽月轩’本公子今天要定了!”

“这位公子息怒!息怒啊!揽月轩已经有贵客了!小的给您安排隔壁的‘听雨轩’,一样清雅……”

“贵客?哼!在这京城,还有比我沈家更贵的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占本公子的位置!给我滚开!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接着便是一阵推搡声、店家的哀嚎求饶声和杯盘落地的碎裂声!

允堂被楼下的动静吸引,好奇地放下鸭腿,就想站起来往门口跑。

“爹爹,下面怎么了?我们去看看?”

“坐下!”南烁沉声道,脸色已微微沉了下来。他抬手示意允堂不要动,目光转向侍立在门边的张敬贤。

张敬贤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开门出去查看。

包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允堂看着父皇不太好看的脸色,乖乖坐好,不敢再闹。其他几位皇子也放下了筷子,神情各异。

很快,张敬贤便回来了,脸色凝重,躬身在南烁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烁听着,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危险的弧度。

“沈家?”南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寒意,“贤妃的娘家?呵,好大的威风!敢在朕的京城如此跋扈!都敢打砸店家酒楼了?”

他话音未落,包厢外已经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更加嚣张的叫骂声。

“废物!连个门都踹不开?养你们吃干饭的?!给本公子砸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敢占着茅坑不拉屎!”

“砰!砰!”沉重的踹门声响起,木门剧烈地摇晃着!

允堂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南烁身边缩了缩。南承瑾立刻起身,挡在了允堂身前,南承洲等人也纷纷站了起来,面色沉凝。

南烁轻轻拍了拍允堂的手背以示安抚,深邃的眼眸里寒光四射。

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对着张敬贤,声音冰冷。

“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这位沈家公子,打算怎么个‘不放过’法。”

张敬贤躬身应道。

“是。”随即退后一步,不再挡门。

“轰隆!”

一声巨响,包厢那扇精致的雕花木门被外面的人猛力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声响。

一个身着华贵锦袍、约莫十九二十岁的青年,在四五个家丁仆从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闯了进来!他面容尚算英俊,但眉眼间却充满了骄纵蛮横之气,下巴抬得老高,仿佛这天下都该匍匐在他脚下。

正是贤妃的亲侄子,沈家这一代的嫡子——沈玉麟。

沈玉麟踹开门,看也不看里面的人,张口就骂。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嚣张跋扈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沈玉麟脸上的骄横瞬间冻结,然后如同摔在地上的瓷器,寸寸碎裂,化为一片惊骇欲绝的死灰!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包厢主位上,那个端坐着、身着玄色常服、面色沉静如水的男人身上!那张脸……那张威严、尊贵、他曾无数次在宫宴上遥遥望见、深深印刻在脑海里、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脸!

“陛……陛下?!”

沈玉麟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膝盖撞击金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后的家丁仆从,原本还跟着主子一脸凶神恶煞,此刻看清包厢内情形,尤其是看清主位上那位不怒自威的存在,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扑通扑通”全跪了下去,身体颤抖,头死死磕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允堂咬着鸭腿的细微咀嚼声,他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门口这群突然闯进来又突然跪了一地的人,小脸上满是困惑。刚才还那么凶呢,怎么突然就给跪下了?

沈玉麟浑身抖得像筛糠,冷汗如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昂贵的锦袍后背。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刚才……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想到这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沈玉麟?”南烁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臣……臣……”沈玉麟嘴唇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臣在”都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所有的感官,他只能像一摊烂泥般瘫跪在那里,抖个不停。

南烁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抖成一团的沈家仆从,最后落回沈玉麟惨无人色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好一个沈家公子,好大的威风。强占包厢,殴打店家,辱骂……呵,朕倒是好奇,你打算如何‘不放过’这包厢里的人?嗯?”

最后那个轻飘飘的“嗯”字,如重锤狠砸在沈玉麟心口!他猛地一个激灵,巨大的求生欲终于冲破恐惧的封锁,他涕泪横流,以头抢地,“咚咚咚”地磕起响头,声嘶力竭地哭喊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臣瞎了狗眼!臣罪该万死!臣不知道是陛下您……臣该死!臣该死啊!求陛下开恩!饶臣一条狗命吧!”

他磕得极其用力,额头上很快便见了血,混合着眼泪鼻涕,狼狈不堪。

包厢内,南承洲、南承钰、南承瑜看着沈玉麟这副丑态,眼神各异。南承洲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南承钰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南承瑜则垂着眼睑,紧抿着唇。

南承瑾站在允堂身侧,眉头紧锁。

允堂则是皱着小眉头,看着地上那个把额头都磕出血的人,又看看自己碟子里还没吃完的虾仁和鸭腿,小声嘀咕了一句。

“好吵好恶心……都吓跑我的食欲了。”

他这童言无忌的嘀咕,落入在包厢每个人的耳中。

南烁闻言,看向儿子,眼神柔和了些许,温声道。“那就先不吃。” 随即,他目光转回沈玉麟身上时,又恢复了那令人胆寒的冰冷。

“饶命?”南烁的声音陡然转厉,“你沈家仗着宫里有贤妃,便视王法如无物,视百姓如草芥,在京城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今日若非撞在朕手里,你岂不是要将这‘不长眼’的店家活活打死?还要将这包厢里的‘乌龟王八蛋’一并‘不放过’?!”

他每说一句,沈玉麟的身体就抖得更厉害一分。

“张敬贤!”南烁沉声喝道。

“奴才在!”张敬贤立刻上前一步。

“将此人,”南烁一指瘫软在地的沈玉麟,“连同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一并拿下!押送京兆尹府衙!

传朕口谕:沈玉麟当街行凶,辱骂君父,罪不容赦!杖责一百,收监候审!其随行恶仆,助纣为虐,杖责八十,流放三千里!沈家管教无方,纵子行凶,着罚俸三年,沈玉麟之父沈崇山,革去工部侍郎之职,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府!贤妃沈氏,御下不严,罚俸一年,禁足永安宫三月,抄写《女诫》《内训》百遍!”

南烁的旨意每一条都打在沈家的要害上!杖责一百,沈玉麟不死也要脱层皮!革职罚俸禁足,更是彻底断了沈家在朝堂的根基和宫中的倚仗!贤妃也被牵连受罚!

“陛下开恩啊!陛下饶命啊!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了!姑母!姑母救我啊!”沈玉麟听到这惩罚,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挣扎着还想扑过来求饶,却被张敬贤带来的便装侍卫按住,堵上嘴拖了出去。

那些家丁仆从更是如死狗般被拖走。

包厢内再次安静下来。

南烁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看向几个儿子。

“都坐下,菜凉了。”

南承洲等人连忙坐下,拿起筷子,却都有些食不知味。父皇这手段,既是惩处沈家,又何尝不是在敲打他们所有人?

允堂看看父皇平静的脸,又看看门口消失的人影,小声问。

“爹爹,那个坏人被打了,还会放出来吗?”

南烁放下茶杯,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睛,语气平淡却严厉。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他不会再有机会出来作恶了。堂堂记住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敬畏律法,善待百姓。仗势欺人者,终将自食其果。”

允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拿起鸭腿啃了一口,含糊道。

“嗯!堂堂记住了!那爹爹,我的虾凉了……”

南烁失笑,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只晶莹的虾仁放到他碟子里。“吃吧。”

允堂继续开心地享用着他的美食。

而南烁那双深邃的眼眸,则透过窗户,望向了京城繁华的街景深处,里面蕴藏着对这繁华盛世下暗流的深沉考量。

沈家,不过是一块被用来儆猴的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