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坦诚与谋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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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炭火烧得旺，却似乎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他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沉静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

飞流安静地蜷在角落，像一只警惕的小兽，目光在林清辞和梅长苏之间逡巡。

林清辞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心中微涩，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将琅琊阁传来的那封关于“移星换斗”的信递了过去。

“苏先生，琅琊阁急信。”

梅长苏接过，指尖因虚弱而微微颤抖，但目光扫过信纸时，却骤然锐利起来。他看完，沉默了片刻，将信纸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上。

“滑族秘术……‘移星换斗’……”他低声重复，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他们倒是看得起苏某这副残躯。”

“先生可知这秘术具体为何？”林清辞在他榻前的绣墩上坐下，直接问道。

梅长苏摇了摇头，气息有些短促：“滑族覆灭已久，许多秘术已失传。我只在古籍残卷中见过这个名字，似乎与……窃取生机、转移命格有关。若目标是我，”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大概是想在我这将死之身上，榨取最后的价值，或是……借我这‘麒麟才子’的身份，行某种逆天之事。”

林清辞心头一沉。这与她的猜测吻合。窃运阁行事，向来不择手段，利用将死之人的残余气运或特殊命格，并非不可能。

“蔺晨在信中还提到了异界裂缝，以及……‘同行’踪迹。”林清辞看着梅长苏的眼睛，决定不再隐瞒。她体内融合的碎片微微发热，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气息自然流露，与她之前刻意收敛的状态截然不同。

梅长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通透得让林清辞觉得，他或许早已有所猜测。

“清辞姑娘，”他缓缓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景琰今晨来时，言语间虽未明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已知晓你非同常人。他信你，我便信你。至于‘异界’、‘同行’……苏某虽困于病榻，却也并非对世间奇事一无所知。琅琊阁藏书万卷，总有些超出常人理解的记载。”

他顿了顿，轻轻咳嗽了几声，飞流立刻紧张地看过来。梅长苏摆了摆手，继续道：“姑娘助景琰，救霓凰，挽国运，所做之事，苏某感念于心。姑娘来自何处，身负何种使命，若不愿说，苏某不会追问。只需知道，此刻，我们是并肩而战的盟友，足矣。”

这番话，既表明了信任，也给了林清辞足够的空间。他没有追问细节，反而展现出了极大的包容和理解。

林清辞心中动容。与聪明人打交道，果然省力。她也不再绕弯子，将给她的那封信中关于“定界石”、“同行踪迹可能与霓凰记忆恢复有关”的信息，择要告知，只是略去了系统、执行者等具体称谓，只以“守护之力”和“其他身负异力之人”代指。

“如此说来，滑族总坛是非去不可了。”梅长苏听完，沉吟道，“‘定界石’关乎国运根本，必须掌控。而那‘移星换斗’的威胁，也需彻底拔除。”他看向林清辞，眼神凝重，“只是，对方既然已知晓姑娘的存在，甚至可能通过霓凰有所察觉，此行必是陷阱重重。姑娘虽有通天之能，亦不可大意。”

“我明白。”林清辞点头，“所以，我需要江左盟的力量，也需要苏先生的智谋。”

梅长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江左盟上下，但凭姑娘调遣。黎纲、甄平会全力配合。至于智谋……”他微微合眼，似在积攒力气，片刻后复又睁开，眸光清亮，“我虽不能亲往，但有几策，或可助姑娘。”

“先生请讲。”

“其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梅长苏语速缓慢，却条理清晰，“对方既知你会去，必在滑族故地布下天罗地网。你可让江左盟大张旗鼓，假意探寻其他可能与窃运阁相关的据点，吸引其注意力。你本人，则借穆王府商队或他途，隐秘南下。”

“其二，借力打力，引蛇出洞。霓凰……若她记忆恢复确与那‘同行’有关，对方或许会试图再次接触或利用她。此事需与霓凰坦诚相告，她性子刚烈，知晓利害后，或可配合，引那‘同行’现身。”

“其三，釜底抽薪，直指核心。滑族古祭坛既是界隙薄弱处，必有特殊禁制或守卫。姑娘体内碎片既是钥匙，或可感应其所在，无需在外围与那些余孽过多纠缠。找到定界石，或毁或控，则大局可定。”

三条策略，层层递进，兼顾了隐匿、试探与决胜，将有限的资源运用到了极致。

林清辞仔细听着，心中佩服。梅长苏即便病骨支离，其谋略眼光，依旧无人能及。

“先生之策，甚好。”她由衷道，“我会依计而行。只是先生的身体……”她看着梅长苏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心中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