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刘娥的崛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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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的离去,如同抽走了汴京城最后一丝刚健的骨气。朝堂之上,再无那种能令皇帝色变、让佞臣胆寒的雷霆之声。剩下的,只有王钦若、丁谓等人日益露骨的谄媚,和一片“祥瑞纷呈”、“圣德感天”的阿谀之词。

真宗皇帝彻底沉醉于这片由谎言和虚荣编织的温柔乡中。他待在玉清昭应宫和滋福殿的时间越来越长,与“天帝”沟通的仪式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怪异。他似乎急于向那个虚幻的存在证明自己的虔诚,以换取内心那始终难以真正安宁的平静。繁重的政务,他越来越懒得理会,一股脑地推给了以王钦若为首的中书门下。

然而,即便是最甜美的迷梦,也有被现实惊醒的时刻。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春,一场突如其来的“天谴”,如同冰水浇头,让真宗和整个朝廷都打了个寒颤。

是日清晨,司天监官员连滚爬爬地冲入宫中,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彗星!彗星出北斗,光芒竟天!”

“什么?!”真宗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得粉碎。在那个时代,彗星的出现,尤其是出现在象征帝星的北斗区域,被视为极大的凶兆,通常与兵灾、国丧或帝王失德紧密相连。

他踉跄着冲出殿外,抬头望去。只见幽暗的天幕上,北斗七星旁,一道拖着长长扫帚状光芒的星辰,正冷冷地悬挂着,其光惨白,带着一种不祥的静谧。真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凉。

“怎……怎么会这样?朕……朕日日祷告,虔奉天帝,为何……为何会降此凶兆?”他声音发颤,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恐慌迅速蔓延整个汴京。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散播开来。有人说这是对皇帝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的警告;有人私下议论,这是澶渊之盟屈辱的报应;更有甚者,将矛头指向了那些所谓的“天书”和“祥瑞”,认为这是欺天之过。

王钦若、丁谓等人也慌了神。他们赖以生存的“天命”理论,此刻遭到了最无情的挑战。他们试图解释,说这是“除旧布新”之兆,或者说是有“奸佞”蒙蔽圣听,但都显得苍白无力。真宗皇帝根本听不进去,他陷入了巨大的惶恐和自责之中,连续多日辍朝,在宫中焚香祷告,甚至下了“罪己诏”,然而,那颗冰冷的彗星,依旧在夜空中停留了二十多日,仿佛上天冷漠的审视。

就在这举朝惶惶、皇帝崩溃的时刻,有一个人,却异常地冷静。她就是刘娥。

“娘娘,宫外都在传,说这是上天震怒呢。”罗崇勋低声禀报着市井流言。

刘娥坐在窗边,正对着一局残棋,闻言,只是轻轻落下了一枚黑子,将一片白子困死。“上天震怒?”她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嘲讽,“上天若真有灵,该劈的,也不是官家,而是那些把他捧到云里雾里,又让他摔下来的人。”

她看得比谁都清楚。这场危机,根源不在于彗星,而在于皇帝乃至整个朝廷脆弱的心理防线,建立在虚幻的“天命”之上,一旦出现与之相悖的“凶兆”,便不攻自破。

“官家现在如何?”她问道。

“官家忧惧成疾,已是卧床不起了。御医说是心悸之症,需要静养。朝政如今几乎全由王相公、丁相公他们把持,只是……他们如今也是焦头烂额,拿不出个主意来。”

刘娥点了点头。机会,往往孕育在危机之中。皇帝病了,权臣失措,人心浮动,这正是她这个一直隐在幕后的人,走向前台的最佳时机。

她起身,吩咐道:“准备些清淡的膳食,本宫要去探视官家。”

当刘娥来到真宗的寝宫时,只见真宗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躺在龙床上,口中还在喃喃念叨着“天帝恕罪”。王钦若和丁谓等人侍立在一旁,亦是愁眉不展。

见到刘娥,真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要起身:“爱妃……朕……朕是不是真的失德了?惹得天帝降罪?”

刘娥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他,柔声道:“官家切莫胡思乱想。官家自即位以来,勤政爱民,仁德布于四海,更是与辽国缔结和约,使万民免于战火,此乃莫大功德,天地可鉴。区区星象变化,亘古有之,岂能尽归咎于君德?或许是……是边境不宁,或许是水旱之兆,臣妾一介妇人,不懂这些,但官家若因此忧惧伤身,才是真正的不妥。”

她的话语温柔而坚定,没有直接否定“天命”,却巧妙地将真宗的“失德”焦虑,转移到了具体的、可解决的政务问题上。更重要的是,她表达了对皇帝个人的关心,这与王钦若等人此时空洞的宽慰形成了鲜明对比。

真宗听着她温言软语,看着她关切的眼神,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些,紧紧握住她的手:“还是爱妃知朕……”

刘娥顺势在床边坐下,亲自服侍真宗用膳服药,动作轻柔,神态安详。她的平静,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渐渐驱散了寝宫内那浓厚的恐慌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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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随后的日子里,刘娥以照顾皇帝为名,几乎寸步不离寝宫。真宗因病情和心结,精力不济,许多奏章便由刘娥念给他听,并代为批阅。起初只是一些请安、祥瑞之类的普通奏章,后来,逐渐涉及到一些人事任免和日常政务。

刘娥展现出了惊人的政治天赋。她记忆力超群,思维缜密,处理政务条理清晰,批示意见往往能切中要害。更难得的是,她深知自己地位微妙,凡事绝不专断,总是以“官家以为如何?”“妾身愚见,是否可行?”的口吻,与真宗商议,最大限度地尊重和维护着皇帝的权威。

真宗在病中,本就懒怠,见刘娥处理得井井有条,又能体贴己意,愈发放心倚重。他甚至对左右感叹:“皇后(虽未正式册立,但宫中已默认其地位)在侧,朕心甚安。”

这道口子一开,便再也收不住了。刘娥的权力,如同涓涓细流,在皇帝病弱的躯体旁,悄无声息地汇聚、蔓延,开始渗透到帝国中枢的每一个角落。

刘娥的崛起,自然引起了王钦若、丁谓等人的警惕和不安。

一日下朝后,丁谓忧心忡忡地对王钦若道:“王相,贵妃娘娘近日……似乎过于操劳了。后宫干政,可是祖宗家法所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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