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临朝教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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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将晨光滤成一道道沉重的光柱,斜斜刺入殿内,照亮了飞舞的微尘。

太子南承瑾立于丹陛之下首位,身形挺拔如松,一身杏黄色的太子常服。

殿门处,一片明紫色衣角闪过。

允堂走了进来。

满殿的目光看了过去。太子南承瑾的眉头微蹙了一下,随即松开,眼神里掠过一丝诧异。在他身后的几位皇子,神色更是各异。

八皇子南承亦嘴角绷紧,眼神飞快地扫过太子又落回允堂身上;十一皇子南承阳则微微侧头,与身旁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大臣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允堂脸上带着少年人惯有的明朗笑意,脚步轻快,朝着几位兄长所在的方向小跑过去,声音清亮。

“太子哥哥!大哥、三哥、八哥!十一哥!”

“十五弟。”南承钰、南承亦几个微微颔首。

太子笑了笑,伸手拉过他站自己在身侧。

允堂顺着力道自然地站到了太子南承瑾身侧,位置极其靠前,与太子并肩。那身象征皇子身份的紫袍,在太子明黄的服色旁,显得格外搭配。

皇帝南烁端坐于高高的御座之上,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遮住了他大半神情,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

“允堂,就站在你太子哥哥身边。”

“是,父皇!”允堂应得干脆,又朝太子身边挪了半步,两人衣袖几乎相触。

“陛下!”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寂。

礼部尚书,须发皆白的老臣沈文正,颤巍巍地出列,深深一揖,几乎将额头触到冰冷的金砖地面。

“老臣斗胆!十五皇子殿下,年未及冠,更未曾领受职司。此刻立于朝堂,位次仅在太子殿下之侧……此乃前所未有之事!祖宗礼法煌煌在上,皇子进学修身,循序而进,此乃国本所系!

让十五殿下现下上朝此举,于礼不合,于制不符!臣请陛下三思,莫开此例,免致朝纲紊乱,人心浮动!”他声音激越,带着老臣特有的固执和忧愤。

沈文正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立刻接上。太子舅舅蒋文柏出列的动作干脆利落,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向御座旁的允堂。

“陛下!沈尚书所言极是!十五殿下天资聪颖,人所共见。然,陛下近来对十五殿下之眷顾,是否过甚?习武精进,陛下亲询嘉许;如今更令其立于朝堂,位次尊显!

太子殿下乃国之储贰,万民仰望!十五殿下年纪尚幼,骤然置于此等高位,与太子殿下并肩,恐非太子殿下之福,更非十五殿下之福!长此以往,宫中宫外,难免生出非分之想,动摇国本!臣恳请陛下,为社稷计,为皇子计,收回成命!”

他字字铿锵,每一个音节都像砸在殿中的金砖上,矛头直指皇帝对允堂的“放纵”,更将“动摇国本”这顶沉重的帽子隐隐悬在了允堂头顶。

太子一系的官员,如得到了无声的号令,纷纷出列。御史台一位年轻的监察御史声音尖锐。

“陛下!十五殿下未建尺寸之功,安能忝列朝班,位同辅弼?此风一开,置太子殿下威严于何地?置众成年皇子勤勉于何地?臣恐寒了忠臣良将之心!”

另一位身着深绯官袍的官员语气则显得痛心疾首。

“陛下爱子之心,臣等岂能不知?然溺爱非爱,实为害也!十五殿下正当潜心向学、修身养性之时,骤然置于风口浪尖,众目睽睽之下,此非爱之,实乃害之!望陛下明鉴!”

声浪一层叠过一层,几乎要将允堂那小小的紫色身影淹没。

允堂挺直了脊背,努力维持着镇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太子哥哥南承瑾身体的僵硬,以及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那些或审视、或担忧、或毫不掩饰的敌意目光。

就在这汹涌的反对声浪几乎达到顶峰之时,一个略显圆滑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劝解意味。

吏部侍郎沈元启,贤妃的哥哥,他慢悠悠地出列,对着御座躬身。

“陛下息怒,诸位同僚也请稍安。”他捋了捋修剪整齐的胡子,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八皇子南承亦的方向,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

“诸位大人所虑,无非是礼法规矩,国本稳固。此心可昭日月。不过嘛……”他话锋一转,脸上堆起一丝貌似诚恳的笑意。

“十五殿下毕竟是陛下亲子,天潢贵胄。陛下舐犊情深,偶尔破例提点,亦是人之常情。想来陛下自有分寸,断不会因一时之爱而乱我朝纲。只是……”

他刻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再次扫过脸色紧绷的太子和垂眸不语的八皇子,声音压低了些,却足以让整个大殿听清。

“只是十五殿下生母叶氏,如今尚在寒月轩中……其行悖逆,人所共知。十五殿下纯孝,日夜忧思,恐也难免。陛下此时令十五殿下临朝,是否……是否也需顾及物议?

以免有人妄加揣测,将陛下对殿下的恩泽,与叶氏旧事牵扯不清,反倒污了陛下的圣明,也徒增十五殿下的困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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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侍郎慎言!”太子南承瑾猛地抬眼,声音冷冽如冰,直接开口打断了朝臣的议论,他直视沈元启。

“十五弟是十五弟,其母是其母。父皇明察秋毫,自有圣断!岂容你在此妄加揣测,混淆视听!”

沈元启立刻躬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圆滑的笑容。

“太子殿下教训得是,是臣失言了。臣只是忧心陛下圣誉和十五殿下清名,一时情急,万望太子殿下恕罪。”他退回了班列,但那句“叶氏旧事”、“物议”、“牵扯不清”,已然撒落在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八皇子南承亦微微垂着头,嘴角紧绷着。十一皇子南承阳则微微侧过脸,目光在允堂煞白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沈元启的话精准地刺向他最深的隐痛。他下意识地挺得更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他不敢去看父皇,也不敢去看身旁的太子哥哥,只能死死地盯着面前金砖上繁复的龙纹。

御座之上,一片安静。皇帝南烁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冕旒垂下的玉藻纹丝不动,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方才还沸反盈天的朝堂,激昂的劝谏声、圆滑的挑拨声、太子冰冷的斥责声……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大臣们维持着躬身或出列的姿势,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偌大的殿堂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和彼此压抑的心跳声。

允堂感到身旁太子哥哥南承瑾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块铁板,生起了气。

“砰!!!”

一声巨响。

南烁的手掌,裹挟着怒火,重重拍在坚硬的紫檀御案之上。

那力量让整个沉重的御案都为之剧震,案头一方通体翠绿、雕琢着云海龙纹的青玉镇纸,被这狂暴的力量猛地弹起,又狠狠摔落在金砖地面。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方价值连城、象征着帝王威严的青玉镇纸,瞬间四分五裂,翠绿的碎片迸溅开来,有几片滚落到了跪在最前排的沈文正脚边。

“朕还没死!!”

凛冽刺骨的杀意,轰然砸在每一个人的头顶。那声音不高,却比刚才的拍案声更令人胆怯恐惧。

“扑通!扑通!扑通……”

殿内所有皇子、王公、大臣,无论方才站得多么笔直,辩得多么激昂,此刻无一例外,齐刷刷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

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惧。方才还侃侃而谈的沈文正、蒋文柏、沈元启,此刻更是面如土色,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抬起分毫。

整个大殿,黑压压跪伏一片。

允堂也被那声巨响和父亲的怒吼惊得浑身一颤,几乎要跟着跪下,但双腿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他仰着头,小小的脸上血色褪尽,乌黑的眼睛睁得极大,里面清晰地映着御座上那个被冕旒阴影笼罩着愤怒如神只般的高大身影。

碎裂的青玉残片,就躺在他几步之外,闪烁着幽冷的光。

在一片死寂的跪伏中,皇帝的目光,穿透晃动的玉藻,落在了那个允堂身上。

“允堂留下。”

跪伏在地的太子南承瑾,绷紧了一瞬。八皇子南承亦低垂的头颅下,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十一皇子南承阳的指尖,在金砖上轻轻刮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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