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恩威并施平内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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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笔打着旋儿落下,笔尖正好戳在"泰塔利亚"三个字上。
老兵笑了:"有点本事。"他翻开名册,在"梅斯特"后面画了个勾,"两天后辰时到南校场集合。
你们这批新兵要去魔法矿驻守,先训练半个月,再跟老矿工学开矿。"
"魔法矿?"梅斯特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装出惊喜,"听说那地方的石头会发光?"
"会发光的是魔晶矿脉。"老兵压低声音,"陈大人说要拿魔晶换粮食、换建材,让联盟里的老弱都能吃饱穿暖。
所以矿上的守卫比领主府还严——"他突然提高音量,"不过你小子要是敢偷懒,博瑞特队长的鞭子可不长眼!"
梅斯特退到墙角,背贴上冰凉的砖墙。
怀里的密信被他攥得发皱,上司的字迹在脑海里浮起:"魔晶矿是陈健的命门,若能烧毁矿脉,哈蒙代尔联盟必乱。"可他刚才在登记处,亲眼看见一个蜥蜴人新兵帮人类文书磨墨,两个人用夹杂着兽语和通用语的怪腔怪调聊天;还听见队列里的狗头人小声哼着歌,那调子和他家乡酒馆里的民谣竟有几分相似。
"梅斯特!"
他猛地抬头,是个抱着铠甲的矮人小伙子。
对方的脸被炉火烧得红扑扑的,铠甲上还留着未打磨的毛刺:"我叫布鲁克,贺斯法族长的侄子!
刚才看你耍匕首挺厉害,等去了矿上,咱们组队练盾剑配合呗?"
梅斯特喉咙发紧。
三天前他还在暗巷里听线人说,矮人跟人类势同水火;可此刻这个曾被关在牢里的小伙子,正把擦得锃亮的铜哨塞进他手里:"矿上晚上冷,吹这个能喊人。
我娘说,出门在外,多交个能递热汤的朋友,比多带把刀管用。"
夜色渐深时,梅斯特蹲在河边。
密信被他摊在石头上,借着月光又看了一遍。
蜥蜴人上司的鳞片印还清晰可见,信末的威胁却突然变得遥远——"若任务失败,你在泰塔利亚的妹妹...妹妹"两个字被河水声冲散,他想起今早路过面包房,老板娘往他手里塞了块蜂蜜蛋糕,说"新兵要吃壮实";想起布鲁克给他看的全家福,照片里矮人老妇的笑纹和他母亲的竟有几分像。
他摸出火折子,犹豫了三次,终究没点燃信纸。
河水漫过脚面,带着初春的凉意。
他把信重新折好,塞进贴身的皮囊,那里还躺着布鲁克送的铜哨,被体温焐得温热。
次日清晨,梅斯特站在南校场的旗杆下。
晨雾未散,他看见陈健披着黑披风,正和贺斯法一起检查新兵的铠甲。
矮人族长的红胡子上沾着石粉,却笑得像个孩子:"陈大人你瞧,布鲁克这铠甲的护心镜,是俺亲自锻的!"
"好。"陈健拍了拍布鲁克的肩,"到了矿上,别光顾着练剑,多跟蜥蜴人学认矿脉——他们的鳞片对魔晶感应最灵。"他转身时,目光扫过梅斯特,停留了半秒,又移开了。
梅斯特摸了摸腰间的铜哨。
队列里,布鲁克正和蜥蜴人新兵比谁的鳞片更亮;精灵姑娘在教狗头人打绳结;人类老兵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矿洞的防御图。
晨雾渐散,方尖塔的基石在晨光里泛着暖黄,上面的族徽刻痕还新得能蹭一手石粉。
"全体注意!"博瑞特的吼声震得旗杆上的联盟旗猎猎作响,"明日卯时出发!
魔法矿的守卫任务,容不得半分差池——"他的目光扫过队列,停在梅斯特脸上,"尤其是新人,给我把耳朵竖起来!"
梅斯特抬头,看见陈健还在和贺斯法说话。
矮人族长指了指方尖塔,又指了指新兵队列,手舞足蹈的样子像在说什么趣事。
陈健笑着点头,目光扫过整个校场,最后落在梅斯特身上——这一次,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像在看一个久未谋面的旧友。
当晚,梅斯特在旅店的木桌上铺开信纸。
他盯着空白的羊皮纸看了很久,最终只写了一行字:"矿上守卫严谨,各族士兵配合默契,暂无明显漏洞。"墨迹未干,他便将信折成小卷,塞进信鸽腿上的竹筒。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他望着它的影子消失在方尖塔方向,突然想起布鲁克说的话:"等矿上的魔晶换了粮食,我要给我娘买块花布。
她总说,矮人穿红胡子,也该穿花衣裳。"
他摸了摸贴身的铜哨,又摸了摸腰间的匕首。
窗外,方尖塔工地的锤声还在响,这次多了精灵的竖琴声和蜥蜴人的低吟。
梅斯特突然觉得,这声音比家乡酒馆里的喧闹更让人安心。
两天后辰时,南校场的联盟旗高高扬起。
梅斯特背着行囊站在队列里,布鲁克挤到他身边,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俺娘烤的蜂蜜饼,矿上的伙食糙,留着垫肚子。"
"出发!"博瑞特的命令下达。
新兵们扛着武器走向校场出口,梅斯特回头望了一眼。
方尖塔的基石旁,陈健和贺斯法还在那里,前者的披风被风吹得翻卷,后者的锤子在阳光下闪着光。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队列里响起不成调的歌,各族的声音混在一起,竟比任何乐器都动听。
梅斯特摸了摸怀里的布包,蜂蜜饼的甜香钻进鼻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兵腰牌,"梅斯特"三个字被磨得发亮。
远处,魔法矿的方向腾起淡淡晨雾,像块未掀开的幕布。
他深吸一口气,跟上了队伍。
### 第339章 恩威并施平内乱,间谍应征入新军
晨雾未散时,哈蒙代尔联盟议事厅的青铜门已被推开。
陈健的长靴踏在青石板上,回音撞碎了厅内交头接耳的私语。
十二根刻着各族图腾的石柱下,人类、矮人、半精灵的代表们纷纷起身,唯有最末首座的矮人族长贺斯法仍坐着,短粗的手指敲着石桌,铁灰色胡须随鼻孔里的闷哼颤动。
"诸位起得比矿洞的地精还早。"陈健摘下皮质手套,甩在橡木长桌中央,"我听说有人在酒馆里抱怨,说联盟的粮食配给薄过铁匠铺的废铁?
说矮人的熔炉该为自己的铠甲轰鸣,不该给人类铸剑?"
厅内温度骤降。
半精灵祭祀的羽毛头饰微微发颤,人类商会长的手指攥皱了账本。
贺斯法终于抬眼,铜铃大的眼珠映着陈健腰间那柄镶嵌着龙鳞的佩剑——那是上回击退大耳怪时,他亲手从怪物首领头骨里拔出来的。
"陈总统。"矮人用锤子般的嗓音开口,"我们矮人的镐头能凿穿山脉,却凿不穿饿肚子的胃。
上个月黑岩矿脉塌方,死了七个兄弟,联盟给的补偿......"
"三车小麦,两桶蜂蜜酒,十张熊皮。"陈健截断他的话,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纸拍在桌上,"但我今天带来的不是补偿,是新约。"他展开纸卷,火漆印上的联盟纹章在晨光里发亮,"从今日起,黑岩矿脉产出的精铁,三成归矮人,三成入联盟武库,剩下四成......"他目光扫过贺斯法泛红的耳尖,"换北境商队的盐巴、香料,还有你们最想要的——矮人烈酒酿造秘方。"
贺斯法的胡子抖了抖。
厅内响起抽气声。
半精灵祭祀率先反应过来,指尖抚过胸前月桂叶项链:"总统大人是要拿贸易绑死我们?"
"是绑成利剑。"陈健走到贺斯法身后,手掌按在矮人宽厚的肩甲上,"大耳怪的斥候已经摸到了灰水河,泰塔利亚的鹰身女妖三天前掠过东边哨塔。
你们以为,是各自为战的碎盾安全,还是攥成拳头的铁锤安全?"他加重力道,肩甲发出细微的挤压声,"贺斯法族长,你祖父当年在龙焰里护过我曾祖父的命。
我不想让这份交情,烂在几袋小麦上。"
矮人忽然仰头大笑,震得石屑从头顶落下来:"好!
陈小子,你这恩威并施的手段,比我家那坛埋了二十年的麦酒还够劲!"他抡起拳头砸在桌上,石桌裂开蛛网状细纹,"老子认了!
从今天起,黑岩矿脉的熔炉,给联盟烧到地火熄灭那天!"
议事厅爆发出欢呼。
陈健退到窗边,看着贺斯法被各族代表围在中间,喉结动了动。
陈健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压低声音:"总统,新兵营那边传来消息,泰塔利亚的人......"
"去看看。"陈健扯了扯领口,龙鳞佩剑在腰侧轻晃。
新兵营的尘土被马蹄卷得漫天都是。
梅斯特站在队列最末,盯着前面那个人类青年被军官用长矛戳着后背骂"软脚虾",手指悄悄摸向怀里的蜥蜴人鳞片——那是上司昨夜塞给他的,说"拿着这个,陈健的新军要的是狠劲"。
"下一个!"军官的嗓门像敲铁皮。
梅斯特上前半步。
他裹着洗得发白的皮甲,左脸有道假伤疤,是用树胶和赭石混的,摸起来还有点黏。
军官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停在他缠着破布的右手:"伤?"
"打狼时被抓的。"梅斯特哑着嗓子,"但能握刀。"他突然抽出腰间的短刀,刀锋擦着军官鼻尖钉进身后的靶心——那是他在泰塔利亚训练营里练了三年的准头。
军官挑眉,弯腰拔起刀:"力道不错。
但新军不要只会杀人的,要能守规矩的。"他刀尖挑起梅斯特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刺青——三朵交叉的石楠花,"这玩意儿哪来的?"
梅斯特心脏猛跳。
那是泰塔利亚间谍的标记,他昨晚用烟灰和烈酒搓了半宿,还是没完全洗掉。"老家的......习俗。"他垂下眼,"我娘说,带着这个,能避邪。"
军官的刀背敲了敲他的膝盖:"蹲下。"梅斯特依言蹲下,军官的手突然卡住他后颈,拇指用力按在他耳后——那里有颗痣,是真的,"泰塔利亚的间谍,耳后都有颗红痣。
你这颗,颜色倒淡。"
梅斯特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他能闻到军官身上的铁锈味,那是长期握剑的人才有的气味。
就在他以为要暴露时,军官突然松开手,把刀甩回刀鞘:"行了,领铠甲去。
记着,新军里犯事,比大耳怪的爪子还狠。"
"谢长官。"梅斯特低头,瞥见军官靴底沾着的蓝草汁——那是议事厅外才有的蓝蓟花。
他转身走向兵器架,怀里的鳞片硌得生疼。
远处传来号角声,是陈健的马队到了。
他摸了摸短刀的刀柄,想起上司的话:"混进新军,摸清他们的粮道、哨岗,等泰塔利亚的大军压境时......"
"喂!"军官的吼声打断他的思绪,"发什么呆?
把那杆长枪扛上!"
梅斯特扛起长枪,枪头在阳光下闪了闪。
他望着远处骑在黑马上的陈健,那人正笑着和贺斯法说话,龙鳞佩剑在腰间泛着冷光。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老家的母亲,想起她缝在他衣领里的银十字架——那是真的,没被烧掉。
"全体立正!"军官的声音炸响。
梅斯特挺直脊背。
风卷着尘土扑来,他眯起眼,听见陈健在说:"从今天起,哈蒙代尔的剑,只护自己人。"
而他的任务,是成为这把剑里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