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裙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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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的地板总在夜里发出"吱呀"的呻吟,像个喘不上气的老人。第一天住进来时,墙皮还带着新刷的乳胶漆味,混着老家具的霉味,呛得人鼻子发酸。凌晨三点,我被尿意憋醒,懒得开客厅的灯,借着卧室门缝透出来的微光往卫生间挪。瓷砖凉得像冰,脚刚踩在客厅地板上,后颈突然窜过一阵寒意——沙发旁边站着个东西。
是个女的,穿件洗得发白的白裙子,长头发直挺挺地垂到肩膀,发梢微微晃,像水里的水草。最吓人的是,我看不清她的脸,像是蒙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的,只有个大致的轮廓。更怪的是她的脚,白裙子的下摆垂到地上,却空荡荡的,没沾一点灰,也没映出影子,像悬在半空。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姿势僵硬,像服装店的塑料模特,可我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凉飕飕的,像冰锥子。
我吓得往后一踉跄,膝盖结结实实磕在茶几角上,"咚"的一声闷响,疼得我眼冒金星。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裂了道缝,像张咧开的嘴。卧室的灯"啪"地炸开一道光,老公陈默掀开被子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睡眼惺忪地吼:"咋了?诈尸啊?"
"客厅......客厅有个人!"我指着沙发那边,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树叶,后背的冷汗把睡衣浸得透湿,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脊椎的形状。我想跑,可腿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白影子微微侧过身,长发滑到前面,遮住了本就模糊的脸。
他揉着眼睛走出来,光着脚,地板被踩得"咯吱"响。手在墙上摸索半天,"啪"地打开客厅的灯。暖黄的光像泼出去的水,瞬间填满屋子——沙发上堆着我的粉色行李箱,茶几上放着没开封的泡面和矿泉水,哪有什么白裙子女人?"你睡迷糊了吧。"他走过来扶我,手指碰在我胳膊上,凉得我一哆嗦,"刚搬过来累着了,产生幻觉了。"
"不可能!"我盯着那个位置,地板擦得锃亮,连我刚才掉的头发丝都看得清,"就在那站着,白裙子,长头发,没脚......她还动了!"
"行了行了,赶紧睡觉。"他把我往卧室推,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手劲却松了些,"大半夜的别自己吓自己,明天还得上班呢。"经过沙发时,他弯腰捡起我的手机,屏幕上的裂缝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你看,手机都摔了,肯定是梦游。"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陈默的呼吸渐渐均匀,胸口起伏着,可我总觉得客厅有人。那道白影子就贴在门板上,像张被水泡过的纸,透过门缝往里看。我睁着眼数天花板上的裂纹,看它们弯弯曲曲缠成一团,像条蛇,直到窗外透进鱼肚白,才敢闭眼眯一会儿。
第二天晚上,我还是睡不着。卧室的窗帘没拉严,留着道指甲宽的缝,路灯的光从缝里钻进来,在墙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根伸过来的手指头。我盯着那道影子,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中,看见床头的窗帘动了。
不是被风吹的那种晃,是自己慢慢变淡,像水墨画晕开在宣纸上,边缘一点点模糊。窗帘原本的位置,慢慢浮出堵墙,深棕色的木头,雕着缠枝莲花纹,像老家祠堂里的屏风。墙上挂着幅工笔画,画里是个穿湖蓝旗袍的女人,脸对着我,嘴角弯着,笑得怪怪的——她的眼睛太大了,黑眼珠占了大半,像玻璃珠。
然后,我听见了钢琴声。
叮叮咚咚的,调子很慢,像首老掉牙的歌,从墙那边渗过来,裹着股檀香的味,甜得发腻。我转过头,看见墙角放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琴凳上坐着个女的,穿件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朵白梅,针脚细密,花瓣上还绣着露珠。她的头发盘得高高的,插着支玉簪,在光线下闪着冷光。她的手指在琴键上动,可钢琴盖明明是关着的,指尖根本没碰到琴键,却能清晰地看见琴键在上下起伏,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弹。
我屏住呼吸,看着她弹。她的侧脸很好看,皮肤白得像玉,鼻梁挺翘,可越看越觉得怪——她的脸太平面了,像张纸糊的画,没有立体感,眼珠也不动,像两颗嵌进去的黑琉璃。她的耳朵后面,有块皮肤颜色不对,像贴了块补丁,边缘还翘着,露出底下深色的布面。
突然,她停了。
钢琴声戛然而止,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的,撞得肋骨生疼。她慢慢转过头,脸还是对着我,可五官像被雾气遮了,糊成一团,只有那双眼睛越来越清晰,黑沉沉的,像两口井。然后,她动了。
不是走的,也不是飘的,是突然出现在床脚的角落,像张被风吹过去的纸。还是那个姿势,坐着,手放在膝盖上,旗袍的下摆垂在地上,和地板的颜色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是衣服哪是地。她的头发散了几根,贴在脸颊上,我看见她的嘴角咧开了,比画里的女人笑得更开,露出点白森森的东西,像牙齿。
"啊!"我尖叫出声,浑身的汗毛"唰"地竖起来,根根发硬,像被冻住了。我想往陈默那边躲,可身体像被钉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慢慢抬起手,手指又细又长,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往我的脚边指。
陈默一下子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开了灯:"又咋了?你到底睡不睡觉?存心折腾人是吧?"
"墙角!她在墙角!"我指着床脚,手不停地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穿旗袍的女的,弹琴的那个......她刚才还在那边,一下子就过来了......她在看我的脚!"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墙角空空的,只有个蓝色的垃圾桶,里面扔着个矿泉水瓶,瓶身上的标签都没撕。"你神神叨叨的到底想干啥?"他的语气很冲,带着股压不住的火气,"搬个家而已,哪来那么多事?是不是不想住了?"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墙角踢了踢垃圾桶,"你看,啥都没有,就是个破桶。"
"我真看见了!"我急得快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民国的房子,钢琴,她还......还瞬移了......她的脸是假的!像纸糊的!"
"行了!"他打断我,"啪"地把灯关了,"赶紧睡,再闹我就去书房了!"
黑暗里,我不敢再看墙角。可那钢琴声总在耳边响,叮叮咚咚的,像条蛇,缠着我不放。我缩在被子里,背对着墙角,牙齿咬着嘴唇,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全是白裙子和旗袍,飘来飘去的,伸出纸糊的手抓我的脚。
第三天晚上,我们吵架了。
起因是我让他请天假,跟我一起去找房东问问这房子的事,以前是不是出过什么事。他把报纸往桌上一拍,说我无理取闹,说我疑神疑鬼,还说我是不是故意找事不想好好过日子。"你就是闲的!"他指着我的鼻子吼,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人家都说了这房子是新装修的,能有啥问题?"
"我看见了!我听见了!"我也吼回去,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你不信我是不是?"
"我信你个鬼!"他摔了门,在客厅抽烟,烟味顺着门缝钻进来,呛得我直咳嗽。
我气不过,抱着床薄被子跑到客厅,"砰"地放在沙发上,背对着他。"谁稀得跟你睡?"我梗着脖子喊,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你就在这待着吧!"他摔了卧室门,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画框撞在墙上,发出"哐当"的响,像有人在敲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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