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灼灼风流2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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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贵是在他那座空旷得有些寂寥的“王宫”偏殿里,接到那半斤荔枝的。
来送荔枝的是杨灼烈身边一个面孔生硬、眼神里没什么恭敬的亲兵队长,身后跟着两名抬着一个小小冰匣的军士。那队长甚至没有行什么像样的礼节,只是微微抱拳,语气平淡无波:“侯爷念及大王,特赐岭南鲜荔半斤,请大王品尝。”
“赐”字咬得略重,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李成贵的心头上。
他的目光落在那被小心翼翼放在铺着锦缎桌案上的冰匣。匣子不大,打开后,里面是码放得还算整齐的、红艳艳的果子,颗颗饱满,带着冰融化后的湿冷水汽,与他这座虽然华丽却总透着股陈腐气息的宫殿格格不入。那红色,刺得他眼睛有些发疼。
半斤。
区区半斤。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打听,早就有心腹将靖边侯府门前分发荔枝的盛况,以及各路人马所得份额,详详细细地禀报给了他。
关安,五斤。黄申、赵破虏,各三斤。那些跟着杨灼烈从大明过来的、鼻孔朝天的勋贵子弟们,也是各三斤。就连闵家那等墙头草,靠着献女求荣,也得了半斤。杨灼烈自己,独占十斤。
而他,百新国名义上的王,只得了这区区半斤。
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像毒蛇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缓缓收紧。他不是贪图这口腹之欲,到了他这个位置,什么珍馐美馔没见识过?他在意的是这背后所代表的意味。这半斤荔枝,不是赏赐,是施舍;不是尊崇,是赤裸裸的轻蔑和定位。杨灼烈在用这半斤荔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也告诉所有百新国、乃至大明那边关注着这里的人:你李成贵,在我杨灼烈眼中,连他麾下一个得力将领、甚至一个依附的地方家族都不如。给你半斤,不是因为你配得上,而是因为我“念及”你,是我彰显“宽宏”的工具。
尤其当他想到那些得了三斤荔枝的大明勋贵,那种屈辱感更是火烧火燎。那些人,年纪轻轻,不过是仗着祖荫,在他面前何曾有过半分真正的敬意?他们分得的,是他六倍之多!这无异于当众扇他的耳光,告诉他,他这个“王”,在这些真正的大明权贵眼中,屁都不是。
殿内侍立的几名内侍连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眼角余光却偷偷瞟着他们国王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李成贵的手指在袖中微微颤抖,他极力控制着,才没有当场失态。他甚至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堪称“感激”的笑容,尽管那笑容僵硬得如同石刻。
“有劳将军了。请代本王……多谢侯爷厚赐。”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厚赐”这两个字时,喉咙里泛起的腥甜。
那亲兵队长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完成任务,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响,渐行渐远。
殿内恢复了死寂。
李成贵缓缓走到桌案前,伸出手,拿起一颗荔枝。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那鲜艳的红色在他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仔细端详着,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又像是在审视自己的耻辱。
“好……好得很……”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狠戾,“杨灼烈……你就尽情折辱吧……”
他想到了自己暗中进行的谋划,与东岛足利家的联络,那些即将到来的、战力超群的高手。想到了女儿李恩妮传来的“好消息”,杨灼烈对宰府之争的“厌烦”和可能即将到来的述职。想到了自己隐忍这么久,所图谋的那一线生机。
这半斤荔枝,像是一剂猛药,彻底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或许存在的、对于屈从现状的犹豫。他不仅要挣脱这傀儡的枷锁,他还要让杨灼烈,让所有轻视他、践踏他的人,付出代价!
他猛地将手中的荔枝攥紧,坚硬的果壳硌得他手心生疼,但他浑然未觉。汁液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他的掌心,黏腻冰凉,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来人。”他松开手,任由那颗被捏得变形的荔枝滚落在地,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将这些荔枝……分给下面的人吧。”
他一口都不会吃。
这半斤荔枝,他会记住。记住今日之辱,来日,必要百倍奉还!他要让杨灼烈知道,他李成贵,绝非可以任人拿捏、随意施舍的蝼蚁。这百新国的天,究竟是谁说了算,还未可知!
他转身,走向内殿,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阴鸷和决绝。那半斤鲜红欲滴的荔枝,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匣子里,成了点燃野心的最后一把火,也成了未来腥风血雨的一个不起眼的注脚。
闵元敬坐在自己那间布置得极为雅致,却总透着一股清冷气息的房间里。窗外是侯府精心打理的花园,奇石罗列,花木扶疏,但在她眼中,这一切都像是画在绢布上的假景,美则美矣,毫无生气。就如同她此刻的人生。
丫鬟小心翼翼地将那盘用细白瓷碟盛着的荔枝放在她手边的紫檀小几上,红艳艳的果子衬着雪白的瓷,颜色鲜亮夺目。“夫人,侯爷赏下的荔枝,还冰着呢,您尝尝鲜?”
闵元敬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那盘荔枝,没有立刻去动。荔枝,她知道,岭南佳果,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从前在闵家,作为嫡女,她也是读过诗书,知道这些典故的。那时,她幻想过自己将来或许会成为某个权贵家的正室夫人,不仅能享用这些珍馐,或许还能在夫君处理政务时,在一旁红袖添香,偶尔发表一些见解,展现自己的才情与不凡。她闵元敬,从来要的就不只是锦衣玉食。
可如今呢?
她是靖边侯杨灼烈的妾室。听起来尊贵,靖边侯的如夫人。可内里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如何进的门?是被设计,被掳掠,如同货物一般被送到了这里。那份屈辱,如同附骨之蛆,时时刻刻啃噬着她的骄傲。杨灼烈给了闵家天大的好处,她父亲,那个精于算计的闵家主,怕是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顾及她这个女儿的感受?
进了这侯府,荣华富贵确实享之不尽。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甚至比她在闵家做嫡女时还要奢靡几分。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杨灼烈在物质上从未苛待过后院的任何一个女人。可是,这些东西,填不满她内心的空洞。
她最想要的,是权力,是参与感,是能够像李恩妮那样,哪怕身份尴尬,却似乎能接触到前朝的事务,能与杨灼烈有超越床笫之外的交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圈养在这精致的牢笼里,每天的生活就是梳妆打扮,等待那个男人的临幸,或者和另外几个女人进行一些无聊的、上不得台面的暗斗。
她瞥了一眼那盘荔枝。连这荔枝的分配,都透着杨灼烈那该死的平衡术和掌控欲。人人有份,不偏不倚,看似公平,实则无情。他根本不在意她们各自真正想要什么,他只需要她们安分守己地待在后院,做他功勋和财富的点缀。
她伸出保养得宜、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拿起一颗荔枝。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没有像焰火那样粗鲁地直接去抠,也没有像素环那样笨拙地差点吞下核。她用指甲在荔枝顶部轻轻掐开一个小口,然后顺着裂缝,缓慢而精准地将那层红褐色的硬壳剥落,露出里面晶莹剔透、裹着薄薄一层内膜的果肉。动作优雅,带着一种仪式感。
她将剥好的荔枝放入一旁侍女早已备好的、盛着少许清水的琉璃盏中,涮了涮,洗去可能沾染的灰尘和壳屑,然后用银签子轻轻叉起,送入檀口。清甜冰凉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确实是难得的美味。但这甜,却化不开她心底的苦涩。
她甚至命人取来了一壶冰镇过的、味道清甜的果酒,自斟自饮。吃着荔枝,喝着酒,她试图找回几分昔日闵家嫡女吟风弄月的感觉。她低声吟诵了几句前人咏荔枝的诗句,词藻华丽,对仗工整。旁边的侍女连忙奉承:“夫人好才情!”
才情?闵元敬心中冷笑。在这侯府后院,才情有什么用?还不如李恩妮那女人懂得察言观色、懂得如何拿捏人心、懂得如何为自己争取一点可怜的“用处”。还不如那个蛮女焰火,一身蛮力,不通文墨,却偏偏能靠着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儿,引得杨灼烈纵容甚至带着她出去纵马狂奔!
她想起前几日,偶然听到下人们议论,说焰夫人在校场看侯爷玩西洋火枪,竟然自己也拿起西洋火枪,虽然准头稀烂,却惹得侯爷哈哈大笑。而她闵元敬,就算写出一首足以流传出去的诗篇,又能如何?杨灼烈或许会赞一句“不错”,然后转身就将她抛之脑后。
这种无力感,这种才华与抱负无处施展的憋闷,比单纯的失宠更让她难受。她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凤凰,空有华美的羽毛,却只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看着天空,暗自神伤。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那果酒,荔枝的甜与酒的微醺交织在一起,非但没有让她心情好转,反而勾起了更多的愁绪。她想起未出阁时,家族曾有意将她许配给某个才华横溢的年轻官员,虽家世不如闵家,但那人眼神清正,谈吐不俗,或许……或许那样的生活,虽无这般极致的富贵,却能拥有更多的尊重和……自由?
可惜,没有如果。
如今,她只是杨灼烈后院里一个身份尴尬、心情郁结的妾室。拥有令人艳羡的物质生活,内心却是一片荒芜。她渴望的权力、参与、尊重,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这盘鲜甜的荔枝,于她而言,不过是这精致牢笼里,又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品罢了。她慢条斯理地吃着,姿态无可挑剔,眼神却始终淡漠,仿佛吃的不是千金难求的贡品,而是与往日并无不同的寻常点心。
这繁华簇拥下的孤独与不甘,或许才是她此刻最真实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