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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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山河到底能不能等到那一天谁也说不清,但又是一年成了过往已是不争的事实。
一切看似依旧,许多的东西却已在悄然的变化着。人还是那些人,事也是那些事,只不知不觉中,沈山河成了“沈老板”,一个有加工厂有门店的“大老板”。
过了初一、初二的平静,沈山河的家里开始热闹起来。
沈山河的父母出生于新中国成立不久,虽然避过了兵荒马乱的年代,也不搞什么“计划生育”,反而信奉“人多力量大”的原则大生特生,却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以及荒唐的“大跃进”时期,许多的人死在了那个时期,或者真那个时期落下了一身的病痛后寿命大减。
以1960年为例,总人口不到7亿,《当代中国的人口》给出的官方死亡人口数据是1693万,但想想那个时代“一个萝卜千斤重,两头毛驴拉不动。”的浮夸风气,有机构确定这个数目在3000万左右,比八年抗战死的人都多。
当年到底死了多少人,而今已成历史谜题。但沈山河的父母亲皆有兄弟姐妹死在那些年却是不争的事实,包括沈山河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要么死在那个时候,要么在那个时候熬坏了身子后来早早去逝了,因为是生活在有山有水的山区,直接饿死的人倒不多,主要是乱吃东西吃坏的,当年饿了的人什么都敢吃。后来又是勒紧裤带大搞“人民公社”开荒炸山,事故频发死去不少,还有“文化大革命”也整死整坏不少。
所以能熬过那些岁月从那段时间走过来的人确实都不容易。所以沈山河每每想起王大爷,就忍不住惊叹——真是福大命大!
这样,沈山河父亲这边的直系亲属便只有一个同村的二叔还有一个远嫁的姑妈,说远嫁那也只是出了乡而已。至于其他的旁亲倒是不少,但他父亲很少提起,更懒得走动过。因为他父亲总是觉得,此他过得好的,他不好意思巴巴的跑过去遭人嫌弃。比他还不如的,他巴巴的跑去了怕被人说是炫耀。干脆不走动,但只要来家里的,不论比他过得好的还是坏的,都会满心欢喜的热情款待。
而沈山河母亲这边的亲人不论亲疏被母亲常常念叨过,所以知道得多一点也走动的多一点。
但不论是父亲那一方的还是母亲那一边的,往年来往的也就是周边固定的那么几家。只今年明显比起往年来得多了些。
经常往来的今年依旧来了,叔伯婶娘、姑堂表亲,除了几个隔得近常见着面的,沈山河老是分不清楚,他是个脸盲,记不住人。尤其是乡下人按字辈排名称呼,碰上同宗同姓的首先就问清楚“你是什么字辈的”,然后根据祖上传下来的一组字的排列顺序,同一字的是平辈,排前一个字的是父辈,前两字的是爷爷辈,以此类推,看字不看人。在城里你看着大小估摸着叫叔叫伯还可以,在乡下可能你口中的伯伯其实是你的哥哥,你眼里的弟弟可能是你的叔公。
但在“文革”之中,这些传统被大肆攻击,逐步抛弃了,那时候小孩取名大多是“建国、利民、保华”等等。
这些方面小时候沈山河父亲又教得少,其实他老爹也是因为父亲死得早没教过他多少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他母亲,传统中女性是不排入宗族字辈中去的,更加不会有人告诉她这些东西,所以他对辈分大小便总是傻傻分不清楚。所以每逢来了客人他总往后面缩,没办法,他总不至于看到别人跑过去说:
“唉,那个谁,来了啊!”。
或者是大过年的跑过去张口问:
“你是什么辈的?”
大过年的,人家提着礼物巴巴的跑上门来,结果你不知道来的是哪路神仙。你尴尬,他也觉得没脸。
这在往年倒是没太大关系,来来往往的大家也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多少,所以也没在意他是个什么反应,最多是说他性格内向不会交往。今年就不同了,不论常来的不常来的都免不了在他身上多了几分关注,那些不常上门的更是因着他才带着心思来的,自然是把他的反应要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对沈山河连和自己什么关系该叫自己什么都拎不清楚就有些看法了。
尤其是辈分大的,大度一点的说一句:
“都怪我们,不常来,孩子都不认得了。”
尖酸刻薄点的就是:
“唉哟,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都开始不认人了。”
而偏偏带着别样心思来的人多半都不是大度的人。
于是沈山河便尴尬了,仿佛自己犯了滔天的大错,对不起列祖列宗。
来客中或多或少,没有不提到沈山河的,大多都是问一问他做生意的情况,有的就说家里还缺个什么少点啥的,问他店里有没有,得空了去买回来。
沈山河表示到时候给打个折,不赚钱,保本就行。
也有的说家里有点木材,问沈山河要不要。
沈山河说过完年得空就叫父亲过去看看,如果合适的就按市场行情卖下来,决不打折扣,吃他们的尺寸。
还有的说家里有孩子大了去太远打工又不放心,能不能去沈山河店里帮个忙、找点事做。
沈山河只好跟他们“亲兄弟明算账”,摆开了说,要想按月拿工资,他的庙小养不活这么多人。要是当学徒,按规矩他只管吃住,头两年是没有钱拿的,什么时候能上手做事了再按件提成。他只能保证自己专心专意的教,只要是自己会的,绝对不会留一手。学成怎样,看个人的悟性、造化。
倒是也有考虑得长远些、坦率些的说这是应该的,读个书还要缴学费呢?何况还包吃包住。表示愿意过完年让自家小子去试试。
沈山河也答应了,他心中有自己的盘算,要做大做强自己的事业,没有一班人马是不行的,而这班人马,能够跟随自己一路磨练出来的才是最好的。当即他又找来了父亲,毕竟年龄差不多,他也不好意思背着师傅的名头,表示可以挂在父亲的名下,而他则代师传艺。
也有个别猪油蒙了心的,竟然寻思着沈山河为什么不把王建民踢了换他这个“自家人”来合伙。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应该先紧着亲人考虑,没有像他这样一声不吭就带着外人发财的。
好在这一年多的历练磨去了沈山河不少锐气,他才顾忌着新年新夕没有摆脸色、掀桌子。
总之,现实让沈山河体验了一把老人常说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沈山河家如此,王建民家没这么严重,但也有三两个亲戚提起类似的话题。
王建民自家人知自家事,一概往沈山河身上推,说自己做不了主。
也有别有用心的挑唆王建民干嘛不自己单干,开个店而已,少了谁不行?就算不开家具店,服装店、杂货店、饮食店都可以,他们可以一起干,五五分账,何必让外人占了大头。
叫王建民一句话给怼回去了,说他们既然有那能耐,过完年他就帮忙找个店子让他们去干。
……
沈山河并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在镇上闹腾了一年,本想回家清静清静,又碰上这摊子糟心事,便索性家里也不待了,寻思着去哪家走个亲拜个年。
沈山河先把村里的亲戚走了一遍,然后渐行渐远,都是早去晚回,绝不留宿。也有跟他说那些有的没的的亲戚,投机了,多留会儿,话不投机的,放下东西客套几句就走人,倒也能自得其乐,至于这些个亲人的情谊是深是浅、是真是假皆不在心上——我自尽我的礼数,你们为人怎样干我何事。
走完了亲人,沈山河寻思着去王老爷子家走一趟,那一对老人,有着历经岁月后的祥和与看破沧桑的睿智,是他所敬重的长者。何况这一年来也没少打交道,不是亲人已胜似亲人。
腊鱼腊肉老人不缺,按他们的牙口也不怎么吃得了。沈山河选了一对家里最好的酒,又拿了一盒当年喊得铺天盖地的适合老年人的“三株口服液”。
正月初八,难得的冬日暖阳天,早晨,小村庄里还弥漫着鞭炮的火药味和炖肉的香气。沈山河拎着酒和“三株口服液”,踏着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出发去李老爷子家拜年。
依旧是那个山坡,单门独户的人家。门上还贴着大红的春联,红纸黑字写着“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王老爷子夫妇俩还坐在屋内烤着火看着电视。家里的狗子率先听到了动静,叫着跑了出来,见到是沈山河,许是还记得,呜呜两声便又回去趴着暖和去了。
"谁呀?"
屋里传来洪亮的声音。
"李爷爷,是我,沈山河,给您老拜年来了!"
沈山河提高声音回答。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李老爷子穿着藏蓝色的棉袄站在门口,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里藏着笑意。
"哎哟,是山河啊!快进来,外头冷。"
回头又招呼屋里的老伴:
“老婆子,是山河来了。”
沈山河迈进院子,把手中的礼物递过去:
"大爷、大娘,新年好!这是我给您带的一点心意。"
李大娘赶紧过来接过东西,眯着眼看了看: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这酒包装得这么精致,挺贵的吧?"
转身张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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